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可给顾欣然打去电话，顾欣然挂断了。

李可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我做了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从办公大楼出来后，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应该去找顾欣然。但宿舍早已经搬空，到哪里去找？他茫然了。

他去了二班，幸好刘大个还在。

从刘大个那里，他知道顾欣然确实已经提交了志愿，老师们也已经把志愿卡审核通过，没有太大问题。但他不知道她的志愿报的是哪个，毕竟这涉及个人隐私。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李可问。

“不知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干嘛还问别人。”刘大个似乎变得很明事理，别人都说他们俩断了，只有他知道两人还在丝连。

李可知道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离开教室去校园里寻找。

顾欣然会在哪？刚刚又打过去电话，手机已经关机。

李可先来到田径场。

六月的骄阳下，没有人会在田径场感受无边的热气，但李可有种预感，顾欣然应该在那里。

顾欣然真的很好找，她真的坐在看台上，在一片树荫下兀自写着东西。

李可远远地喊她的名字。

顾欣然抬头，看着李可飞跑过来。她停下笔，看着看着，把刚刚写的东西撕了下来。

“你怎么了？”李可先开口。

“李可，我不能和你去一个城市了。”顾欣然低声说。

李可早有预感，略有停顿，看着对方，问：“为什么，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李可，我只想说对不起，”顾欣然情绪低落，把刚刚撕下的纸递给了李可，说，“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李可又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眼前这个眼里含泪、却无比坚定的女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真的不为什么？如果我们有缘，不在一个城市还是可以在一起，如果我们无份，不如趁早了结算了。”

这话，李可似乎听过好多次，女人真的很善变，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你是怪我和兰亭填了一个学校吗？”李可问。

“也许吧，这可能是其中之一。我想了很久，你们很合适。”顾欣然说。

李可内心稍定，原来还是女人的小心眼在作怪而已。

“欣然，你想哪里去了，你也知道，一个学校比半个县城都大，在一个学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可，你想错了，我不是吃你和兰亭的醋！”顾欣然站起来，作势要走，“我是觉得，我不想被安排，你懂吗？”

“可我们在高考前就说好了，我们会去一个城市，这怎么就是被安排？”

“那今天从见面开始，你有问过我，我想报哪个学校，我想去哪个城市，然后你去我选的城市，你有想过吗？对，你压根一点都没有想，你从头到尾就只在推销你的意愿。甚至，这一年来，你都一直没有关心过我想去哪个城市！”

“”李可无言以对。他突然意识到，在学习方面，自己做主做惯了，未曾考虑她的感受。

过了许久，他才说：“欣然，对不起。”

听到李可说对不起，顾欣然回头，站定，语气很诚恳地问：“李可，我总是让你失望是不是，总是无理取闹是不是？”

李可想了想说：“或许有一点，但，你是我见过的最有主见的女孩，所以你不会无理取闹。”

“李可，其实真的应该谢谢你。”顾欣然看着李可满脸疑惑的表情，说，“李可，这一年，因为你的出现，我活得很充实。你的阳光、你的自信、你的一往无前，让我再也不想在高中校园里浪费青春。但这一次我考得真的不好，我选择了保守，留在省内高校，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

顾欣然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李可却不知道怎么回话。

“我们以后不会在一个城市了。幸好，这里是你的家乡，你会回来的，不是吗？”

“武汉也有很多符合你条件的学校的，而且你真的舍得我们分开吗？”

“你说过，如果爱着一个人，会不求朝暮相见，只愿心灵相偎。每天和你在一起，确实会很幸福，但我终归还有我的梦想。你给我选的那些学校，分数要求很高。对不起，我真的害怕，害怕去不了大学，害怕自己落榜，害怕和你在一个城市，而你却和别人在一起。”

“欣然，你这个大傻瓜，我才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我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呀。”

顾欣然心软了，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

李可心里也不好受，但对于顾欣然的解释，他没有办法辩驳。确实，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太自私了。

也许这才是最真是的顾欣然，才是让自己心动的顾欣然，那个有着自我意识，不为任何人活着的顾欣然。

他走近顾欣然，帮她拭去眼泪，也不再纠结两人不再一个城市的事情。

对于身边这位她心爱的男人，顾欣然心存愧疚。其实下午她内心煎熬好久，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让自己都意外的决定。

面对李可，她也开始后悔：“李可，你说，我们以后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异地恋而分手吗？”

李可拉住顾欣然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说：“只要你能幸福，我什么都听你的，哪怕，你说你要分手。”

“那你一定要好好疼我，不要让我说出这句话。”顾欣然说。

“我答应你。”李可轻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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