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70章 保证给你要回来(1 / 1)
作品:《大河峥嵘》听完王建国天花乱坠般的大段叙说,范文斌眼前猛的一亮,目光紧盯着对方,暗想,看这老王说的口干舌燥眼冒绿光,莫非那个圆盘真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大安是古丝绸之路北线所经过的重镇,这一点,在《大安县志》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正是这样,在姚冠群的建议下,他才不惜与庞成川翻脸,决定在家乡投巨资建设一座古丝路文化度假村,深层次地开发其中蕴含的文化品牌价值。
在黄河两岸,以前,也有村民在种地或翻修房屋时,很偶然地发现了一些诸如陶瓷瓦罐之类的文物,但价值都不大,像王建国所说的圆盘,还是第一次听说,引起了范文斌极大的兴趣。
不过,他将这股浓重的兴趣,紧紧掩埋在心底,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不动声色,很认真也很耐心地听完了王建国的讲述。
片刻,故意很不屑地说:“老王,不要见风就是雨,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个盘子嘛,是不是文物,还说不定呢,紧张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紧紧思索起来。那个叫万来福的农民工,是不是真地将那个盘子扔进了垃圾池,抑或是担心被别人知道,于己不利,故意释放了一颗烟幕弹?
“范总,工地上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圆盘,就是宁总也见了,千真万确。如果我说谎,”王建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片刻,才说了一句重话,“如果我说谎,就不得好死,让老天爷抓了我的头,当尿罐子用。”。
见范文斌有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王建国竟急了,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急声说:“那个姓万的小子,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是把那个圆盘藏了起来。”。
在村头的垃圾池里,他顶着寒风,很耐心认真地找了好几遍,找出了很多破碎的碗碟,甚至,还找出了几条脏兮兮的女人内裤,但就是没有找得到那个圆盘。
这让王建国在失望之余,也情不自禁地怀疑起万来福,暗自认为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是将那个宝物偷偷地藏了起来。这样一想,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一股对万来福的怨恨之气。
老子看在你穷的连裤子也穿不上的可怜样子上,才好心将你叫到工地,让你娃娃挣几个买米买面钱。你娃娃却倒好,将宝物藏了起来,还用假话哄骗我,看老子怎样收拾你这个可怜怂包?
“不是我不相信你老王。”少许,范文斌微笑着,安慰了一句,随即,又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意思是说,那个盘子到底是不是文物,值不值钱。”。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也确实难住了王建国。圆盘他亲眼见了,这不假,但到底是不是文物,值不值钱,或者,值多少钱,他根本不清楚。
片刻,怔怔地紧盯着范文斌,才很尴尬地一笑,有点心虚地小声嗫嚅道:“我听别人说,出土的东西,都是文物,值不少钱。年代越久的,也越值钱。”。
说完这句话,他心中即刻涌起一丝很浓重的悔意。如果这个圆盘真是不是什么文物宝贝,而是哪个婆娘尿尿用过的破盘子,那还了得?范文斌不把他恨恨地臭骂一顿,还是小事一桩,不开除他才是怪事呢。
想到这儿,王建国竟紧张地头上冒出了一丝热汗,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句,“范总,是不是宝贝,我也不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办公室,身后响起了范文斌含有嘲讽意味的大笑声。
不过,在笑声结束的那一刻,范文斌已经拿定了最后的主意。不管哪个圆盘是不是价值连城的文物,都要找回来,绝不能让它落在那个叫什么万来福的农民工手里。
接下来,他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如何才能从万来福手里,很巧妙地拿回那个圆盘呢。直接出钱购买,可万一是个不值钱的破盘子,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在这件事情上,他绝不能出头,宁鹏也不能露面。退一步说,万一真的是件价值连城的文物,让宁鹏知晓了也不好。宁鹏是什么人,作为老同学,他还不清楚?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这就是那个嗜赌如命的老扁头。那天,在去范家渡的路上,见老扁头与一伙老汉婆娘,在桥头跟城管闹事情,最后被警察铐起来抓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放出来了没有?
于是,在拿定主意之后,他给胡四打了一个电话,先闲聊了几句,继而,很自然地说起了老扁头,问胡四最近几天见过老扁头没有。
胡四笑着回话说,老扁头从看守所出来了,白天黑夜在糜滩几个村里乱转,不是偷这家的鸡,就是偷那家的狗,惹得人人憎恶得了不得不得了。
听胡四这样一说,范文斌在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时,心里更加有底了。看来,让老扁头去做这件事情,是对的。继而,又问起了老扁头的手机号码,要胡四告诉他。
见范文斌要老扁头的电话,胡四在说了手机号码后,又很奇怪地追问了一句,老范你找老扁头做啥?是不是要给他一笔钱?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很响亮地发出了一阵冷笑声。
没啥没啥,随便问问。范文斌打着哈哈,随口敷衍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多少给点钱,让老扁头这种人去找万来福,讨要那个圆盘,成功与否,范文斌暗自认为,都是一个很高明的办法。
于是,给老扁头打了一个电话,以老乡加同学的身份,约他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饭馆里吃中午饭,惊得老扁头不知说啥话才好,电话里只是一个劲儿“嗯嗯嗯”的。
在挂断电话之前,范文斌又不放心地重重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一个人来,就成了。”见老扁头很痛快地答应了,这才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事后,当警察追查事情原委的时候,范文斌对自己走的这步高棋,很是满意。幸亏是老扁头,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注定会身败名裂。因为,在警方严厉的审讯下,老扁头始终没有出卖范文斌,而是自己一个人担起了所有的责任。
中午,在那家远离城区的很偏远安静的小饭馆里,范文斌见到了老扁头。两人很简单地寒暄几句后,就开始大口吃肉喝酒。
这家小饭馆是夫妻两人开的,因为生意很清淡的缘故,也没有再雇服务员,怕担负不起费用。尽管是中午吃饭时间,但客人很少,三三两两的。
等饭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范文斌才悄悄告诉老扁头,说有一个叫万来福的年轻人,住在东滩村,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偷了一个圆盘,藏在自己家里。
那个圆盘,黑不溜秋的,值不了多少钱,但被盘龙寺的了空老和尚开了光,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能够保佑事事平安,也能够保佑自己发大财。
最后,敬了老扁头一大杯酒,用很热切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又很热情地说:“老同学,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到时候,我亏待不了你。”
说着话,将一千块钱递了过去,又说:“这是一点小意思,等你要来那个圆盘,我再给你一千块,算是劳务费。市场经济,是讲效益的。”。
老扁头看见那一千块钱,眼睛即刻冒出绿光,急忙将钱紧紧攥在手里,很豪爽地说:“我还以为是啥大事情呢,原来是这么一件屁大的小事情。”
咽了一大块肥肉后,又很亲热地说:“老范,咋俩谁跟谁?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我知道你的长短,你也知道我的深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接着,又喝了一杯酒,眼睛红红的,拍着胸脯,很干脆慷慨地说:“万来福,东滩村的,圆盘,我记住了。过不了几天,保证给你老范要回来。”。
于是,吃完一盘肉,喝完两斤白酒之后,事情也就完全定了下来。看着老扁头走远了的身影,范文斌暗自很得意地想,“有钱能使鬼上树,说的一点也不假。如今的社会,有了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下午刚上班,就见徐长琴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说武振善等税务人员已经走了,还拿走了那本假账。临走时,还说了一句话,只有四个字,等候处理。
在查账的这几天时间里,武振善每次见了范文斌,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惹得范文斌也是一肚子冷气,不愿意理睬他,只是让公司总会计徐长琴全程陪同。
有几次,他特意提出,要请这几个税务人员出去吃个饭,但也被武振善很婉言地当面拒绝了,还一本正经地说他们有很严格的纪律,不能随便接受企业的宴请。
这样一席很严正有理也有力的话语,说的范文斌顿时哑口无言以对,一脸的扫兴,只好苦笑着悻悻地说了几句“我懂我懂”的好话,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痛快了一个下午。
好你个武振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记我的仇。范文斌摇着头暗想,那次买楼房时,没有给他优惠价,也没有让他沾上一点便宜,就这么大的一点事情,居然记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记着呢。
唉,谁让我的把柄,紧紧攥在人家手里呢。说一千道一万,如果没有做假账这一事,谁怕谁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只能低头受气当孙子的份儿了。
此刻,见董事长也是一脸的忧虑,徐长琴不无担心地说:“范总,恐怕税务局这一关,不好过。你要赶紧想想办法,公司不能因为这个而垮掉。”。
作为华城集团的总会计,对公司的情况,徐长琴心中清清楚楚。这几年,尽管房价火箭似地蹭蹭往上涨,一年一个价,在外人看来,华城集团赚了不少的钱,财大气粗的了不得。
但实际上,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除了支付因贷款而产生的庞大利息之外,其他费用,诸如招待费人员工资各种税费,等等,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其中,仅仅广告费一项,一年就得几百万,同时,为了宣传华城集团的形象,还经常性地搞一些大型公益慈善活动,譬如邀请国内的明星来大安举办演唱会,再譬如为几所学校购买教学设备,等等,乱七八糟的,算下来,花费也不少。
当然,除了这部分看得见的巨大花费之外,还有一些看不见的花费。作为会计,徐长琴也很清楚,但不敢说出来,只能紧紧埋藏在心底,对任何人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
这些情况,出于会计的职责,也出于对公司的关心,她向董事长反映过,但范文斌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花钱照样大手大脚,徐长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一声罢了。
当初,范文斌与庞成川内讧的时候,她也是冷眼旁观。说句实话,徐长琴很赞同庞成川的建议,按照公司目前的财力,很难再有钱投资建设一座耗费巨大的什么文化度假村了,但位卑言轻,只是不敢说出来。
如今,按照范文斌的要求,为了得到胡杨基金会的投资,连夜加班加点制造了一本假账,可最终,事情没有办成,反倒被人告发了,引来了税务局的稽查人员,弄得徐长琴在很尴尬之余,也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不要管他。”片刻,范文斌大手一挥,冷声说,“小徐,你只管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余的事情,不要操心。”又豪情万丈地说:“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有我范文斌顶着,怕什么怕?”。
见事到临头火烧眉毛,范文斌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徐长琴在暗自担心的同时,也滋生出一股胆气。有了这样的董事长,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长琴走后不久,赵瑜满脸微笑地走了进来,说了一句,“范总,有一个自称是你的老朋友的人,从深圳来看你了,还跟着一个外国人。”。
就在范文斌愣神的时候,随着一阵很爽朗的也颇为熟悉的大笑声,一个很壮实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其身后,紧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外国人。
“范总,多年不见,是不是把老哥我忘记了?”那个汉子站在办公室中央,两眼紧盯着范文斌,满脸微笑着很认真地说,“你仔细看看,老哥我是谁?”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原来是陈志杰陈大哥。”少许,范文斌认出了来人,竟显得很激动,紧紧拉住陈志杰的手,连声说,“陈大哥,是哪股风,将你刮到我这儿来了?”。
这陈志杰,就是二十多年前,范文斌辞去公职,南下深圳,加入的“幻影”高科技公司的老板。两人距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平时,只是用电话联系。
这些年来,说句实话,两人合作的很是愉快,陈志杰也确实帮了范文斌不少的大忙,令其很感激,一直用“大哥”这个很令人感动的词语,来称呼对方。
“哪股风?不是西北风,是东南风。”陈志杰大笑着说:“一股很大的东南风,一下子就把我从深圳刮到了大西北,刮到了黄河边,刮到了大安县城,见到了我的好兄弟范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