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阿义住进门那间屋，我和阿宝住左边那间屋，阿北和阿之那时住里边那间屋，如果把我那屋的门关上，阿北把他那屋的门关上，阿义把进屋的门关上，屋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分不出白天黑夜，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可以。

阿北那红旗牌半导体是七五年买的，好像和阿之的新华字典是同时出现的，看迹象他俩要发奋，好像是嗅到了什么。天不亮他俩就起床，到乡间去跑步，跑一身汗回来，在屋里又是擦身又是抹胯，眼看着他俩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排练间歇，阿北抱着半导体听英语，背单词，学语法；阿之捧着本字典，一会儿把字典合上，一会儿把字典翻开，仰望天花板背着字典，如饥似渴。

粉碎***之后，文工团小分队到街上演活暴剧，阿荣演**……，乐队有阿寿，阿炎和我……。我们演出回来，拐进反帝街，远远就看见阿之在大门口张望，他不在屋里背字典，跑出来干啥？我看了看小分队只有阿荣一个女娃，莫非是……。那阵子团里相好的纷纷浮出水面喘口气，因为文工团抓两性之事，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阿之受过刺激，发过毒誓，不在文工团找相好的。

走到大门口，阿之上前拉住我说：听说北京商务馆年底将要出版，，让我回北京探亲时给他带一本回来，它比新华字典丰富多了。我问他新华字典背完了？他说早背完了，又巩固了一遍。我不信，他从衣兜掏出字典交给我，背过身去，让我随便问他，我看着新华字典问他，他答得一字不错。

七七年我探亲回京，跑遍了北京城的新华书店都没有这词典，可帮别人带的东西却都买到了。我回荆州，生怕阿之不高兴，因为他有一点不太好，他认为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而且还不容人解释，况且他如今练就一身的腱子肉，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过嘴巴比他厉害一点。我正为大家分发带回的东西，运芝伸过手来要他的东西，我说真没有那种词典，阿之没说什么就走开了。我知道仇恨算是埋在他心中了。

终有一次，乐队都在西头那间大屋学习，阿之找碴打了我一顿，打得我心口心服，他和阿北确实嗅两年后要高考，比阿宝都要早一年，而我却在那儿傻子似的埋头练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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