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振盘并不能确定王之崇意有所指。“礼记”本就是天下莘莘学子，借以修身克己的规范文书。

短暂的深思后，孔振盘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之崇能在这么浮躁的环境下，愿意沉下心去钻研，仁﹑智﹑义﹑礼﹑信这五德。实在是众多书生学子的榜样啊。”

孔振盘不是小气之人，就算王之崇真是故意，可事实证明人家说的没错。

王之崇脸上没有做出太多反应，只是礼节性地回道：“孔大人过奖，学生天资愚笨，实在做不了他人榜样。”

狄夫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独自饮了一杯清酒，什么话也没说……

段九手所在的位置是洗墨池的西北边，正对着池中央的“妖人神氏”铜像。

这座铜像的摆位和寻常建筑方位不太相同，因为一般的建筑摆位都是坐北朝南。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坐南朝北，坐西朝东，或是坐东朝西，这些都是有的。但总体来说，都是遵照东西南北这四个方向，进行布局陈列，讲究天圆地方。

而“妖人神氏”这尊却是不同，面向西北，世上罕见。

按照韶州桃花镇附近的传说，这尊铜像的摆放，经过高人指点。因为神白乙死后，这里阴煞太重，寻常宝物压不住这股戾气，。所以这个高人想到了用华鱼神威镇压奸邪。

昔日的华鱼方位，就是在桃花镇的西北方向。因为南楚终究是被华鱼所灭，神白乙最后也是兵败身死。这尊铜像面向华鱼故所，一来表示臣服，二来是表示谢罪。至于其他原因，更是越传越玄，不可尽信了。

段九手三人开怀畅饮，夏先生见多识广，知道不少有意思的世间奇闻和江湖趣事。现在有酒有肉，还有故事听，婉玉和段九手放松了不少，尽情品味着醉桃花的香醇和无限好的春光。

在他们前面有一群少男少女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引起不小躁动。段九手收声倾听，原来是年少轻狂，吟诗作赋为了一求佳人侧目。

“嘿，小贼。你看那个紫衣公子举止文雅，多么风流倜傥，旁边的姑娘们眼睛里都有小星星呢。你不好好跟人家学学嘛？”

婉玉发现段九手饶有兴趣地偷听他们说话，忍不住压低声音，打趣段九手。

段九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茬。

“这个妖人有如此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当年不知道屠戮了咱们华鱼多少子民，着实可恶。”那个紫衣公子端着酒杯，义愤填膺地说道。

旁边一个绿色锦绸长衣的书生，连忙附和，“燕兄说得不错，这个妖人罪在不赦，死在这么诗情画意的岛上，真是便宜他这个狗贼了。”

紫衣公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享受着周围人的目光。

“这个家伙面目狰狞，长得就有违天道，还敢逆天而行，可以说是相当不自量力了啊！哈哈哈哈。”

婉玉这时听见，曾经的南楚护国仙官被这么羞辱，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眉目含霜，双拳紧握。

夏先生早就注意到婉玉的变化，恐怕弄出事端。赶忙轻轻拍了拍婉玉的手背，想让她能够放轻松，不要作出鲁莽行径，以至于节外生枝。

“怎么样，还要我和他学么？”段九手挑了挑眉。

“哼！”

婉玉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其实这种南楚被羞辱的事情以前时常发生，婉玉都能以平常心处之。

“燕公子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赤炎岛藏有荡尘剑的传说？听说就是这个妖人的佩剑呢！”绿衣书生谄媚地问道。

那个燕姓公子嗤笑了一声，“我多次受邀前来桃花镇，这种子虚乌有的小道消息也有所耳闻。”

“传说这个妖人神氏，生得三头六臂，铜头铁额而且青面獠牙，令人厌恶。个性凶残无比，好食人肉，每年南楚都要让周边小国，进贡童男童女，好满足这个贼人的口腹之欲。”

燕公子侃侃而谈，唾沫星子四溅，周围的少男少女无不用羡慕地眼神看着他。

“好在我华鱼应天命而讨伐之，救天下于水火，攻打南楚势如破竹！”燕公子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声音不由亮了几分。

“好好好，打的好！”

“让这些妖人们知道什么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只可惜，在下没有生在那会儿，大好男儿当亮三尺剑！”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李兄好抱负啊！”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紫衣公子看众人情绪激昂，抬起手示意大家冷静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燕兄，何故如此？”那个绿衣书生知道有后文可听，伸长了脖子问道，这可比天桥说书有趣的多。

“说来可恨，我华鱼大军虽然百战百捷，但始终无法战胜神氏率领的阴兵。死者苏生，源源不断，那是杀都杀不完啊！”

燕公子说得生声情并茂，好像亲眼所见。

“这都是那妖人佩剑荡尘惹的祸！传说这把邪剑可以驱动妖法，在神氏手里发挥出巨大威力，伤了华鱼万千大好男儿的性命。”

“不仅如此……”

忽然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悄声说道：“这神氏还妄图使用邪剑妖法，引诱华鱼昭武帝的姐姐。”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

这时一个俏生生的粉衣姑娘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地问：“这个妖人这么歹毒，还会邪法。是怎么被华鱼打败杀死的呢？”

众人瞬间收声，齐刷刷地望向燕姓公子。

“说起来，是两个人的功劳。”燕公子摇头晃脑地卖起了关子。

“是羽冠真人莫望心对不对？这个我知道。”

“还有一个人是谁啊？”

“燕公子你快说吧！急死我们了。”

紫衣公子环顾四望，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我说，我说！另外一个人就是昭武帝的姐姐了。”

绿衣书生有些狐疑，“燕兄不是说，那个妖人一直在使用邪法引诱……”

“不错，可是这只是神氏一厢情愿而已。”燕公子出口打断了书生的话，“昭武帝的姐姐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一个妖怪同流合污？她只是佯作顺从，探寻那个妖人的秘密罢了。在羽冠真人与神氏决战的前夜，昭武帝的姐姐悄悄将毒药下在神氏的酒里。等到第二天，嘿嘿……”

“没想到这个妖怪被下了药还那么难缠，不过总算被莫前辈的浮生若梦剑法给解决了，只是最后那把荡尘剑不知去向……”

粉衣姑娘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那……那个郡主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