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4章 和他爸一个样(1 / 1)

作品:《大河峥嵘

接通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儿。张玉琴在电话里怒气冲冲而又很急切地问道:“范老板,你儿子从学校里偷跑了,是不是回家了?”

“张老师你说对了,范学礼已经回家了。”从张玉琴的话里,范文斌听出了她的疾疾担忧,不敢再增加其负担,赶紧顺着她的问话这样回答。其实,儿子回没回家,他根本不清楚。

紧接着,张玉琴又用教训的口气说:“范老板,你儿子范学礼在学校里不听老师的话,尽欺负别的娃娃,老师也不敢说,一说,他就当面顶嘴。你要好好管一管,不然,以后你也管不住。”

范文斌心中苦笑一声,赶紧连说几个是,又赶紧说了几句赔情道歉的好话,等对方的火气消了,这才挂断电话,面对滚滚黄河叹了一口重气,见也到中午时分了,便急忙向家走去。

怡园小区是华城集团建设的一处很有山水情调的小区,由省城建筑设计院设计规划,显示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大家风范,和同盛小区一墙之隔。三年前,当同盛小区火热朝天地开工建设时,范文斌已经住进怡园小区有一段时间了。

刚来到自家楼下,就见妻子段向梅拎着菜,从小区大门走了进来,便站在原地等她走来。从张玉琴那里得到小儿子范学礼逃学的消息后,他没有告诉妻子,以免又吵嘴。

一打开屋门,见儿子果然斜躺在沙发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零食,一边情趣盎然地看电视,一副大少爷的逍遥派头。

见此情景,范文斌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急忙厉声追问道:“学礼,你怎么不上课,还没放学就提前跑回家了?”他不想将其班主任张玉琴告状的事情,泄露给儿子,以免让其产生一种厌恶甚至仇视老师的心理。

结婚那时,正赶上国家计划生育最紧最严的时候,只好先要了一个儿子范学华。后来,两口子又觉得一个孩子有点孤单,就想要个姑娘,可没有想到,又生了一个儿子范学礼,今年刚好八岁,在西关小学上二年级,很是调皮,就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机灵古怪的。

段向梅也没有好声气地说:“是不是又跟别的小孩打架了?”说着话,声调越来越高越严厉,真正生气了。“一天不知道好好学习,就知道干坏事,和你爸小时候一个样。”

范学礼瞥了母亲一眼,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她,而范文斌看着妻子走进厨房的背影,疾声说:“如果像我,就好了。”又轻声问道:“儿子,遇到啥难事情了?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我跟黄赟打了一架。他骂我。”在范文斌再三哄劝下,范学礼才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张玉琴的语文课。全班同学都知道,张老师最近离婚了,脾气很大,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惹祸上身。

可是,上课铃声响过,在张老师还没有走进教室的这短短的时间里,黄赟突然放了一个很响的屁,顿时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起来。笑声里,范学礼的声音最大,还骂了黄赟一句脏话。

不料,当即惹怒了坐在前桌的黄赟。他猛地一转身,狠狠地打了身后的范学礼一个耳光,而范学礼也不是饶爷爷的孙子,随即也还了黄赟一拳。于是,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这个时候,张老师拿着课本走进了教室。见状,气得脸红脖子粗,将范学礼黄赟罚站在教室后面。快到中午放学的时候,范学礼捂着肚子叫喊,一个劲儿地说要上厕所。

无奈,张老师让他速去速回。可是,范学礼跑进厕所,躲过监控摄像头,又翻过厕所墙,一溜烟偷偷跑回了家,看起电视来了。

听完儿子很平淡的还夹杂着一丝委屈的叙述,范文斌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黄赟放屁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笑一笑就成了,怎么还骂人家?”

他清楚,这黄赟就是外号“黄世仁”的黄卫东的孙子,“三太子”黄承宗唯一的宝贝儿子,家里的独苗,骄横霸道惯了。这样的两个孩子,遇到一起,还是前后桌,不闹出一些事情才怪呢。

见父亲不偏向自己,反而偏向仇人黄赟,范学礼很不满意地很恨恨瞥了一眼父亲,冷声说:“黄赟是我前桌,放的屁很臭。我忍受不了。他经常吃羊肉,爱放屁。”

范文斌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时,段向梅将头伸出厨房,紧盯着儿子,厉声说:“老师罚站,你就站着,谁让你又偷跑回家?这还不把张老师活活气死?”

段向梅当了二十几年老师,也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很清楚老师和学生间的曲曲折折。如果不把老师气急了,是不会罚站或者殴打学生的。如今的孩子难管理难教育,是社会共识,哪个老师谁也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事情的。

她知道儿子的班主任,张玉琴,长的很漂亮,是八十年代末期,从大安师范学校毕业的,来自一个偏远落后又很贫穷的小山村。

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段向梅作为学生家长代表发言,都说张玉琴的好话,从不指责半句。由此,张玉琴很感激她。两人又都是女教师,有着共同话题,关系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

张玉琴离婚的事情,她也听学校的其他老师说过。张玉琴的老公是文化局的姚冠群,一个研究古丝绸之路的专家,还和丈夫范文斌一样,爱好收藏黄河奇石,被当选为黄河奇石协会会长。

听其他女老师说,当初,为了留在城里,张玉琴从师范学校一毕业,趁等待分配的机会,假期里就和姚冠群结婚了。于是,看在姚冠群是丝绸之路研究专家的脸面上,张玉琴被分配在城区西关教学,一教就是二十多年。

至于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离婚的,段向梅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别人风传,张玉琴当初根本看不上姚冠群,只是为了实现留在城里的目的,才不惜委屈自己,下嫁于无权无势又无钱的穷酸文人姚冠群。

当然,这只是所有风传中,其中一种较为可信的说法。至于离婚的真正原因,扑朔迷离,别人永远也不会搞清楚的,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这也是中国式离婚的一个特色。

吃饭的时候,范文斌段向梅又你一句我一言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对儿子进行了全方位的教育,直到范学礼答应,下午去学校后,会给张老师道歉认错,这才结束了谈话,同时,也结束了午餐。

可是,下午刚一上班,张玉琴又打来电话,说范学礼没有来学校上课,是不是还在家,要范文斌赶紧送儿子来学校。电话那端,说着话,张玉琴急得差一点哭起来,哭腔哭调的,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范文斌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几句,还语气坚定地保证说,万一儿子有啥事情,不会让张老师负一点责任,而责任全在范学礼身上,是他咎由自取。

听了范文斌信誓旦旦的保证,张玉琴这才略微放心,说话的语气也渐渐高起来,一再催促他赶紧将儿子送来学校,最后,还保证说,“范总,我以后再也不罚站你儿子了。”。

挂了电话,范文斌情不自禁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谁活着都他妈的不容易,别说自己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管着成千上万名形形色色脾性各异的员工,就是一个小学校的尕老师,成天哄弄着几十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事情也同样不少,同样也不容易。

他急忙给段向梅打了一个电话,刚要说儿子没有去学校的事情,不料,妻子却说,她正在送儿子去学校的路上。电话那端,很清晰地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杂乱无章。一说完这句话,妻子就挂了电话。

范文斌即刻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把儿子送到学校,交给张老师,一切就好了。继而,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姚冠群,不免叹了一口气。

姚冠群张玉琴两口子和自己岁数相差无几,都是年近五十岁的人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吵吵闹闹的,最终离婚了,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晦气,做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