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官司(1 / 1)
作品:《拔剑之血染书香》“大哥,不好了!”
就在这时,刘琦大喊一声,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刹那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一直昏厥不醒的女童,这个时候竟然齐刷刷的都吐出墨绿色的汁液,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起来。张策腾身而起,箭步过去。何安面色铁青,眸光一闪,寒意汹汹,跟着跑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张策大声喝道。
“不知道,不知道啊,突然之间这个样子!”刘琦哭着脸道。
“不行了,再没有解药,她们都得死!”何安紧捏着拳头,沉声道。
“解药?解药!”张策抿着嘴面无表情。
女童嘴里涌出来的液体源源不断,仿佛要将体内的液体全部流出来才能罢休似的,而且,女童身体的抽搐,更是让人惊恐不安。解药?什么解药?哪来的解药?束手无策的他们在这个时候前所未有的绝望。尔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自责,愧疚,负罪感,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众人的良心。
怎么办?怎么办?
一道寒意涌来,何安猛然回头,手里的剑刷的出鞘,化作一抹寒光飞旋而出。铮,剑被无形的力量包裹,咯铮一声断为两截,何安立时往后跳去。
“嘎嘎嘎嘎,幸好赶来及时,不然这批药童就被你们这群蠢货毁掉了!”阴恻恻的声音,以及仿佛来自九幽之地的寒风,刹那间从何安的面前掠过,张策等人还未回过神来,黑衣人已经到了女童的面前,只见他在呼吸之间,身形闪动,伸手飞快的在女童的额头点过,女童的呕吐及抽搐立时消失。
“你是什么人?”有人厉声道。
“孙大夫!”张策却看见身形狼狈的孙淼。孙淼浑身破烂,到处是烧伤的伤口。孙淼苦涩一笑,艰难的抬起手指来。
“老夫被你们害惨了!”说完,他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孙大夫!”张策大叫着跑过去。
黑衣人背着手,目光在女童身上滑过,嘴里发出啧啧之声。何安知道此人强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而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动。黑衣人随即将目光落在何安的身上,戏谑一笑。
“青衣卫有你这样的身手,也算是罕见了!只是不要乱动,你不是我的对手,世间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何安手握长剑,目光坚韧的望着对方,嘴唇有些干涩。他道,“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敢伤害这些女娃娃,我们这些人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性命?”黑衣人冷笑道。“尔等性命在我的眼里,还不如这一草一木。你们,不过是这片时空资源的耗费者,不过是天地精华的浪费者,而草木,却在蕴养天地灵气,滋养天地精华。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提尔等小命,因为它们实在太过渺小。”
何安沉默下来。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如此自大?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视人族于无物,自以为站在万物生灵之巅可以颐指气使?可是,此人挥手之间便将自己的杀招化解,转而让自己退败,这又是何等的修为何等的武力!在强者面前,有的时候那份坚韧那份执着那份傲骨,显得软弱不堪。
张策抱住孙淼,孙淼的伤势很重,脉搏和呼吸很乱。孙淼睁着双眼,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张策心中懊悔,道,“你不要说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你牵涉进来,是我不对。”
孙淼却不屑的道,“少在、少在老夫面前吊文,老夫若是、若是不想来,你、你即便是八抬大轿、八抬大轿来请、请老夫,老夫也不会来。只是,只是生命至上,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被、被祸害,老夫岂能、岂能袖手旁观!这、这次,这次如此,老夫、老夫不怨你,只怨老夫、老夫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成了你们的、你们的累赘。”
“孙大夫,你不要这样说,”张策道,“是我们亏欠你的,是我们对不住你。”
孙淼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道,“这个人、这个人很诡异,你们、你们不是他的、他的对手,跑,跑,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怕没柴烧,不要、不要无意争斗,活下去,活下去!”他握着张策手臂的手忽然松开,张策面色骤然变化。
“孙大夫!”
孙淼死了!张策双眼饱含泪水,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任由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何安等人闻声纷纷望去,众人的心情都如秋日里的风,那般的凉,那般的萧瑟。
“是你害死孙大夫的,你个老杂种去死吧!”身材魁梧善使宣花大斧的周奎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板斧,朝黑衣人扑了过去。他一声怒吼,立时带动了周边的人,纷纷拿起身边的兵刃扑了过去。何安心中一沉,连忙阻止。
“不要!”
黑衣人眸光戏谑,望着扑来的人,缓缓抬起黑袍覆盖的手,淡淡的道,“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大声喧哗,死!”他的手仿佛有种魔力,对着纷纷扑来的人一扬,那些人瞬时间凝滞在半空中,那表情,那姿势,仿佛时空禁锢。何安神色骤变,咬牙提剑扑了过去。
黑衣人余光扫过何安,冷哼了一声,那抬起的手忽然捏起。
砰砰砰砰!周奎等人突然化作血雾,弥漫在空中。
扑向黑衣人的何安面容一抽,眸光一凝,整颗心如坠入冰窟。刹那间,弹指灰飞烟灭。可是,这个时候他已无退路,他与黑衣人近在咫尺,他甚至清晰的感觉到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和死气。从未有过的那种恐惧,如来自九幽之地的召唤。他忽然合上双眼,任由身体与剑刺向对方。
黑衣人身形未动,甚至连手都未抬,当何安手中的剑距离他不过英寸距离时,剑忽然停滞,仿佛黑衣人的表皮有一层无形的保护,阻挡了剑的前进。黑衣人喃喃的说着什么,弯下腰,望着一名女童,伸手抚摸着那早已消瘦的不成样子的稚嫩的脸。
“这回去还得养些日子,不然这样瘦弱的身板,怎么能熬得住七七四十九道灵变。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啊,不管你们的事情为何偏偏要去管,管了却又处理不了反而害了自己的小命!难道你们人类就这样愚蠢,就这样浅薄!哎!”他的声音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意味,可是在何安听来,却多了许多的讥讽和嘲弄。
砰!
长剑飞起,在空中旋转,像是最后的舞蹈,在血雾之中,那样的刺眼。
“何安!”张策目眦尽裂,腾身而起。可是何安已经死了,如其他兄弟一样,化作血雾,注定要融入这片山林。黑衣人不知何时从何处唤出一只巨大的葫芦,葫芦悬在半空中,流出黑色的气雾。这个时候,一动不动的女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身体飘了起来。
“啊!”张策大叫一声,忽然转身狂跑。他如癫狂的疯子,如没有理智的野兽,在密密麻麻的莽林之中,跌跌撞撞,一路狂奔。黑衣人望着他的身影,嘴角翘起,浮出残忍的笑意。
抬起的手,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竟然飞出一团光雾,如流星一般的朝张策飞去。
“在我们那里,狩猎是刺激而危险的,因为我们所狩猎的,是比我们还要强大的妖兽,我们渴望杀死它们,可是我们还得担心自己被它们杀死。只是来到这里,你们的脆弱,你们的弱小,让我连狩猎的心情也没有。时空之门,早点开启,让我的族人尽快达到,如此,一片时空的征服,才能让人重燃那片星域的兴致!”
火光映照,众人的神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愤怒,有的不甘。只是对于这些捕快而言,他们是否高兴或者愤怒,于他们有什么关系。范子正被衙役摁倒在地,枷锁迅速戴在其身上。范子正如坠入冰窟,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他的心已彻底乱了,周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无边的束缚在内心里越缩越拢,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衙役们如狼似虎,对他可不会客气。
陈辛站在那里,大脑一片混乱,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子正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望着狼狈的范子正,范子正的目光茫然呆滞,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目光落在满身威严之气的解赞的身上,陈辛忽然走了出来。
“大人,子正到底犯了什么王法,大人如此对他?”陈辛躬身问道。
解赞内心正自盘算下一步怎么走,陈辛忽然走出来让他颇为吃惊。他上下打量陈辛,淡淡的道,“朝廷办事,你一个生员无权干涉。何况,这范子正生为学子,不思用心读书凭自己才学考取功名,反而投机取巧败坏国家取材大考正正之风,实为可恶。如此品行不端之徒,定当严刑惩处,以正风气。”
“大人,据学生所知,范子正才学虽然一般,但品行尚好,不至于败坏学风考风,大人是否为人误导?”
解赞闻言,不悦的瞪了陈辛一眼,喝道,“你一学子懂得什么,本官办事,勿需你插嘴,再敢多言,按共犯论处。”
“大人!”陈辛坚持道。“范子正身为学子,有学籍在身,若无真凭实据,如此对待读书人,可不合规矩!”
“来人,将这妄谈朝廷之事的狂徒赶出去!”解赞怒吼道。立时,几名衙役扑了上去,将陈辛推搡而出。陈辛本能反抗,身上却被棍子狠狠打了几下,无奈只能退出人群。解赞一挥手,衙役们将范子正押解而出,解赞却朝考院里面而去,刚进入大门,就见到张武德等人走了过来。
“拜见大人!”解赞拱手道。
“据说有人考试作弊,是否属实?”张武德平静的道。
“嫌犯已经被抓,证据也已确定,只是泄题之人还需调查。”解赞道。
“唔?这么快!”张武德道。“看来推举你为六部都虞,本官并未看错人。很好,行事果决,办案迅速,此案了解,本官当向上面奏明此事褒奖你的功绩。”
“大人抬爱,用心办差是下官职责,至于褒奖一事,下官将以功绩来证明。”解赞不卑不亢的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考题泄露,定然有官员不法,卑职不敢懈怠,调集了乡勇前来协助。”
张武德眉头一皱,冷冷的望着解赞,道,“乡勇负责地方防务,这等事情岂能让他们介入!”
“大人所言有理,只是朝廷历来严惩科举舞弊,而此案又可能涉及官员不法,下官认为,事急从权,调集乡勇协助,有利于案件的调查,也有利于不法之徒被绳之以法。”
“呵呵,解大人好手段!”张武德冷笑道。“如此大事,绕开本官,自顾发号施令,当真是有勇有谋。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便挂印避嫌,回家等待处分吧!”
“大人若是决定如此,下官也不敢拂逆,不过下官保证,在大人避嫌期间,衙门事物定然井然有序,不会因此有所停滞。”
面对解赞的话语,张武德内心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愤怒的甩袖而去。
“你随便吧!”
望着张武德远去的背影,解赞眸光阴冷,却暗自冷笑。区区县丞,不过暂代县令之职,若是此等人物还摆不平,那么我解赞岂不辜负了解家的栽培!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迟疑不定的监考官,解赞冷哼一声,挥手喝道,“诸位大人为国取材辛苦了,只是出现此等舞弊之案,不得不委屈诸位几天,等水落石出,洗清诸位大人嫌疑,下官定到诸位府上负荆请罪。”
“解赞,你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怒吼道。
“我们是你的上官,你岂敢如此对待我们!”又有人道。
解赞冷笑道,“若是你们涉及舞弊一案,到时候有煌煌国法对待你们,若是你们清白,下官任你们惩治。只是如今,此案归下官全权办理,你们嫌疑未除,便是嫌犯,谁敢卖弄权职、地位,也别怪下官不客气。来人,带下去。”
“解赞,老夫与你誓不罢休!”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圣人之地,如此横行不法,与昔日青衣卫有何差别!”
学子们面面相觑,主考官挂印避嫌,监考官被监禁,好好一场院试竟然如此收尾,这让他们游移不定。但是当中许多人却暗自得意,本就没考好,最好这场考试重来。于是乎,有人当场鼓掌欢呼,说解赞是在世青天,不畏权贵,不避亲疏,秉公执法。也有人怒骂范子正斯文禽兽,果然是商贾子弟,不学无术,却投机取巧,败坏学风。
解赞志得意满的回到衙门,坐在县令办公的地方,手握县令之印,心情舒畅得直想大笑发泄。不过,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关键在于收尾,将张武德彻底钉死在泄露考题谋私的事上,如此才能将其赶出去,而自己也才能以此来迎合上意,将县令之位牢牢攥在手中。想念间,他起身朝关押之地走去。
范子正已被五花大绑绑在滚木上,面前是炭盆,四周是各式刑拘。
衙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望着范子正。解赞走了进来,衙役连忙行礼。
“说了吗?”解赞面色阴沉的道。
“回禀大人,嫌犯拒不交代。”衙役道。
“不交代?”解赞走到范子正的面前,阴狠的盯着他。“范家家大业大,你父亲范东来商贾之道很有境界,只是,你一富家哥儿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如今犯下如此滔天大案,怎么,还不知悔过?”
范子正的心已经凉了,而且第一次被当成犯人带进这里,让他无法冷静。面对解赞那阴狠的目光,他急忙道,“大人,冤枉,冤枉啊,我没有舞弊,我没有舞弊。”
“没有舞弊?”解赞冷笑道。“没有舞弊为何会有人指证你?没有舞弊为何你会知晓考题?”
“没有,没有,我没有!”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像你这样的富家哥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我衙门是吃素的。来人,给他上刑!”
“不要,我真的没有舞弊,我真的没有舞弊。啊!”
滚烫的烙铁印在胸口,肌肉骤然收缩,烟雾随之飘起。范子正刹那间仿佛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一旁的解赞却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道,“按正常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人不死,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是,大人!”
陈辛急匆匆的朝范家走去。他没去过范家,但是他知道范家在哪。已是清晨,夜色还深,大街小巷一片沉寂,凉意让人难受。在昏黄的灯光下,暗影里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冤魂,在那无声的徘徊。陈辛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范子正那凄凉颓丧的身影,心里更是焦虑不安。范子正是他的朋友,算是唯一的朋友,他的为人品行,他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作出这等事情?可如果没做,衙门的人又为什么会抓他?难道事有蹊跷!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面露狐疑,眸光隐隐。这个身影刚出现,有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出事了!”周阿贵道。
“出什么事了?”慕容婉道。“你打探出解家的情况了?”
周阿贵深吸口气,道,“解家有大事,院试也出事了。”
“怎么说?”慕容婉抿了抿薄唇,问道。
“解缙要娶妾,院试出了舞弊案。”周阿贵道。
“娶妾?”慕容婉望着周阿贵,道,“是我那朋友?”
周阿贵摇了摇头,道,“只是解家传出风声,倒是娶的女子是谁是何模样,连解家的人也不清楚。”
慕容婉略一沉思,道,“我要进解家一探究竟,不管是不是我那朋友,我都要进去看看。”
周阿贵知道不能阻止,便点点头道,“我协助你。”
“好!”慕容婉抬头朝陈辛所去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他的身影。心里暗叹,你只是个读书人,舞弊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参与,别说你那朋友是否真的参与,即便没有参与,朝廷要定他的罪,你做任何事情能有什么效果,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周阿贵似乎了解慕容婉的心思,开口道,“涉事的是那位公子的朋友,姓范名子正,是范东来的儿子,解赞接到别人的检举揭发,带人去考院扣下了范子正。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据老汉所知,是有人要对范家下手,才布置了这个局,让范子正钻进去。”
慕容婉深吸口气,仰头望着暗沉的天空,道,“我朋友形势危急,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别的事。”
“老汉明白。”
“好,明日夜里帮我安排,我要进解府。”
“行。”
芒砀山深处,一道白光忽然闪过,瞬即传来凄厉的惨叫,伴随着身体滚落的身影。树林中的鸟兽登时间飞奔起来,发出躁动的声响。
“咦?有人受伤了!”林叶之中,一个声音传来。
“我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这种气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另一人道。
“走,下去看看。”
“有意思,没想到刚到此地,竟然能遇上这样的事情,看来老孟所言不虚,陈国境内果然藏龙卧虎。”
透过枝叶,几个身影倏然闪过,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