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北湖脱险(1 / 1)
作品:《文工团往》东湖在武汉,西湖在杭州,南湖在嘉兴,而北湖在湖北钟祥,因北湖处在钟祥城的北面,故称北湖。我到过钟祥四次,前三次竟不知钟祥有北湖存在,大概它不是游览区之故吧。
一九七六年底文工团到钟祥演出,正赶上一个星期天,团里下午放了半天假,晚上回去参加演出。那天风和日丽,我和阿北、阿宝、阿义出来闲逛,不知不觉就出了城。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湖,在阳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我们向那片湖跑去,唱着德沃夏克的交响曲《新大陆》,离那片湖越是近眼前越是宽阔,没想到钟祥有这样大的一个湖。这时阿宝惊叫一声,手指远处,大家一齐向阿宝指的方向望去,湖边停泊着一只小船,在阳光下闪烁,我们向那只船飞奔而去……。
那船的体积不算小,船体的多半搁浅在泥沙里,舱里有两只桨,固定在船舷两边。我们喊着一二三把船拖下水,争先恐后地上了船,忽然阿义提醒那船是否漏?阿宝像被蛇咬似的,马上跳下船。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如果划到湖心,喊救命可就来不急了;我们不知北湖的深浅;况且现在是冬天;观察观察,看漏不漏?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湖边经过,阿北拦住那男人,说我们是文工团的,到钟祥来演出,想划一下船,这船不会是漏船吧?那男人说他是北湖的渔民,这是某某人的船,在对岸住,进城办事来了,你们玩玩可以,不要划远。
我们四人分成两组,轮流划船,只是在湖边迂回,不让船越过深水区一步。划着划着,我们大胆了起来,往湖中划去,兴高采烈地唱起洪湖水浪打浪,那时文工团正在上演《洪湖赤卫队》。忽听岸上有人喊我们,我们一齐望去,一个中年男人边喊边向这边招手。大概那人办事回来了,我们把船划到了岸边,纷纷从船头下了船,那男人什么都没说,跳上船,双手握着双桨,一下一下地摇走了,我们目送小船远去,商量着抽时间再来划,因为我们都没玩痛快。
没想到《洪湖赤卫队》在钟祥非常受欢迎,不得不加演日场,也就是一天到晚都要演出,看来我们的计划将要泡汤,只有等下次再赴钟祥了,可那是何年何月何日?
演着演着,突然文化局长来了电话:地委召开一个会议,文工团立刻返荆,为参会干部演出两场,一场《洪湖赤卫队》,一场歌舞节目。于是团长宣布下午自由活动,晚上演出,明晨返荆,阿高的那句话真是千真万确,下去像拉纤,回去像射箭。
吃了午饭我们就直奔北湖,见湖边依旧停着那只船,我们把那船拖下水,然后跳到船上,划起来,不知不觉划到了湖中心。谁知天阴沉下来,接着狂风大作,乌云在头顶翻滚,湖水掀起波涛,船身随着波涛剧烈地摇晃,非常吓人。
先是两人划,可是划了半天,反而离对岸更远了,于是四人拼命划,可那船只是在湖心打转,一个浪头向我们的船冲过来,把船推将起来,我们的心随浪悬起,紧接着又随浪跌下,船舱里进了许多水,我害怕了,又想起远离三千里的爹娘,难道我就这样了此一生。又一个浪头打来,船舱里又进了很多水,我心里一阵恶心,特别想吐,我听到有人失声哭了起来……。
突然见一只小船从对岸向我们划过来,那人站在船舱里,两臂快速地划着桨,渐渐迫近我们。我们欢呼起来,八只手胡乱朝那人招手致意着。等那人划到我们的船边,才认出那是个女人,她让我们拉住她划来的船尾上,然后迎着狂风,用力摇着双桨,昂着头,挺着胸,是那样的洒脱,要比《洪湖赤卫队》的韩英高大多了!
对岸的建筑渐渐清晰起来,我们脸上露出笑容,也变得勇敢了一些,回想刚才失态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可气,尤其在女人面前简直太丢脸了。这时风小了,下起了雨。
上了岸,我们千恩万谢,都问那女人看不看文工团的演出?晚上我们可以把您带进剧场,就在乐队位置,再给她搬把椅子,作为上宾款待。那女人站在船舱里,只是微微笑了笑,两手握住桨,一下一下地划走了。风吹着我们,雨淋着我们,我们望着小船消失在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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