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63章 大有兴师问罪之意(1 / 1)
作品:《大河峥嵘》见范文斌顶着一股寒风急匆匆赶回来,周博逸心中蓦地涌起一丝女人特有的同情,暗想,这个男人,为了事业,拼搏多年,付出的太多了。
继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夫吴朝海。同样是九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范文斌的一言一行,乃至今日取得的辉煌成就,莫说一个吴朝海,就是三个,也比不上,甚至,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赶得上。
尽管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发展方向也不同,好像没有可比性,但作为男人,一个经过艰难打拼,成为了万人瞩目的商界枭雄,而另一个则寄生于官场十几年,最终熬成了副科级的县环保局副局长。
孰高孰低,孰优孰略,孰强孰弱,孰大孰小,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绝不可能完全相同,更不可能千篇一律地有一个看法。
正如英国伟大的戏剧家,全世界最卓越的文学家之一莎士比亚,在其名著《王子复仇记》里,塑造的王子哈姆莱特,“有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一样丰富复杂。
不过,单从一个男人个体所具有的综合素质方面比较,周博逸暗自认为,范文斌要比吴朝海优秀很多。这也是她对这两个男人经过一番很深层次的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
此刻,在华城集团会议室里,见范文斌灰头土脸,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周博逸即刻滋生出一丝悔意,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既然来了,就是再后悔,也意义不大了。
县环保局对华城集团的处理决定,已经在大安县城广为流传开了,也引发了一股很强烈的谈论热潮。
在这股很热闹的众说纷纭的议论中,有很多人甚至私下里幸灾乐祸地认为,华城集团难逃此劫,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当然,对此不负任何责任的社会舆论,听见后,周博逸只是报以很鄙夷的冷笑而已。对范文斌,她很是看好的同时,也非常理解其处境。
既然县环保局的处理意见已经不可更改了,那么,华城集团照此办理,不就得了?50万罚款,已经上缴了,回复黄河生态环境原貌,不也在很紧张地进行中吗?这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在百忙之中,今天特意抽出时间,亲自登门华城集团,不是来安慰范文斌的,而是怀着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不可遏制的愤怒,来兴师问罪的。
原因很简单。范文斌竟敢背着合丰金融集团,背着华城集团董事局,私下里与胡杨基金会的高级业务代表李繁接触,想融资1000万美元。
起初,听见这个颇为令人惊疑的消息时,周博逸感到很好笑之余,还觉得非常无聊,冲提供情报的现任合丰银行信贷科长谢福库,用嘲讽的语气,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谢科长,我没有想到,你原来也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这是十几天前的一个很寒冷的冬日早晨,发生的事情。刚一上班,谢福库就无声无息地走进行长办公室,用很肯定的语气,言之凿凿地向周博逸反映了这个事情。
“周行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见周博逸用嘲讽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谢福库顿时有点发急,急忙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回家时,看见了李繁。”。
“当初,我也感到很奇怪,李繁不是早就离开大安了嘛,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后来,见他上了范文斌的车,两人一起去了观河楼吃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范文斌将李繁请了回来。”
说完这句话,谢福库紧紧注视着顶头上司的脸色,暗想,上一次,我奉你的指令,动用高中时的同学,用恐吓威胁的下三流手段,逼得李繁如同一条丧家的狗,灰溜溜地逃离了大安县城。
现在,李繁这小子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安县城大街上,我一大早地就赶紧向你汇报此事,却惹得你不高兴,也真是的。要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说呢。
随即,谢福库心中泛起一股很浓烈的悔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即使再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对顶头上司的误解乃至当面嘲讽,他只能在说明事实真相之后,耐着性子,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那样,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师面前,听任其随意训斥。
此时,见谢福库说的很实在,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不像是撒谎骗人的样子。再者,他也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哄骗自己。如果谎报军情,下场他是很清楚的。
少许,周博逸心中蓦然一动,紧紧寻思道,难道范文斌真的地将李繁请回了华城集团?抑或,李繁这次潜入大安县城,还有其他原因和目的?
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继而,冲谢福库别有深意地莞尔一笑,用略带歉意的语气,很柔软地说了一句,“谢科长,委屈你了。”。
紧接着,又用凌厉的眼光紧紧盯着对方,绵里藏针,软中带硬,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你还得再辛苦一趟,将李繁来大安的底细,给我尽快查清楚。”。
见谢福库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急忙离开了行长办公室之后,周博逸又将其说的原话,反过来倒过去,想了好几遍,但最终,也没有推测得出来,李繁又一次来大安的真实目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而发出了一声短叹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见是二中英语老师段向梅的来电,周博逸赶紧接通,微笑着问了一声,“段老师,你好。”。
两个月前,儿子吴阳回来后,周博逸通过段向梅的关系,将其送进了二中高考重点补习班,希望在段向梅这个很严厉的班主任的监督管理下,儿子会来一个脱胎换骨式的大转变,变得越来越好,天天向上,力争明年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替自己争口气。
在吴阳去二中补习的这两个月里,她三天两头地跟班主任段向梅沟通,想随时掌握儿子行踪的同时,还多次紧声叮嘱段向梅,要严加管教吴阳,该骂则骂,该打则打,一点也不能心慈手软,管得越严越好。
自儿子离家出走后,吴朝海好像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似的,根本置之不理,令周博逸在非常气愤之余,不得不担负起应该是父亲承担的责任。
这个时候,她才正真理解了一个离了婚的单身中年女人,在现实生活中的难心。有时候,半夜三更醒过来,想这个想那个,辗转反侧,恨不得大哭一场。
“周行长,我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电话那端,段向梅笑意盈盈地说,“学校前几天组织了一场模拟考试,吴阳各科考的挺不错,总分是427分,在全班七十多个学生中,排名第33位,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作为多年的高考英语老师和资深班主任,在暗中接受了周博逸的很多好处后,段向梅不得不对其儿子吴阳严加管教,从早自习开始,一直到晚自习结束,盯得非常紧。
而吴阳,还算争气,也好像理解了母亲与老师的一片苦心,成天很少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埋头学习,就连班上组织的一些文艺活动,也很少参加。
每当听见儿子整天刻苦学习的消息时,周博逸心中很是安慰,认为儿子懂事了,也成熟了,对段向梅也更加热情了,不时送一些诸如手提包化妆品之类的很流行时尚而又价值不菲的小物件,以及在大安最高档的餐厅里吃饭,以示浓浓的感谢之情。
中国社会,从古到今,本来就是一个很注重人情的社会。时至今日,在商品经济的汹涌大潮冲击下,就是学校,也脱不了这种请客吃饭送礼办事的俗气。
为了让儿子能够很顺利地进入段向梅带的高考重点补习班,更为了明年能够考一所理想的大学,说句实话,周博逸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
在这次学校组织的高考模拟考试中,吴阳也没有辜负母亲与老师的殷切期望,考了一个还算理想的成绩,这让段向梅在高兴之余,急忙向家长报喜。
听完班主任的话,周博逸也很兴奋,连声说了几句“谢谢段老师,让你费心了”的话,而后,又很真诚地说:“快过年了,银行定制了一批镀金挂历,我让吴阳带几份给段老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当吴阳拿着着很珍贵的挂历,兴冲冲地想送给自己的班主任时,而段向梅却在一个深夜发生了意外,永远也没有收到这份包含着家长与学生一片真挚心意的礼物。
别说周博逸了,就是范文斌也没有料到,与其相濡以沫幸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竟然落了那样一个很可怜也非常悲惨的下场。
当然,这是以后发生的很不幸的事情,谁也不会事前料到,哪怕再聪明的人,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路是黑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今天这个很阴冷的下午,在华城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周博逸阴沉着脸,目光中含着一丝不痛快,紧盯了范文斌一会儿,就声色俱厉地很冷声地说出了这样几句话。
“范总,你做事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公司想融资,也得经过董事局会议批准。按照公司章程规定,没有董事局的授权,谁也无权这样做。”。
“况且,在合丰金融集团这个第二大股东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就暗自与胡杨基金会的代表偷偷接触,让他们查看公司的近三年的财务报表。你作为集团总裁,董事局主席,这样做,是不是太轻率了?”。
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紧声追问,将范文斌击懵了的同时,也令他明白了过来。周博逸顶着寒风,火急火燎地登门见自己,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片刻,见周博逸停止追问,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范文斌略微有点尴尬地自嘲似地一笑,冷声说:“周行长,你先不要发火,等我把事情的经过,向你解释清楚,再发火也不迟。”。
这次,李繁身负重任,代表胡杨基金会,来大安考察华城集团,在事先没有得到一丝消息的前提下,确实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喜从天降。
为了防止董事会上出现推诿扯皮的事情,以及不利的反对意见,更为了尽快得到这笔1000万美元的投资,范文斌前思后想,决定在不召开董事局会议的情况下,特事特办,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没有想到,尽管事情做得很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被传扬了出去。
李繁悄悄来大安考察华城集团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让周博逸这个铁娘子,不知从哪条渠道知道了,这才上演了一幕亲自登门兴师问罪的闹剧。
此刻,见范文斌一脸尴尬之色,说要给自己解释,周博逸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随之柔和了起来。对方的这种态度,从内心生出来说,她还是很认可的。
自几天前的那个很寒冷的早晨,紧声叮嘱谢福库明察暗访李繁来到大安县城,与范文斌搅和在一起,到底想要干什么事情之后,周博逸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以防不测之事。
她非常清楚,李繁被自己从合丰银行开除之后,心里怀着很大的仇恨,连夜跑到省城兰州,想找董事长赵英哲先生诉苦,抑或,告自己的黑状。
但是,事与愿违。赵英哲先生那几天恰好出国参加一个世界经济论坛会议,让李繁扑了个空,白跑一趟不说,也从此打消了告状的念头。
后来,有一次,趁着周博逸去合丰金融集团总部开会的机会,赵英哲先生私下里笑着说起了此事,虽然没有很明确表态,支持谁不支持谁,但是,从其话语里,周博逸感到了一丝欣慰。
再后来,又接到范文斌的电话,说李繁偷偷潜入了大安县城,告诫自己要小心一点,这才有了让新任信贷科长谢福库想办法驱逐李繁离开大安的想法。
本以为此事随着李繁逃离大安县城而彻底完结了,自此天下太平无事,可千万没有想到,这个李繁又明目张胆地回来了,还与范文斌紧紧搞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谢福库非常及时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一天忙于银行事务而晕头晕脑的周博逸,压根儿就不知道,居然还有这回很隐秘的事情。
两天后的这个同样很寒冷的早晨,当谢福库将李繁这次来大安县城的真实目标,一五一十地告知顶头上司时,周博逸即刻就被震惊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繁居然已经加入了胡杨风险投资基金会,而且还以其高级业务代表的身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来大安,在范文斌的大力配合之下,对华城集团进行一次全方位地考察评估。
随即,一股浓重的屈辱涌上心头的同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理智,在办公室里乱转了片刻,就怒不可遏地顶着寒风,气势汹汹地登门华城集团,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不料,范文斌却以一副很尴尬的也很低调的姿态,要向她解释事情的整个经过,这让起初怒火很旺盛的大有掀天揭地之势的周博逸,紧绷的脸色瞬即缓和了许多,很耐心地听对方的详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