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们各有各的心思，还是她这种已婚妇女以及明显与她们不是一个格调的沈沉香好上一点儿。沈沉香吃了两口便站起了身：“对不住了，大家慢慢吃，客人太多，沉香得忙去了。”

众人不便挽留，只好起身相送：“下次有机会再和沈大小姐同桌共饮。”见状，柳宁顺势提出：“我也有事要忙，你们先吃着。”

她要走，最紧张的莫过于阎苓馨：“啊，柳姐姐你不吃了吗？那……那我也不吃了。”一下便放了筷子，提起裙摆要与柳宁一块儿走。

柳宁哭笑不得：“回去，我就在楼下办事儿，一会儿好了叫你。”

这傻丫头，不是出来和梁晋安“约会”的么？虽然这约会和真正意义上的约会相差甚远，但好歹也能培养培养感情不是？若是十天半月不见一次面，见面了又转瞬分开，那还谈什么恋爱？注定单身狗！

“阎七小姐，就留下和我们一块儿玩吧。”梁家兄弟盛情相邀，阎苓馨看了眼梁晋安以及他身旁明显目的不纯的姚明珠，最后在柳宁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咬唇点了头。柳宁与沈沉香相携离去。

“呼这群小鬼头！”下了楼，柳宁大出一口气。

沈沉香嗔笑：“说得你好像多大似的，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大一天也是大。”柳宁嘀咕道。

放眼望去，大厅众人吃得热火朝天，锅底咕噜噜的沸腾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满是辣椒的呛鼻味道，檀香等人或立在一旁或上前服务，读书人气质儒雅，文质彬彬，并没有露出歧视或异样。

见状，沈沉香欣慰几分：“还好还好，虽然还是有很多顾客不愿意尝试，但只要每天有几桌，大家的日子便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

“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柳宁柔声宽慰，她不傻，梁晋安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带这么多人来捧场？肯定是阎苓馨在信里提到了月圆楼的情况，大概是出于怜悯，又或是纯粹帮忙，他才请了这顿饭。她给他分红是正当报酬，这人倒是和她较起劲来。

柳宁无语。转头看向沈沉香：“该复诊了，给我安排一间隐秘点的厢房，再分批让她们过来。”

沈沉香略有担忧：“酒楼才开起来，如果都治病去了，我是不是要重新雇人？”倒不是担心生意，只是好不容易做起来了，如果关门歇业，过段时间谁还记得呀？做生意都是趁热打铁的。

柳宁抚平她的忧虑：“不用，就是打针吃药，一会会儿的功夫就成，完事儿了继续干活做生意，啥也不耽误。”所以她才帮她们担保啊，梅毒听着可怕，其实只要及时治疗，都能好起来。

听到这话沈沉香就放心了，她做这么多，不过是希望她们能自力更生，有了营生，以后再也不要回到勾栏妓院受人侮辱。

在济生堂治疗接近一个月，大家对治疗的方式已经足够熟悉，所以一上来，不用柳宁说，该伸手的伸手，该脱裤子的脱裤子，不过半个时辰，柳宁就将所有人都轮了一遍。大伙儿的病情都还算稳定。过两天，她也该给凝香复诊了，如果治疗效果不错，凝香倒也可以隔三差五到月圆楼住住，权当散心解闷。

复诊刚结束，梁晋安一群人便下了楼。

“柳姐姐，梁公子他们吃好要走了。”阎苓馨走回了柳宁身后。柳宁不用看也知道她和梁晋安之间没擦出什么火花，倒是姚明珠感觉敏锐，似乎发现了阎苓馨对梁晋安不同寻常的心思，目露不屑。

好似认为她比阎苓馨有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有句话说得好，越是认识得早而没有在一起的，以后也很大可能不会在一起了。青梅竹马了不起啊？别到时候让阎苓馨截了胡。

反正她是很看好阎苓馨小妹妹的。

柳宁索性拉着阎苓馨的手走到梁晋安面前：“梁公子，苓馨最近在学作画，你不是丹青高手吗，教教她呗。”

梁晋安瞄一眼羞怯的阎苓馨，愕然。无奈的表情好像在问，为什么不是你要学？如果是柳宁要学，他可以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柳宁擅长素描，对古代的水墨画也好、工笔画也罢都不感兴趣，再说了，纪斯胤那么大一个高手在家摆着不用，请教梁晋安，她胆子有多肥？

见梁晋安迟迟不答应，阎苓馨扯了扯柳宁的袖子：“柳姐姐，你不要为难梁公子了，他课业繁重，哪有时间呀。再说了，梁公子堂堂解元，我担不起他的指点。”说到最后已是声若苍蝇。

小小的脑袋低垂着，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颈。

连柳宁都心有不忍，梁晋安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木头疙瘩！柳宁心中暗骂，看着梁晋安问：“当真抽不出时间么？”

一行人神色各异的等着。

琼王妃都亲自开口了，梁解元真的不答应？

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啊表哥！姚明珠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咬牙祈祷。好半响，梁晋安探究的目光都快将柳宁看心虚了，才轻描淡写道：“有！怎么能没时间呢。琼王妃亲自拜托的，梁某就是逃课，也要把事情办好。”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番小九九。

阎苓馨和柳宁关系好，至少目前看来，她是最时常出入琼王府的，他身份尴尬，不能常常与柳宁联系，阎苓馨便成了最重要的纽带。

他可以通过阎苓馨时不时的打听柳宁的近况。

月圆楼的事情，他就是在与阎苓馨的通信中旁敲侧击知晓的。目前来说，他还挺满意阎苓馨的乖巧。作为报酬，教教她作画也不无不可。

闻言，阎苓馨瞬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梁晋安。

梁晋安低了低视线，神色耐心：“国子监每半月沐休一天，阎七小姐可熟悉浩瀚斋？可以到那儿教授。另外，也可通过书信的方式。”

话说得这样清楚，只希望偶尔相见的，不只阎苓馨一人。

这种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梁晋安自己先忍不住摇了摇头。

柳宁装作没发现梁晋安的小动作。

阎苓馨脆声回答：“好。”似乎觉得还不够，有大气胆子看着梁晋安的眼睛重重点了头。

一旁的姚明珠手帕都快揪烂了。

哼！自己没能耐，就靠别人试压。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没门儿！

互相告辞之后，各自回家。

梳洗一番躺上床，阎苓馨激动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

攥着胭脂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他答应教我绘画了。一直一来，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听别人说他的好，文采好，长相好，待人温和，虽然我守着他为我作的画儿，却一直觉得他像那天边的云，让人摸不透抓不着。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胭脂，你不知道，他答应的那瞬间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胭脂被攥得手疼，失笑道：“小姐，您瞧瞧您，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让夫人看见了，又得骂您。”

“骂吧骂吧，现在无论母亲骂我什么，我都能把它想象成夸奖。”阎苓馨开心得在床上滚了一圈儿，蓦地想起什么，又一下子坐起来：“胭脂，我的画呢？快去把我的画儿拿来，我今晚要抱着它睡。”

胭脂哭笑不得：“小姐”

“快去！”阎苓馨此刻就像那踩在云端的小鸟儿，嘴里唱着欢快的小曲儿，却不知道，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胭脂拧不过，跑到小书房将阎苓馨宝贝不已的画拿了过来。

阎苓馨鞋子也不穿，直接飞下床将画抱在怀里，好一阵爱怜这才一寸寸的打开细看。画的内容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闭上眼睛画面就在她脑海里，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一次一次的看，手指摩挲着右下角“眉山”二字，猜想他绘画时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