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55章 莫非是不祥之兆?(1 / 1)
作品:《大河峥嵘》“爸,后来怎么样了?关捕头杀死那些野狼了没有?”见父亲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又是抽烟又是喝茶,范文功急不可耐地紧声问道。他已经完全被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迷住了,越听越觉得兴趣盎然。
范有民没有即刻回答儿子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地默默地抽烟喝茶。尽管脸色冷峻异常,但是,细心的范文斌还是发现,冷峻的神色掩盖不了其内心翻滚的剧烈浪潮。
从父亲刚才讲的这个有关第二代祖先范经庚的故事里,他似乎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再回头仔细一想,父母亲一大早就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很急切地让他回家,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在这个很古老的也很神秘的故事里,范家第一代祖先,也是范氏家族在大安的开创者范世德,以及其长子范纬庚,就是在听见野狼嚎叫的第二天,相继死亡的。
莫非从昨天晚上半夜三更突然发生的狼嚎声里,父亲听出了什么特别的意思?想到这儿,范文斌恍然大悟,明白了父母亲很急切地打电话叫自己赶紧回家的真正原因。
难道两百多年之后的今天,范家又要发生父兄莫名死亡的恐怖事件?不可能,绝不可能。最后,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内心深处也很坚决地否定了这种几乎天方夜谭式的想法。
同时,对父亲讲述的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说一句实话,他也起了疑心,滋生一种很坚决地不认可的心理。因为,这故事太神奇了,神奇的让人不得不产生浓重的怀疑。
范文斌今年快五十岁了,有关范氏家族在两百多年里生存发展的传说,从小也听闻了不少,但像父亲说的这样很离奇的故事,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还是亲耳听父亲讲述。
按照他的理解,这个故事,对范氏家族日后的壮大辉煌,有着很紧密的联系。爷爷范正坤活的时候,应该会讲给后人的,也会让后人永远铭记在心的,可是,范文斌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莫非是父亲杜撰的?范文斌摇了摇头,也很坚决地否定了这个看法。那么,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爸,你快说下去。最后,关捕头破获案件了没有?”范文功又一次急不可待地连声催促,甚至,还用有点不满意的语气说,“别光顾着喝茶抽烟,不说话。”。
今天早上,他还在睡懒觉,就接到了父亲的紧急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过来,听完父亲的叙说后,在感到非常惊异的同时,也对父亲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家和父亲家相距不远,房子就盖在村头自家的承包地里。
九十年代初期,范文功结婚后,由于妻子和母亲经常闹矛盾,最后,才经过糜滩乡政府以及村委会的批准,在自家的承包地里盖了几间房子,带着婆娘娃娃搬出去住。
那个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很贫穷。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人多嘴杂,低头也见抬头也见,婆媳之间,父子兄弟之间,经常发生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范家也不例外。王芳和儿媳妇天天发生口角,有时候还动手动脚,气得范有民没有一点脾气,而范文功则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气之下,另起炉灶,免得天天见面生闷气。
两家距离不远,又在同一个村子里。如果事情真地像父亲说的那样,昨天晚上半夜三更,一群野狼围住父母亲住的院子,嚎叫了半夜,那么,就是他睡的再死,也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声响。
再说,就是自己睡得很死,没有听见,可还有婆娘娃娃呢。不可能一家人都睡的跟死猪一样,那么大的狼嚎声,响了大半夜,一点也听不见。
当然,如果一家人都听不见,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全家人都死了,真正的睡死了,也就真正听不见响了大半夜的狼嚎声。
后来,怀着这种很可笑的疑虑,范文功问了问左邻右舍,得到的回答,都一个样,什么也没有听见,更别说什么狼嚎声了。还有人竟以为范文功大清早地跑来自家,问这个事情,是不是脑子出啥毛病了。
听了邻居们相同的答复后,范文功对父亲的话,很自然地也不相信,但又见父母亲不像是哄骗自己,说的很有鼻子很有眼睛,心中半信半疑,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现在,听完父亲说的这个很古老的近乎荒唐的故事后,内心里和大哥范文斌一样,也很自然地隐隐滋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王芳见儿子急着想要知道故事的结果,竟忍不住插话说了一句,“别急,叫你爸缓一会儿。野狼早跑了,又不在屁股后面,急个啥?”。
也许是恨屋及乌,自己和范文功一家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也在一个锅里搅过几年勺子,还跟其婆娘吵过数不清的架。因此,对这个儿子,她也有点厌恶,一点也不喜欢。在她的心目中,大儿子一家人最好。
很早以前,在嫁给范有民不久,王芳就听丈夫讲过这个故事。那时,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一到天黑,大家就上炕睡觉。在生产队像驴一样地苦了一天,累的只想吃饱饭后,美美地睡一觉。
有一天晚上,丈夫睡不着觉,黑暗中,很无聊地向她讲述了这个很神奇的故事。当然,还有其他故事。不过,这个故事最神奇,神奇的让她害怕听见野狼的嚎叫声。
尽管多少年过去了,也没有听见野狼的嚎叫声,但一想起这个故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担心迟早有那么一天,会听见野狼半夜三更地在自家院子外面嚎叫。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昨天晚上,当第一声野狼的嚎叫响起的时候,王芳即刻就被惊醒了,仔细一听,果真是狼的嚎叫声,随即,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很神秘而又很恐怖的故事。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不敢吭一声,也不敢叫醒还再熟睡的丈夫,只是躺在炕上,睁大两眼,默默地听着越来越剧烈紧张恐怖的狼嚎声,心跳地也越来越厉害,仿佛要从胸膛里迸出来。
很快,范有民也被剧烈的狼嚎声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了妻子一声,这是什么声音。片刻,听清楚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原来是狼的嚎叫声,现在有狼了,好久没有听见狼叫声了”。
在他小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跟着父亲范正坤去地里劳动,在后山里,还偶尔能够见到野狼以及狐狸,后来,就很少见到这些野生动物了。
多少年过去了,如今,别说见到狼,就是想拾狼粪,也找不到一点儿。就连大红沟那样非常偏僻荒凉的地方,一年四季不见人影,也没有狼,更别说黄河两岸人口很稠密的地方了。
以妻子一样,在听清楚狼嚎声的一刹那,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个从爷爷嘴里听来的故事。随即,猛地翻身坐起来,带着惊恐不安的神色,很认真地听了片刻,才相信,确实是野狼的嚎叫声,没有一点错。
紧接着,一丝不详的感觉,从丹田深处喷涌出来,很快,就遍布全身,向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让范有民不由自主地紧张恐惧起来。
与当过哥老会龙头大爷的父亲范正坤一样,他的胆子从小也很大。自然,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是,这一刻,他还是隐隐感到了一丝害怕,而且,这种害怕,还夹杂着一股强烈的不安,很浓重地布满全身。
过了一小会儿,他想出去看一看,但被妻子紧紧拉住,还小声劝阻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去,一出去,就有可能回不来了。你要知道,范家的先人是怎么死的。
于是,怀着同样很复杂的心情,老两口躺在炕上,没有再睡觉,睁大眼睛一直等到天大亮,狼嚎声停止了,范有民才出去一看,在堂屋后面,发现了一团覆盖着一层薄霜的冷狼粪。
而后,老两口一商量,决定赶紧给几个儿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电话里,只说家里出事情了,但没有说晚上来野狼的真相,担心儿子们不相信,也不回来。
此刻,见父亲讲到最紧要关头,又是抽烟又是喝茶,不再接着讲下去,范文功怀着极大的兴趣,忍不住连声追问道:“爸,后来怎么样了?这个案子被关捕头破了没有?”。
范有民抽完一支烟,又喝了一口茶水,冷峻的眼光很缓慢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又叹了一口重气,最后,沉声说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关捕头那晚,被野狼咬死在范家大院里了。”。
这句话,大大出乎范文功的意料。他不相信似地紧盯着父亲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哥范文斌。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唉叹之后,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王芳见儿子用疑惑的眼光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话。“你爸和我听到的一样,那个关捕头,那晚,确实被野狼活活咬死在范家大院了。你爸没有骗你们,是真的。”。
一时间,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洋溢着一股很压抑的气氛。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个很古老的近乎有点离奇荒唐的故事里,心中也沉甸甸的不好受。
为了解开父兄惨死的真相,范经庚不惜重金,请来省城赫赫有名的破案高手关捕头。结果,关捕头被野狼活活咬死在范家大院,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是范经庚绝对想不到的。
“后来又怎么样了?”过了很长一会儿,范文功又轻声问道。他觉得,即使关捕头被野狼活活咬死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范经庚也不会就此罢手。这个范家第二代祖先,不是一个遇到挫折就退缩甚至灰心丧气的人。
还未等范有民开口说话,门帘一掀,三儿子范文林一脸寒气地走了进来,略带紧张地飞快地扫视了屋里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疑惑的目光重重地落在父亲脸上,急声问道:“爸,家里出啥事情了?”。
今天早上,他和妻子刘爱娟,也刚刚准备去单位上班,就接到父亲的紧急电话后。当即,就被父亲的话,吓了一大跳,赶紧跟妻子一商量,又给水利局领导打电话请了假,这才骑着电动车,迎着刺骨的寒风,急急忙忙向老家奔去。
起初,他想打电话联系一下大哥范文斌,但被刘爱娟紧紧拦住了,很有气地说了一句话。“你呀,一点出息也没有,动不动就找你大哥,想沾你哥的小便宜,让段向梅尽看我的笑话。”。
见妻子一副气哼哼的模样,范文林嘿嘿一笑,就不再给自己的大哥打电话了。在他家,不论大大小小还是轻轻重重的事情,都由刘爱娟一人说了算,很典型的“妻管家”。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范文林从省水利水电学校毕业后,被组织分配到县水利局上班,与刘爱娟在一个办公室里,面对面地办了一年多公,也理所当然地成了一对恋人。
刘爱娟的家在县城里,有点不大的势力。其亲叔叔曾经当过水利局的一把手,临近退休时,想办法将侄女弄了进来,当了一个临时工。
刚结婚时,两人的工资差别很大,在家里的地位还算平等。可不久,碰了一个机会,刘爱娟转成了与范文林一样拿国家工资的公务员,两人的工资相差无几。
这样一来,两人在家里的地位,就很自然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刘爱娟摇身一变,变成了家里的最高主宰,对自己的丈夫,横看不顺眼,竖看眼不顺,百般挑剔,发展到最后,竟嫌弃范文林是农村人,天生的土包子,工作了大半辈子,还买不来一套楼房,让她住了多少年单身宿舍。
今年过完年后,在刘爱娟的坚持下,按揭贷款买了一套同盛小区的新楼房,终于从水利局的单身宿舍里搬了出来的那一天,两口子觉得天空格外湛蓝,黄河水也格外清澈,满眼的青山绿水花香鸟语。
起初,按照范文林的想法,要买新房,就买与同盛小区仅有一墙之隔的阳光怡园小区的。因为,怡园小区是华城集团开发的,看在亲弟弟的脸面上,范文斌肯定会大幅度优惠的。这样以来,就能够节省一大笔钱。
可是,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就遭到了刘爱娟连珠炮般地批驳,语气很严厉也很猛烈,如同批驳仇人,批的范文林灰头土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范文林才弄明白,刘爱娟之所以买同盛小区的房子,而不买怡园小区的便宜楼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段向梅看她的笑话。
唉,女人哪,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不值一分钱的脸面,宁可多花几万元钱买高价楼房,也不买自己大哥开发的便宜楼房。这种一根筋式的直线思维,让范文林觉得很可笑之余,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今天,在挂断父亲一大早就打来的紧急电话后,他想联系大哥,与大哥一起回老家。因为,他很清楚,父亲在给自己打电话之前,肯定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
可是,刚要打电话,却见刘爱娟冲他瞪白眼,范文林当即就不由自主地怂了,赶紧关掉手机,骑上电动车,迎着寒风,急匆匆赶回老家,看看到底发生了啥紧急事情。
此刻,见三个儿子都回来了,范有民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最后,扫视了其一眼,用很担忧的语气,问了一声:“你们三个说一说,昨晚的狼嚎声,是不是预示着不好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