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他在哪?(1 / 1)

作品:《拔剑之血染书香

“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瘖(通喑,口不能言)、聋、跛、躃(通躄,足不能行)、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年幼便失去父亲的叫做孤,老而失去儿子的叫做独,老而失去妻子的叫做矜,老而失去丈夫的叫做寡。这四种人,是最可怜而求告无门的人,国家对他们有生活上的补贴照顾。哑巴、聋子、瘸子、肢体残缺的人、身材矮小的人及各种手艺人,这些人都靠着干点力所能及的工作由国家来养活他们。

所以在近古时代,“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座而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历朝历代应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加以照顾,根据其年龄而予以对应的生活方便。

范子正将毛笔一扔,仰身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一副疲惫的样子。《礼记》为历次科举之重,出礼入刑,礼乃国家之要,治国安邦之本,所以无论底层的院试,亦或是殿试,均会涵盖礼的内容。范子正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最后直身检查了一边自己所写的东西,核对无误后,才长吁口气,喃喃的道,“也不知道郭明起这小子给的东西到底准不准,先不论是否全都对的上,即便能对的上六成以上也行了。不过,”他神色一暗,想起郭家小姐来,刚才那得过且过的念想便一扫而空了。“看来非得排名靠前才行啊!”

直身而坐,合上双眼,将心里的思绪压住,默默的将刚才的内容默记起来。院试内容不难,主要考察的是学子对于经义的背诵和默写,较少论述的内容。只是虽然不难,但四书五经内容何其之多,随便拣出边边角角的内容来考,也让人头疼。一炷香过后,范子正睁开双眼露出怡然的神色,起身朝外走去。明日院试,那便试试看我范子正是否有着功名命!

“少安,少安!”范子正大声喊道。

少安很快跑了过来,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爹回来了吗?这几日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老爷出门的时候说了,说是要到几个乡下采买点东西,让少爷安心温习功课好好考试。”

“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少安抓了抓头,道,“说是少爷院试时会回来,不过是否能回来也说不准。”

“采买有你们去啊,他自己跑去干嘛!”范子正道。“好吧,去给我弄些吃的来,饿死我了!”

“嘻嘻,少爷,吃的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热一下就行。”少安笑道。

“行吧,快点送过来,饿起来真要命!”

少安很快提着食盒回来,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范子正则坐在那里,卷起袖子大快朵颐。少安站在一边,不时给他添茶。

“对了,让你去打听辛哥儿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他在道岚书院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还有,院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爷,您吩咐的事情小的哪敢不去办理,只是您也知道,临近院试,陈公子又是那正贤院正重视的人,我们这些人哪能见到啊!不过听学院里的人说,陈公子很少露面,即便露面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范子正点点头,道,“他是个有学识的人,而且还有的是力气,谁敢欺负他!得了,把东西放这,你出去吧!”

“得嘞,少爷,您慢慢吃,有什么吩咐的喊一句就成。”

范子正摆摆手,自顾的吃喝着。吃饱后,他仰身坐在扶椅上,一手摸着鼓胀的肚皮,一手搭在桌子上,思绪又回转到郭家小姐身上。郭家小姐与他算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订立婚约,而且幼时常在一起,只是郭家小姐及鬓之后处于礼法少于外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可是,他范子正对于她的心思却一直未变,反而越是年长越是钟意她。情之一字,谁说得清楚?

这个时候,少安忽然跑了回来。范子正凝目回神,道,“怎么了?”

少安显得慌急,道,“老、老爷回来了。”

“回来了?”范子正直起身来,道,“不是说我院试时才可能回来吗?”

“少爷,老爷受伤了!”少安喘着气道。

“什么?”范子正大吃一惊,跳起来道,“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少安摇了摇头,道,“小的也不清楚,只是老爷身上到处是血,看那样子很吓人。”

“走开!”范子正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到了外厅,就见到很多仆人围在那里,人影幢幢,来回奔走,显得很是紧张不安。范子正推开仆人,便见到了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范东来。“爹,你怎么了?”

范东来四十左右,身形挑高消瘦,脸庞清癯瘦长,一双眼睛清澈深邃。见到范子正,范东来摆了摆手,驱散仆人,只留下两三个人在那里照料。

“你怎么出来了?院试准备好了?”

“听少安说您回来了而且受了伤,儿子怎么能不过来看看。”范子正道,目光上下逡巡,见范东来那锦缎长袍上好几个口子,血点斑斑印在上面。“爹,您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范东来道,“没事,一点小伤。别担心,也不用叫大夫。”

“怎么?还没叫大夫吗?”范子正惊怒道。

范东来一把拽住他的手,道,“听为父说,别一惊一乍的。”他的手看上去白皙稚嫩却很有力道。范子正见他那样,便沉下心来。

“待会去跟他们说,为父受伤的事不准传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情。这件事干系太大,若是走漏出去,我们范家可就要有天大的祸事。”

“爹,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原因,为父现在也一头雾水,你先去考试,等你考完了,为父也想清楚了,到时候告诉你。记住,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考好院试,待你院试上榜,你和郭家小姐即可成婚。”

“爹,你······”

范东来放开范子正的手,眸光凝视着厅外,缓缓道,“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但是你虽是我儿子,却与此事无关,在事情发生之前,为父要为你做好万全的准备。”

“爹,您到底说什么啊?”范子正一头雾水。

范东来收回目光,慈和的望着范子正,微微一笑道,“没事,别担心。”

“您这样说可不像是没事,您越不告诉我,我心底里越是没底。”

“好了,现在不是耍孩子脾气的时候,听话,明日就要考试了,复习好了就早点休息,明日考试考好来,这才是你该做的。”

“不行,我得看着你,你确实没事儿子才能放心。”

范东来怔了怔,忽然面色一沉,严厉的盯着范子正,道,“翻了天了,老子的话你还敢不听!你这小兔崽子想怎么着,以为老子不敢教训你是不是?”

“额!”范子正呆了一呆,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额什么额,还不快点滚回去!”

看着精气神,范东来应该没什么大碍。范子正讪讪的退了出去,在门外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范东来望着儿子的背影,不由得一笑,但小人眨眼便消散了,留下了凝重而严肃的神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将近二十年,而且那时候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几人还记得我们这样的人存在。怪了,真是怪了!”

马车如利箭在夜色中飞奔,马蹄声、车轮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孙淼神色凝重的驾着马车,心里担心着男子的安危。只是,他不过是个大夫,算不上读书人,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当时的场景,他能如何?四下里一片沉寂,虫子嗡嗡吟唱,鸟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忽然,车厢趔趄了一下,孙淼差点从车辕上摔落下来。收摄心神,手紧紧抓着缰绳,小心的驾驶着马车。

一个村落在山谷之中,就像是蹲伏在那里的野兽。四下里无星光,夜幕下的世界混沌而黯淡。忽然,马匹急急的刹住脚步,前身猛然跃了起来,孙淼啊的一声叫喊,重重的跌落在地,而车厢轰的一声翻了出去。马在嘶鸣,似乎受伤了。孙淼浑身骨头似乎散架一般,他艰难的爬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天地仿佛在旋转。

一个身影嗒嗒嗒嗒的走了过来,站在了孙淼的面前。孙淼晃了晃头,却依然头晕目眩。那人抬起手,忽然捏住了孙淼的肩膀,咔一声,孙淼啊的一声惨叫,肩胛骨竟然被捏碎了!疼痛让他清醒,让大脑的眩晕消失。虽然昏暗,孙淼却看清了此人的大致样貌。

苍老,黑衣,冷漠。

“你是谁?为何伤我马匹拦我去路又伤我身体?”孙淼质问道。

“嘿嘿,”那人冷笑一声,道,“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也无需知道我为何做这些,现在你所要知道的,就是带我去找那些女童。”

“女童?”孙淼身形一颤,迎着对方那阴冷的眸光望去。“什么女童?”

“你别装死,自从你与青衣卫的刘向勾搭,我便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告诉你,你可以有硬骨头,可以傲然拒绝配合,但是我会有办法让你或者说,让你的身体配合我。”

孙淼只觉得口干舌燥,肩膀的痛苦仿佛退却了,但是那人那深邃的能直刺内心的眸光,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孙淼,我知道你,你的以前,你所作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的一干二净。你悬壶济世,你脾气不好但却关心寡弱,你插手丹药案,你与青衣卫藕断丝连,你所作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那人淡淡的道。

但孙淼的内心却波澜起伏,思绪飞转,这人一定是安吉镇上的人,而且是手段非凡的人,在此人眼中,青衣卫所作的所谓秘密行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此人是谁?安吉镇何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你是医者,定然知晓有一种秘术,可以封闭人的五感六识,让人如行尸走肉。见识过这么些事情,你应该不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吧!所以,你可以拒绝,但我有我的办法让你配合。”

孙淼神魂一颤,慌乱的目光飞快的从那人脸上掠过。他可以傲骨铮铮,但诚如此人所言,即便自己死了,自己也难逃受人利用的地步。

那人冷酷一笑,道,“我没有时间,你再迟疑我便动手了。”

“好!”孙淼无奈的道。“我带你去。”

镇外江边。刀光匹练,剑影纵横,两个人宛若狂风骤雨,互相激烈交锋。夜在这里不再宁静,风在这里不再温柔。肆虐的杀气,让空气凝滞,让万物凋敝。刀剑交击,星光四射。

站在柳树下的人紧紧盯着那两道穿梭的身影,握紧的剑似乎渴望着出鞘。眸光如秋水,却牵绊着无限的希冀。她焦急而急切,却又按捺着内心里熊熊的火焰。等待,等待。那两个人都是高手,即便自己出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且,自己若是插手,或许自己所希望等到的消息,会因此消散。

陈二浑身是汗,汗水覆盖在脸上,不时飞溅而出。激烈的搏杀,让他忘却了自己的年龄和身分,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念想。在强者之间的对决中,击倒对方战胜了一切的思绪。他是剑术高手,任何时候都是,无论当初从龙而起,亦或后面为陛下扫清阻碍,他都在用自己的智慧权谋与武力,去扫除一切障碍。而今,他为自己而战,为自己守护的人而战。即便,已经多少年没有厮杀过了!

男子似乎不急,即便处于下风,他也不担心自己会失败。眼前这个人,他敬佩过,畏惧过,也渴望过。那时候,当自己还是小人物,还是隐藏于幕后的时候,这个人教导过自己,无论战术、用计,亦或是武力。但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过时了,他不再是青衣卫了,不再是陛下的宠臣了,更不是那个可以在自己面前挥斥方遒的人了!而今,他只是一个逃犯,一个要死在自己刀下的人。

或许,这就是宿命。

刀被震开,一张严肃而疯狂的脸出现在面前。男子身形一滞,手中的刀忽然挑起。陈二在喘息,激烈的搏杀让他体力耗尽,一击震开对方的刀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受控制。男子咧嘴一笑,那冷漠而阴谋得逞似的笑意后面,似乎写满了他的得意。

嗤的一声,一刀从陈二的腹部划过,血顺着刀刃,飙射而出。陈二几乎同时往后飘去,但却没有避开这一刀。他滑步而退,执剑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汗如雨下。男子抓着手中刀站在那里,保持着笑容。

“庞二,你老了!”

老了!这两个字在陈二心里回荡。我才四十七,才四十七,圣人言四十不惑五十才知天命,我怎么会老了!可是,激烈的搏杀让他气血翻滚,让他肌肉酸胀,让他体力透支。若是在以前,即便是一天一夜的搏杀,也不会让他有此种狼狈的感觉。老了?真的老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残破的剑,一股气在消失,颓丧和无力不断的在心里凝结。

“想当初在狱场,你顶着无上的荣光,在我们这些柔弱的孤魂面前大谈忠义之道武力之道,那时候,你剑法风流,招招可置人于死地,可是如今呢!你不过是一介布衣,不过是被陛下抛弃的野狗,一个只顾着平淡的死去的老人,你的荣光,已经彻底的离你而去,你的武力,已经烟消云散。你还苟延残喘,却不知自己早已是个过时的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那人冷笑道。“如今,是广陵卫的时代,是我们的时代。”

一丝迷惘从眼睛里滑过,陈二直起身,眸光坚定的望着对方。

“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陈二道。

“能如何?”那人大声的笑了起来。“代行杀伐之权,你说我能如何?”

“可你到底不过是陛下的鹰犬而已!”陈二平静的道。“鹰犬也难免会沦落到被抛弃被杀戮的境地。你自问自己的功劳可比青衣卫可比我青衣卫六虎?”

男人面色一凝,默然的望着陈二。

陈二长吸口气,道,“六虎从未背叛过陛下,从未辜负过陛下,可是,为了稳定朝局,为了安抚文官,我们青衣卫成了替罪羊,成了赏赐的礼物。你们广陵卫不过是青衣卫被撤后的替代品,你们有何功勋可免于被裁撤被抛弃的地步!”

男人眼珠一转,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道,“不会的,青衣卫被撤,陛下便只有我广陵卫可以依仗,既然没有了替代品,那么广陵卫便可长久存在。庞二啊庞二,即便你巧舌如簧如何蛊惑人心,广陵卫出身的我,岂有那般容易被你迷惑!”

“呵呵,”陈二笑了笑,道,“蛊惑?你我互为仇敌,我蛊惑你干什么!只是世事如此天威难测啊!”

“难测是因为你心思杂乱,对陛下心怀二意,如此才让你以及整个青衣卫陷入覆灭境地。”男子说话间大步走了过来。“也正因为如此,你,还有那些对陛下不忠之人,需要我们广陵卫来割除。死来!”

陈二微微垂下头,目光凝望着脚下的土地,这世间,最真实的莫过于脚下的土地,唯有脚下的土地,才能让所有生灵感觉踏实安宁。可是,这片土地上,自古至今,收纳了多少尸骨,吮吸了多少血肉,飘散着多少冤魂!内心一叹,他滑步而出,执剑迎着男子的刀斩去。

她不知道陈二刚才在想什么,但是在刹那的危机之间,她终于安耐不住,闪身飞了过去。长剑出鞘,剑在龙吟。男子似乎颇为惊讶,一刀斩断了陈二手中的长剑,顺势将刀一横,划开了陈二的胸口,然后退了开来。一击必中,再击趁机。男子深悟其道。陈二闷哼一声倒跌而出,整个胸部,一片殷红,汩汩的鲜血,从那整齐而深入骨骼的伤口涌出来。

她闪身到了陈二的身边,执剑扫了男子一眼,然后望着陈二。

“他在哪?”女子问道。

陈二呆呆的望着女子,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却对她的身形面容不会陌生。码头,酒楼,街市,他已见过她多次。他知道此女不是寻常女子。

“他在哪?”女子再次问道,声音却因为激动而颤抖。

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这个时候会跳出来,我还想处置了他的事情之后再来跟你聊聊呢!”

女子扭过头,瞪着男子,冷声道,“你想杀我?”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刀,刀上的血无声的流淌下来。他抬起目光,眸光幽暗森冷,表情也没有了戏谑,而是冷酷。

“是。”男子道。

风悄然滑过,夜空中的云气不知何时淡薄了许多,一团月晕朦胧在云中。女子望着不吭声的陈二,道,“我只想知道他在哪,至少现在,我不会打扰他的平镜。”从女子的眸光里,陈二看到了真挚的情感,那种希冀、依恋和欣慰,陈二的心骤然一动。

“你是谁?”

女子露出了笑意,淡淡的笑容从脸上滑过,在嘴角留存。

“荆猛没有跟你们说过么?”女子说完,已然如鸿光一般滑了出去,剑辉轻盈,如舞蹈的蝴蝶,倏然化作万千锋利的剑影。

“你、你、是你!”陈二抬起手激动的叫道。

轰!剑影之前,袭地而起的劲气猛然破碎,化作汹涌的气浪,席卷四方。凌空而起的男子,听到陈二的话语,眸光一凝,然后扑了过去。女子岂容他得逞,脚步一错,人已到了近前,手中剑倏然刺出。

“滚开!”男子怒吼一声,单掌拍了过去,而手中的刀却轰然刺向陈二。陈二睁着双眼,眼看着那刀剑近在咫尺,却宛如陷入梦中一般,喃喃自语。

“原来是真的,原来这一切是真的!”

掌风扫过,女子手中的剑赫然弯曲,几乎绷断。女子的身形陡然一旋,男子的刀噗嗤一声刺入了陈二的胸膛。男子回头望向女子,戏谑的笑着,道,“你能救得了他?”女子面色阴沉,眸光投射出愤怒的火焰。女子一步步走去,每一步的跨出仿佛身形散发的杀气增强一份。

“你要为他陪葬!”女子咬牙切齿的道。

“哈哈哈哈,”男子大笑,“一个被抛弃的废物,谁会为他陪葬,姑娘你吗?即便你愿意,你这样的大鱼出现,我龙甲也不愿意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突然到了男子的面前,男子还未回过神,那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男子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呼啸着砸向远处。女子愕然止步,怔怔的望着来人。

老方跪在地上,浑浊的眼睛凝望着奄奄一息的陈二。陈二却望着老方笑,无惊无喜无悲无怨。

“你终于愿意暴露身份了?”陈二道。

老方却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暴露身份,我还是你的老仆。”

“现在我才明白,当初荆猛为何说那句话,又为何把你推荐到我身边,原来你们都有故事啊!”

“天下大势面前只能蛰伏不动,等待天机的变化。”老方道。

“你们瞒得我好苦!”陈二苦笑道。“若是早些告诉我,我又岂会做如此安排。不过,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前程往事说来又有何益!”

“你们到底是谁?”女子忽然问道。“你们把他藏到哪里了?”

老方抬起苍老的面孔,朝女子扫了一眼,而后又落下目光望着陈二。

“当初我说过,如果老爷身死,老仆定然会为老爷收尸。今日过来,老仆便是为了完成诺言。”

陈二嗯了一声,却望着不远处的女子,道,“这不是你的真面目?”

女子没有回答,却盯着老方。

陈二合上双眼,叹息一声,道,“他不是他,却还是他。”话音一落,他便没了声息,整个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神情。老方默不作声的将他胸口的刀拔取,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他不是他,却还是他。”女子念道。却见老方抱着陈二要走,她急忙追了上去,拦住老方的去路,道,“你们到底把他藏哪了?”

老方那无波无澜浑浊无神的眸子,望着女子那激动而希冀的眼眸,淡淡的道,“老爷不会把他带在身边的,凭他的聪明才智,离得越近危险越近,这点道理他还能不明白?所以,你如果要找,去别处找去。”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女子厉声问道。

老方却淡淡一笑,忽然一抬手,衣袖扫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未及反应便飞了出去。老方抱着陈二走向水边,步上水面,竟如履平地一般,越走越远,消失在气雾弥漫的黑夜之中。

“他在哪?”女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老方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