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29章 转移目标(1 / 1)
作品:《大河峥嵘》许久,范文斌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也紧紧看着对方,片刻,才明知故问地笑嘻嘻地问道:“周行长,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赵董事长,亲自给你打来电话?”
见周博逸如同恶鹰,两只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自己,暗想,清算公司债券的本息,只是幌子,恐怕逼着自己签订那份“对赌”协议,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一点,确实让他猜对了。那份对赌协议交给范文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其一直推诿不签,令赵英哲董事长很是恼火。今天早上一上班,就亲自打电话给周博逸,指示她以清算公司债券本息为名,向范文斌再次施加压力。
先前,拒绝了华城集团的贷款申请,本以为范文斌会屈服,可是,没有料到,黄卫东居然发出了江湖令,很快就筹集到了一笔巨款,帮范文斌脱离了困境。
这一下,使周博逸的精心计划落空了,真应了那句老话,计划不如变化。同时,她也认识到了范文斌黄卫东等地头蛇在大安这块江湖上的实力和威力,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大安确实是一个江湖码头”。
于是,不得不另想高招。恰好,赵英哲董事长来了电话,如同黑暗中行走的路人,在感觉到前途渺茫之际,一抬头,看见了远处灯塔上光亮四射的明灯,心中腾起了强烈的求生的欲望。
对此,她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赵英哲董事长,佩服其高瞻远瞩的眼光和深沉长远的谋略。清算华城集团公司债券本息,确实是一个非常高明正当的理由和办法。
如今,华城集团刚刚支付完工程款,应该拿不出这笔巨款。趁此大好机会,清算已经到期的债券本息,就等于狠狠地掐住了长蛇的七寸,看他范文斌如何挣扎。
“范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周博逸看着仰头喝酒的范文斌,片刻,用挖苦的语气,冷冷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忘记了,很难让我相信。”。
在她的记忆中,那些贷了款的所谓老板,经常犯“健忘症”,特别是到该归还贷款的日子里。许多人不经过再三催促,甚至登门讨要,是记不起来还贷款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周博逸不得不拉下脸,硬着心肠,向那些贷款人讨账。时间一长,也就养成了习惯,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当然,说句实话,她也不希望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能哪样呢?
周博逸出生于一个高干家庭,父母亲都是江苏省的市局级别的领导,从小就养成了一种专横跋扈的性格。后来,上了大学,改变了不少,但如今,面对错综复杂的现实环境,压抑已久的那种执拗霸道性格,又很自然地体现了出来。
有时候,半夜三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在黑夜中也进行深刻地自我反思,认为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强势了,才导致吴朝海终于忍受不了,做出了出轨离婚的事情。
可是,一到白天,特别在单位上,面对素质参差不齐的客户和乌七八糟的事情,又不得不板起面孔硬起心肠,强势起来。否则,很多事情很难做下去。就连上市公司的老总范文斌,也是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更何况其他人呢?
此刻,见周博逸用冷言冷语挖苦自己,范文斌只得佯装酒醉,很不自然地嘿嘿一笑,继续问道:“周行长,你说的是不是公司债券到期的事情?”随即,又很干脆地说:“这件事情,很简单,按照当初的承诺办理就得了。”。
说这句痛快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很虚。这是从来没用过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又不能不打肿脸充胖子。除此之外,还能怎样说呢?情急之下,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俗话说,借钱容易还钱难。当初,还不是在无奈之下,发行了一个亿的公司债券,筹集到足够的资金,买下了将军坪上的那块地皮吗?当然,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块地皮如今也增值了不少。
见范文斌说的很痛快,与自己期待的模样大相径庭天地悬殊,周博逸不觉一愣,手握茶杯,用很疑惑地眼光凝视着对方,心想,他有钱了?怎么说出了如此大话?
在范文斌说出这句痛快话之前,她曾暗暗预料了好几种答案,最精彩的一幕,就是范文斌一听见清算债券本息,就会叫苦连天,乞求自己宽限一段时间,而那时,自己就会像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一样,很傲慢地问宽限多长时间。
可是,他竟然这样很痛快地说“按照当初的承诺办就得了”,一副十足的财大气粗的样子,完全出乎预料,令周博逸在发愣之余,不得不怀疑这句大话的真实性。难道他喝了一点酒,在说大话哄骗自己?
于是,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语气也很肯定地说:“好好好,痛快痛快。既然范总如此干脆,那明天,我就派人来华城集团清算债券本息。到时候,本息一次性算清完毕,不能拖欠一分钱。”。
不过,说这句肯定话的时候,她也暗自担心。如果真的将公司债券本息一次性结清,那借机逼其签署对赌协议,从而控制华城集团的希望不就落空了?
不料,范文斌又喝了一杯酒,紧盯着自己,片刻,仰头哈哈一笑,朗声说:“周行长,我是穷极无聊,跟你开了一个玩笑,请你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见周博逸面带愠色,心中一紧,又急忙解释道:“你知道,刚刚支付完工程款,我哪有那么多的钱,来结清一个亿的债券本息呢?还不是掩耳盗铃,自己欺骗自己。”。
说完,范文斌长长地叹了一口的气,很沉重也很无奈。紧接着,又一口气连喝了几大杯酒,这才神态凝重地说:“周行长,你能不能跟赵董事长说一声,暂且宽限一段时间?”。
果然在哄骗我。周博逸心中情难自禁地发出一阵冷笑,暗想,你范文斌在这段时间里的所作所为,什么我不清楚,还打肿脸充胖子,想蒙哄我,亏你也想得出来。
于是,又趁热打铁,紧声说:“范总,我不是刚才说了吗?赵董事长亲自打来电话,要我赶紧结清债券本息,不然,我这个行长也就当到头了。我想,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落到像李繁那样一个下场吧?”。
自上一次范文斌在电话里说李繁又悄悄回到了大安,让周博逸很是紧张了一阵子。后来,新任信贷科长谢福库很明确地告诉她,李繁已经远走高飞,再也不敢回大安一步了,要她放一百个心得了。
至于谢福库采取了什么办法,让李繁远走高飞了,周博逸不想知道。这是她一贯做事的原则,只要结果不问手段。就像逼范文斌签署那份对赌协议一样,可以尽情施展能够施展的手段。只要他签字画押,就成功了。
不过,有一天晚上,在谢福库租住的小楼房里,两人一番云雨激情后。这位新任信贷科长忍不住夸耀起自己的功劳,想让顶头上司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他可是立了大功的。
接到周博逸的重托之后,谢福库并没有即刻行动,而是在下班之后的时间里,到处转悠,想弄清楚李繁是不是真地潜入了大安县城。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在一次李繁出去吃饭的时候,让他撞见了。
于是,谢福库躲在暗处,打电话叫来自己在县二中读高中时的一个很要好的同学,让他认清楚李繁后再下手。这个同学叫韩浩,在乌兰山脚下开了一家名为“顺驰”的汽修厂,据说在大安混社会混得很清楚。
为了完成顶头上司交付的重任,让这个倒霉的前任合丰银行大安支行信贷科长早一天离开大安,也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利用李繁是外地人这一弱点,两人连夜设计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
后来,韩浩很得意地告诉谢福库,说李繁接到那张充满浓浓恐吓意味的纸条后,就很快离开了大安县城,还信誓旦旦地说,是他亲眼看见李繁像一条丧家之犬,夹着包,灰溜溜地坐班车走了。
于是,谢福库按照事先的预定,很及时地支付了劳务费,也很及时地向周博逸表功,说李繁再也不敢回到大安县城了,从而解除了顶头上司一块说不出口的心病。
此刻,见周博逸说到了李繁,范文斌在吃了一惊之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件事,竟忍不住暗自一笑,心想,还是姚冠群智谋出众,这一招借刀杀人,很高明。
“范总,我说的话对不对?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李繁,可悲又可怜。”周博逸很优雅地吃了一口菜,继续冷声说,“这个行长,我当了才几个月,还没有当够呢。”。
自记得事情起,她就以父母亲是手握实权的高官而沾沾自喜。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十二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就是双轨制。
这样,每一种产品都逐步形成了两个价格。一个是国家管理的供需的价格,即计划内商品价格,而另一个是这部分供给之外的商品,不论国企还是民企,企业自主定价,市场会根据需求形成价格。
后来,原来的计划内商品也有了市场价格,和计划外商品演化为两类商品。一个是大部分国家计划,小部分市场定价,一个是小部分国家定价,大部分市场定价,而且,各种商品都有并行的两个价格。
随即,全国各地发生了“抢购风潮”,包括食品家电烟酒等,甚至还发生了抢购食盐的风潮,也导致了物价上涨。在物价连续上涨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个含义很丰富的名词,“官倒”。
由于计划价格与市场价格存在着巨大差距,一些有政府背景的人,通过权力获得计划资源,将计划内商品拿到市场上高价出售,以便获取暴利,成为了让群众很不满意的“官倒”。
周博逸的父亲是江苏一家大型国有电器企业的厂长,行政级别属于市级干部,而母亲则是省政府的一个处长。这样的家庭出身的独生女,自然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宝贝,也很早就意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自出任合丰银行大安支行行长以来,她在尽情挥洒自己的聪明才智,为银行的发展乃至上市殚精竭虑谋划的时候,也尽情地享受权力带来的许多实惠。
每当看见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所谓成功人士,包括范文斌在内,为了获得贷款,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很浓重的满足感。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逼迫范文斌签署那份凝结了自己很多心血的对赌协议。唯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在合丰银行大安支行行长这个宝座上,坐很长时间,而不像李繁那个倒霉鬼,当了没有几天信贷科长,就落了一个很可悲又可怜的凄惨下场。
“周行长,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我怎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范文斌也是一笑,用略含感激的语气,态度很坚决地说,“再说,当初,如果不是你的大力支持,华城集团也成不了上市公司。”
这是一句大实话。在华城集团上市前的那段很紧张的时间里,周博逸专程去了一趟北京,找见了一个在证监会上班的大学时期的同学兼闺蜜。而后,费了很大的周折,最终,在成就了范文斌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
见范文斌这样说话,周博逸微微一笑,轻轻叹了一口短气,语气略有舒缓,继而,深有感触地说:“你没有忘记这件事,说明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片刻,又用怨恨的语气,发泄似地说:“不像有些人,用得着人的时候,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恨不得下跪磕头,可是,一旦用完了,就抛至于脑后,置之不理,甚至反目成仇。”。
在担任国有银行信贷员以及合丰银行大安支行信贷科长期间,她遇到了很多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起初,还很不适应,难以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适应了的同时,心肠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冷硬了起来。
有时候,她也扪心自问,和刚刚毕业的时候相比,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但是,继而又一想,社会如此,人不能不变,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范总,你要想将债券本息一次性结算清楚的时间,往后推迟,说实话,这个事情,我确实做不了主。”周博逸也喝完一杯酒,举着酒杯,幽幽地说,“在合丰银行,只有赵董事长一个人能够做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很得意地想,把问题推给银行董事会最高领导,将自己解放出来,让范文斌去跟赵英哲说话,不失为一个很高明的办法。
商战谍战职场励志精神分析家族传奇丝路悬疑西部风情黄河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