章节目录 第169章 神秘的圆盘(1 / 1)

作品:《大河峥嵘

自古以来,中国社会就是一个很讲人情关系的社会。有了人情脸面,事情就好办多了。不仅生意场上,非常讲究互惠互利,就是任何场面,都很看重这一点。

回来后,范文斌仔细一想,找副县长陈彦庆帮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曾经给过这个新任副县长很大的面子,如今,华城集团有事情了,陈彦庆不可能撒手不管。

再说,原风雷厂生活区改造工程,还没有结束。如果华城集团出事情了,岂不牵涉到这项很重要的惠民工程?要知道,这是一项全县几十万人都瞩目的,特别是原风雷厂那几百下岗职工翘首以盼的工程,是很有些社会影响力的。

可是,一了解,才知道,一周前,陈彦庆去省城兰州参加国家举办的“西部中青年干部经济管理培训班”,要等培训结束后,才能回来。这令范文斌多少有点失望,暗自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之感。

可是,就在他独自郁闷的时候,原七彩石砂厂负责人王建国,在一个上午,风尘仆仆地来到华城集团总部,向他反映了一件很重要的突发事情,令范文斌在一扫失落之余,怀着一股兴奋,耐着性子,很仔细地听完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按照县环保局的要求,必须在明年开春之际,全面恢复黄河生态环境,绝不能影响县政府在这里建一座湿地公园的宏伟计划。这是大事,也是大局,以大局为重,一切服务于大局,千万影响不得。

于是,范文斌任命总经理宁鹏为总督察,原七彩石砂厂负责人王建国为总指挥,召集人马,全盘负责这项火烧火燎的生态工程,而且,还给两人下了死命令,必须在规定时间之内完成,顺利通过县环保局的验收。

尽管采取了一系列很严格的措施,但是,范文斌还是不放心,一有时间,就去黄河边,亲自查看工程进度,唯恐出现什么差池,让他在县环保局以及县政府面前,交不了差。

这王建国不愧当过包工头,也确实有两下子。一接到任命,就立即抛下儿子的婚事不管不顾,召集了很多农民工,顶着寒风冷雪,加班加点地施工,就连吃住,也在工地上。

不料,今天早上,上班不久,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引起了王建国很浓厚的兴趣之余,也滋生出要向范文斌当面汇报的想法。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此刻,王建国带着一身尘土,坐在沙发上,端着自己不离手的大茶杯,脸色很兴奋,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给范文斌听。

今天早上,几个农民工按照他的吩咐,拿着铁锹在平整土地时,一个叫万来福的年轻人,一铁锹下去,碰到了一块硬东西,发出了一声很清脆的声响,以为是石头,就喊来其他的几个人,一起合力挖了出来,又捡起来擦去泥土一看,却是一个圆形的盘子。

这一下,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块宝物,你争我抢,闹得不可开交。等宁鹏王建国两人赶到时,那个万来福躺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圆盘,头上鲜血直流。很快,在寒风中就结成了一层血痂。

见此情景,宁鹏也觉得这个盘子不简单,有点神秘。当即就使出了以前惯用的江湖手段,喝令万来福交出银盘,说是国家的文物,私人绝不能私吞。

可是,万来福躺在地上,死死抱着圆盘,说是自己先发现的,是自己的,没有一点交出来的意思,气得宁鹏命令几个人上去抢夺他怀里的圆盘。

而万来福也很机敏,见形势不妙,急中生智一转身,趴在地上,将圆盘紧紧压在下面,任凭别人怎么抢夺,就是不松手,还一个劲儿地杀猪般地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快打110报警。”。

见状,王建国急忙将宁鹏拉到一边,好言好语地悄声劝道:“宁总,再别闹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那是个啥东西,值不值钱,还很难说。就是文物,我看,也值不了几个钱。”。

以前,他还是一个有点钱的小老板,就是因为在一次施工时,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才弄得他的工程队解散不说,还背了一屁股的烂账,不得不跑出来打工还账。至今,账也没有还清楚,一想起来往事,还心有余悸。

迎着寒风清辉,宁鹏紧紧盯着杀猪般叫喊的万来福,想了想,暗自认为王建国说的有理。万一为了这个不值钱的东西,闹出人命,那就太不划算了。

于是,走到万来福身边,冷声说了一句,“万来福,你站起来,这个盘子归你了。”又转身冲其他人,铁青着脸色大声吼道:“散了散了,都回去干活。完不成任务,当心老子扣你们今天的工资。”。

对这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农民工,宁鹏一直不给好脸看,严加管束。如果不时时刻刻紧盯着,他们就会消极怠工,不好好干活,出工不出力,混工资的同时,也混日子。

见宁鹏发火了,大家即刻一哄而散,可是,在干活的时候,不时回过头,眼光紧紧盯着万来福,看他拿的究竟是什么宝贝,心里暗暗估算着能值多少钱。

当然,很多人心中或多或少地也充满了一股很明显的浓浓的羡慕与忌恨混合的酸味。一大早的,好事怎么就单单落在这个姓万的小子头上了。

见大家都散了,万来福才站起来,紧紧把那个圆盘抱在怀里,眼睛里全是惊恐与兴奋交织而成的很复杂的神色。片刻,见宁鹏脸上挂着很诚实的微笑,才相信,这位宁总说的是真话。

王建国笑着安慰道:“小万,这块圆盘是你首先发现的,当然也归你了。”继而,又指着临时搭建的彩钢房,很热情地说:“你去屋子里洗把脸,把脸上的血痂洗干净。”。

“不,我不去。”万来福瞥了一眼那几间搭在黄河岸边的彩钢房,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我要回家。”话音还未落地,就抱着圆盘,撒腿向远处跑去。

这万来福与王建国是一个村的,只是念了小学,家庭很困难,至今年过三十,还是光棍一条。父亲去世的很早,留下母亲跟他以及一个弟弟。弟弟在兰州打工,常年不回家。母亲年老多病,由他赡养。

以前,见他人老实,又肯下苦,王建国就将万来福招进自己的工程队,干一些粗活重活。一年下来,也能挣一万来块钱,够他与母亲生活了。当然,娶媳妇是远远不够的。

如今,工程队解散了,又将他领进七彩石采砂厂干活,可是,采砂厂又被市县环保联合调查组查封了,时间不长,范文斌让自己招一批农民工,尽快恢复黄河生态环境。

于是,王建国又将成天只知道晒太阳的万来福,领到黄河边的工地上,让他干活挣钱养家。不料,今天早上,万来福这小子竟一锹挖出了个宝贝,让王建国在大吃一惊之余,暗自寻思道,莫非这小子遇到了财神爷,活该发一笔横财了?

当然,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宁鹏王建国以及万来福本人,谁也弄不清楚这个无意中遇到的银盘,到底是不是宝贝,到底能值多少钱。这一切,都要等到经过文物专家的权威鉴定,才能明了。

如果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个圆盘的价值,还不打成一片?说不定,为了这个圆盘,会真的闹出人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亘古一个样。

见万来福抱着圆盘跑了,宁鹏想要追赶,但被王建国紧紧拉住,紧声说:“宁总,算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盘子,能值多少钱?说不定,是哪个懒婆娘尿尿拉屎用的。”。

见王建国这样说话,宁鹏冷冷一笑,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浓重的鄙夷,望着万来福越跑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重重地哼了一声,很鄙夷地突出三个字,“讨吃鬼”。

就在工地上渐渐恢复平静不久,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一辆警车飞也似地开进施工现场,几个警察神情很严肃地走过来,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宁鹏,厉声问道,刚才有人打了110,这里是不是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见状,宁鹏也暗暗吓了一大跳,在恨恨地责骂那个拨打110电话的人是猪狗的同时,脸上堆满微笑,很热情地说:“没有没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情,很太平的。”。

说着,用手指了指偌大的施工现场,又紧声说:“你们看,大家都是老实人,来这里只想干活挣钱,哪有功夫打啥架?肯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见工地上一群农民工在寒风中很认真地干活,确实是一副太平无事的景象,那几个警察恨恨地瞪了宁鹏一眼,也再没有说一句话,就开着警车如风般地走了,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在黄河边随风飘散。

警察走后,宁鹏在工地上督查那些农民工干活,而王建国怕冷,又见宁鹏盯得很紧,就躲在彩钢房里喝茶。在这期间,他越想越感到不对劲儿,那个圆盘,说不定,真的是件宝物。

去找万来福要回来,那小子肯定死活不给。那该咋办?如果真的是件宝物,可不能让万来福被窝里放屁,一个人独吞,自己最起码也要得到一点好处,以便补贴儿子的婚事。

儿子王世军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在那个很能说的媒婆李妈的精心撮合下,找了一个来自山村的在县城打工的姑娘,叫王莉莉,又东凑西借地,送给女方家十五万元的彩礼钱,才将婚事定了下来。

晚上,王建国两口子躺在被窝里一合计,干脆,趁着砂厂被查封的机会,父子两人在家闲待的时间里,不如把儿子的婚事给办了,也是一件事情。

于是,又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几天,请这个请那个的,在花了一笔钱之后,才将儿子的婚期定下来,就在这个月的月底。

就在一家人忙里忙外很紧张地准备的时候,范文斌又打电话让王建国去负责恢复黄河生态环境的工程。一见有钱可挣,王建国便将儿子的婚事交给婆娘一手操办,自己急忙来到工地上挣钱。

经过前后一番深思,王建国决定今晚去一趟万来福家里,具体查看一下那个圆盘,到底是不是宝物。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下午收工后,他就向宁鹏请了一个假,借口是现成的,说婆娘让他赶紧回来一趟,看看儿子的婚事准备的怎样,还差那些东西。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这样大的事情,还得他点头才行。

王建国的大儿子王世军,在这个月底要结婚的事情,宁鹏是清楚的,还经常与之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见其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也就笑着答应了。

王建国的家距离黄河不远,与范家渡隔河相对,叫东滩村。骑着摩托车一回到村里,王建国没有急着进自家的大门,而是直奔万来福家里。可是,万来福不在家,一问他妈,他妈说她也不知道,还问王建国,万来福今天是不是没有去工地干活。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万来福的踪影,又等了好长时间,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还不见万来福回来,王建国只好回到自己家,与婆娘一起,准备儿子结婚用的各种东西,但心里老是牵挂着那个被万来福拿走的圆盘。

次日,天刚麻麻亮,王建国没有顾得上洗脸,就跑到万来福家里,见其正在蒙头睡觉,这才略微放心,说是叫万来福去工地上班的。干一天活,能挣一百多块钱呢,耽误不起。

不料,万来福说自己头疼的厉害,不想去工地干活,只想睡觉。等头不疼了,再去工地挣钱。说完,不再理会对方。

见此情景,王建国用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了一句,小万,你拿的那个圆盘,我请教了一下专家,是件宝物。你是不是买了很多钱,不想再干活挣钱了?

万来福将脑袋蒙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啥宝物,是个臭婆娘尿尿的屎碟子,我早就扔到村头的垃圾池里了。紧接着,又恨恨地骂了一句,为了一个屎碟子,还白白挨了一顿打,真他妈倒霉死了。

这几年,为了净化农村区域环境,在上级政府的支持下,村村都修建了很多垃圾池,将全村的垃圾先集中收起来,然后,再集中处理。这样一来,村里的卫生环境,与以往相比,好多了,很受农民欢迎。

听万来福这样一说,王建国再也顾不上与其说话,又急匆匆地跑到村头的那个大垃圾池,拿了一个树枝,翻检起来。

可是,翻过来捡过去,很认真地忙了一大会儿,也没有找见那个圆盘,心中不免对万来福说的话,产生了浓重的怀疑,认为他在哄骗自己。

想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再次跑到万来福家里,又连哄带吓地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万来福始终坚持一句话,那个圆盘,扔进垃圾池里了。除此之外,再也不说一句话,只喊叫头疼。

于是,怀着很遗憾的心情,王建国骑上摩托车,来到黄河边的工地,坐在彩钢房里,又是喝茶,又是紧紧思索那个圆盘。想来想去,越想越很坚定地认为,那个圆盘肯定是个宝物,万来福在哄骗他。

既然万来福在哄骗自己,想独吞那个宝物,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宝物,被这个忘恩负义的姓万的小子独吞。

于是,越想越生气,最后,想到了一招。那就是借助范文斌的势力,从姓万的小子手里,想办法夺回那个圆盘,也许,看在自己举报有功的份上,范文斌会赏给自己一笔钱。有了这笔钱,儿子的婚事,就会办的更加风风光光。他这个当父亲的,脸上也风光无限。

于是,背着宁鹏,又骑上摩托车,顶着凛冽的寒风,直奔华城集团总部,一口气,将万来福拿走圆盘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范文斌。

当然,王建国一点也不傻,为了得到范文斌的重赏,有意识地隐去了自己向万来福索要圆盘的那一段情节。他暗自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得到董事长的赏识,也能够达到自己得到一笔赏钱的根本目的。

最后,王建国喝了一大口茶水,眼光灼灼地紧盯着范文斌,神态很坚定地说了一句话,“范总,那个圆盘,是华城集团的,不能让万来福一个人独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