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们好久杀年猪啊？”我站在猪圈边上，和奶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对于杀年猪这个话题，我可是期盼的紧，无时无刻都盼望着咱家能够杀年猪。

一年到头，就指望着它呢！有了年猪，才会有猪肉吃，过年可缺不了这些。

奶奶熟练的用闸刀闸着猪草，盯了一眼猪圈里的大肥猪，笑眯眯的说道：“明天嘛！等哈喊你爷爷去给王二师打个招呼，明天就把猪拉去杀了，你妈他们也要回来了。”

奶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眼睛像个月牙儿，很有亲和力。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掩盖不了奶奶内心的善良。

“这个猪有好大呢？”对于肥猪的重量，也是年底家家户户谈论的话题，谁家又杀了一根三百多斤的肥猪啊？谁家的年猪又杀了两百多斤猪肉啊？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称道的事儿，我们也乐在其中，仿佛自家也有几百斤猪肉一样。

“应该有三百斤哦！这个猪圈比较抬猪，看起来偏大，实际要称过才晓得，你看猪的尾巴嘛！都有擀面杖粗了。”奶奶继续闸着猪草。

“哦哟，是有那么长嘎！这个圈都显小了。”肥猪确实够肥，肥头大耳，腿杆粗壮，真的期待啊！一想到这种肥腻的猪肉丢入滚烫的铁锅的时候，那种滋滋冒油的感觉，我就浑身毛孔舒张。

下午，爷爷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去王二师那边提前预约明天杀猪了。

王二师杀猪的地方离我家大约一公里，属于隔壁乡，因为手艺比较好，杀猪快，猪毛祛的干净，肉割的漂亮，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找他们帮忙杀猪，每天生意都非常好！

所以至少要提前一天去预约，如果第二天已经排满了，就要往后顺延。

爷爷回来后，告知我们约到了，明天一早杀猪，我们排在前面。

一夜无话，静待天亮。

“任涛，快起来了！”迷迷糊糊中，爷爷站在窗户外面，边敲窗户边喊道，语气里面充满了喜悦和急切。

我睁开双眼，慢慢坐了起来，窗外还是灰蒙蒙的颜色，只能隔着窗帘看到爷爷的身形。

“爷爷，这么早干啥子啊？”

“快起来，杀猪的来了，今天杀猪，昨晚给你说过的嘛！”爷爷笑着说道。

我拿起枕头边的手表，一看时间，还没到五点~！我靠！这么早！

揉了下眼睛，穿衣下床，还未等我出门，猪圈里已经响起了大肥猪的尖叫声。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天际，在这黢黑的清晨，提前为过年增添上了气氛。

不知邻居们在梦中被惊醒后，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是责怪咱家杀猪太早，扰了清梦？还是充满喜悦，期盼过年的到来呢？我猜两种想法都有吧？

被钩子勾住下巴的大肥猪，在爷爷几人的合力之下，从猪圈里慢慢挪了出来。

中年人在前，一手拉着钩子，一手扯着猪耳朵，奋力往外拖。

爷爷在后，一手拖住猪尾巴，一手推猪屁股；奶奶拿着竹棍，不停的往肥猪身上招呼。

前后得有十来分钟，大肥猪才终于过了秤。

竹制的竹耙捆住大肥猪，被吊着倒挂上秤的那一刻，猪叫的更撕心裂肺了，嘴角都吼出了白泡子。

“三百三十四斤！这个猪肥哦！”确定好重量，爷爷和中年人缓缓放下扁担，将猪抬上三轮车后，它的寿命也就剩下最后个把小时了。

爷爷坐上火三轮，和中年人一起先行过去；我和奶奶提着水桶和盆子，拿上几根编织口袋，锁门后也往那边赶。

“奶奶，三百多斤的猪，能够杀好多肉出来啊？”我将心中的期盼投向奶奶。

“至少要杀两百斤肉！”

“才两百斤啊？不是三百三十多斤的猪吗？还有一百多斤去哪里了呢？”奶奶的回答真的吓到我了，这一下就要少一百多斤？夸张了点吧？

“猪脑壳有十多斤，四个猪蹄子应该也有三四斤，还有四个髈裤裤（蹄髈）加起来也有二十斤，肥肠四五斤，猪肝、猪心、猪肺，这些又是十来斤，猪油七八斤，猪肚四五斤，这些就有六七十斤了。”

奶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猪血呢，猪屎猪尿这些，清理干净了要少好多哦，算下来还是吓人，猪肉就没得好多了，两百多斤肉还是吓人，往年我们杀猪的时候，有个一百五六十斤肉都觉得够吃了。”

话说，杀猪为啥要起这么早啊？天都没亮，我将心中疑惑告知了奶奶。路上借着月光，只能依稀看到大路的轮廓，我和奶奶就这么摸黑往王二师那边进发。

“王二师他们每天都是三四点钟就起来烧水了，四五点就开始杀猪，一直要杀到中午，一天要杀一二十根！”奶奶解释道。

“那为啥子下午不杀呢？”

“他们下午休息，杀猪累人的很，半天都要把人累惨，而且一般人拿不下这个活路。”奶奶解释道。

“先来的那个就是王二师吗？”我指的是刚刚开着火三轮来拉猪的那个中年人。

“不是，刚刚那个是王二师的大儿子，王二师一共两个娃娃，他们三爷子一起杀猪，不然一个人一天咋个可能杀几十根哦。”

说起王二师，祖上似乎就是屠夫，家传的手艺确实很厉害，能够让十里八乡的人们认可并且形成习惯。

聊着聊着，走过邻村的小晒坝，便到了王二师杀猪的地方。

隔着一条小沟，都能看到微弱的火光刺透黑夜的幕布，透了出来。

借着火光的亮度，能够看到这里早已站着五六个人。

看来我和奶奶来的不够早！天都没亮，居然这么多人已经赶来了？果然杀猪是件大事儿！

地上躺着三头猪，除开我家之外，另外还有两头，伴随着肥猪的嘶吼，几人神态各异，有兴奋，有交头接耳，有默不作声。

爷爷站在那里，似乎和几人比较熟悉，聊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火光下，能够看到脸上布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