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木兰(1 / 1)

作品:《劫道行

杨亥民在门外闹了个大红脸。

门内的她却觉得杨亥民几次三番仗义出手却不求半分回报,甚至不惜性命,自然端得上木兰君子之称了。但在杨亥民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在贯彻那侠字之意罢了,更是为了深埋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一支舞。

说是不媚俗,杨亥民倒是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特立独行了?

但若论清心高雅,确实万万谈不上的。就拿那听书的事儿来说,本来只消一个瞪眼便可打退那些姑娘,杨亥民却没有去拒绝,嘴上仍是要挂着那一副大义凌然的君子气概,但身体却很老实。

爱美之心谁没有?谁不愿意有个佳人作伴?就在梦中杨亥民都还在时不时回味着那一丝柔软的触感,每每醒来也都会骂自己龌龊了些。其实这也不是杨亥民的问题,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都会有这种毛病,只是杨亥民不知道而已,还单单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不过好在杨亥民这二十年来一直“守身如玉”,没尝过那些燕窝熊掌,便也不会去念叨它们的千般滋味,最多时也只是看看两眼,想上那么一想,然后一个耳光打醒自己便是了。

随口大呼两口气,杨亥民这才做到了面不红心不跳的境界,小扣木门,不过一会唐柏虎便轻轻的打开了门。

踏入屋内的第一眼,杨亥民便看见了那一袭白丝绢中衣,青丝无髻如瀑般自然垂下,脱俗之美不可方物。

第二眼,顺而往下看去,素衣裹身,虽显单薄,却将她那修长的身材衬得愈发美了,尤其是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虽无半分裸露却令人遐想无限。

杨亥民不懂那衣衫上的花边面料,只晓得有句话叫:“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看那一袭素衣的吴繁馨,杨亥民的确有些痴了,只可惜自己并非那一身皂,不然这一黑一白倒真是绝配了。

就在杨亥民发痴之际,吴繁馨从半跪坐姿而站起,脚步轻点之间来到杨亥民面前一副似笑非笑般的神情。

“痴线!”一旁的唐柏虎终于看不下去了,重重咳了几声后,杨亥民这才醒过神来。

不知怎得,平日“不为女色所动”的他却露出这幅窘态,即便是在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也没有这个样子。看着一袭素衣的吴繁馨,杨亥民只感觉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令自己不觉得便看出了神。

“杨公子。”吴繁馨抿嘴一笑,轻轻颔首。倒也不在意杨亥民方才那副痴相,若换做他人这副模样定会引其厌恶,但她却知道眼前之人并非一个好色之徒,只是有点傻而已。

杨亥民轻咳一声,目光稍稍移开,飘忽不定。小屋的布置倒也随意,没有像外面那般讲究,看着那地上散落的一张张笔墨勾勒的线图杨亥民不禁好奇起来,为了缓解方才那尴尬的气氛,杨亥民便顺手捡起一张看了看,问道:“这是姑娘所绘?”

“信手之作,让公子见笑了。”吴繁馨微微一笑,说得风轻云淡,但此话若被那些墨家巨子听到恐怕也呕血三升了,这种巧妙的机关图也能是信手之作?随便一张便能让其琢磨个把月了。

杨亥民对这机关巧图一窍不懂,也只会看个热闹。见图上大大小小的机关图,初看倒觉得十分新颖,看久了便也觉得没有味道了。随手将地上的机关图一一捡起整理放好之后杨亥民便道:“身体可好些了?”说话间,杨亥民的眼睛一直朝一张案几上面瞟着。那是一方未完成的刺绣手帕,绣图纹样隐约可见是一朵木兰花。

见杨亥民瞧着这方手帕,吴繁馨玲珑心思立刻便明白了方才他很有可能是在外面听到了,于是大方介绍道:“早年听过一个故事,是说一个女子代父从军的故事”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听过这个故事,杨亥民怔怔的看着吴繁馨,脑海中却全是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真难以想象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在这刀山血海中熬出来的,向往之余,杨亥民倒是有些明白了这木兰之意了。

“我很喜欢!”杨亥民微微一笑,辞中的花木兰是不是与龙岛上的她有些相似呢?想到这里杨亥民忽然心思一动,笑问道:“那位木兰姑娘最终嫁给了谁?”

吴繁馨微微一愣,却听杨亥民洒然一笑道:“想不想去看看那条黄河,与那座燕山?”

吴繁馨怔怔的望着杨亥民,辞中之人何尝不是自己的一种念想?她也向往着女子能有这般英姿,这般洒脱,这般

自从父母亡故的那时起,自己便从刀山血海中苟活着,直到遇见了义父

自己明明知道义父是疼爱自己的,知道他生怕自己受到那一丝伤害,但却也无时无刻想着想要逃出这一张金丝鸟笼,我想回去看看那篇稻田,看看那里的漫天流萤

有那么一瞬间,吴繁馨就想立刻答应下来。

但杨亥民却忽然道:“开玩笑的,我要是这么拐跑了吴大小姐,那武帝城的老头还不一巴掌拍死我了?”杨亥民依然笑得洒脱,但他的内心却泛起一丝苦涩。差点就忘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追杀令如今还高高的挂在江湖之中,如何如何能带她却看那燕山黄河呢?虽然他看得出来,在她在诉说这片木兰辞时,眼中那无尽的向往

但杨亥民不会让一个女子去涉险!

“一点也不好笑呢。”吴繁馨嘴角微微翘起,看似在笑,却苦。

杨亥民看着吴繁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这两个字怎么写,恐怕也只有他知道了。

清晨,一袭皂衣,背负一剑,杨亥民没有回头去看那座巍峨的城墙。

虽然没有人相送,但杨亥民却感觉真的有人在看着自己。

一方木兰手帕被杨亥民紧紧的贴放在胸前,杨亥民右手微动,仿佛还在回味。

“真他娘的应该用力的抓一把!”去他娘的正人君子,我就是真喜欢!杨亥民知道,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中,恐怕就会有这一件事了。

潮汐阁,大角飞檐。

檐角上,坐着一个素衣女子,看着那一袭皂衣的背影,轻轻的挥了挥手,似在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