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橙神思混混沌沌地吃过晚饭后，被秋翡拉着聊天说话。

秋程则不紧不慢地收拾餐桌和厨房。

“前段时间阿程给我带回去一条小金鱼，还怪可爱的，”秋翡笑盈盈道：“说是怕我孤单，让我养着给我作伴。”

邱橙微怔了下，随即不自觉地弯眸浅笑起来。

小金鱼果然被他送走了。

正在被他奶奶养着。

后来说起他的家庭来，秋翡叹了口气，语气心疼道：“阿程命苦，九岁就失去了双亲，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结果我还没等到他结婚成家，记忆力就不行了，说不准哪天就都记不得了。”

“这孩子嘴上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他怕我把他忘了。”

邱橙瞬间想起他阳历生日那晚，喝醉的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她哀求呢喃，嘴里不断地说不要忘记他。

心好像又被他牵扯着往下坠去。

她轻抿了抿嘴唇，轻声问秋翡：“奶奶，他父母是因为什么……”

秋翡轻叹，告诉邱橙：“车祸。”

“阿程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父母出事。”秋翡似是想起什么让她难受的往事来，抬手抹了抹眼睛里的泪，缓声道：“所以我说这孩子命苦，从小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

他亲眼看到父母在他面前出车祸。

而那年，他才九岁。

邱橙不知道那是怎样痛彻心扉的绝望。

她对他的遭遇无法感同身受是真的。

可在这一刻，她因为他而心里难受也是真的。

邱橙突然扯住了脑子里繁杂思绪的线头。

曾经她很不理解他为什么死活不肯考驾照，也对他为什么会有晕血症从没多想过。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所以他才排斥学车，才惧怕大片的血迹。

邱橙的左胸腔内突然很堵闷。

之前自己不懂事地非要他跟自己一起学车，不同意就闹脾气，还故意跟他冷战不理他。

邱橙现在再想起来，就很气当时那么任性娇蛮的自己。

虽然都说不知者无罪，可她还是对她当初无意间伤害过他无法释怀。

她曾经跟他在一起四年，却好像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秋程从厨房出来后，秋翡就起身要走。

邱橙也站起来，刚要说她也回家了，秋程就对她语气自然道：“橙子，厨房里熬着汤，你帮我看着火，沸腾后把火关小，熬20分钟就关掉。”

邱橙没有选择，只能答应：“好。”

秋翡出门前笑眼望着邱橙，对她亲切道：“橙橙有空了来家里玩。”

邱橙莞尔答应：“好的奶奶。”

等他们离开，邱橙就直接去了厨房。

她一直在厨房守到汤熬好，把火关掉，这才出来。

邱橙在手机上联系秋程：【汤熬好了，我先回家了。】

她发完就要往玄关走，结果就收到了秋程的回复。

【qc：我没拿钥匙，你再等会儿行吗？】

邱橙微皱眉，问他：【钥匙在哪儿？我可以先带我家去，一会儿你找我拿。】

对面不回复了。

估计是开车不方便。

邱橙在他家客厅转了一圈，找遍了他有可能放钥匙的所有地方，都没看到钥匙的踪影。

实在没别的办法了，邱橙只能无奈地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里等他回来。

但工作了一整天的她其实很乏累，晚上又跟他一起应对他奶奶，身体已经到了疲惫的临界点。

邱橙在沙发上没坐多久就歪身倒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秋程的车停在车库。

他时不时就抬眼看看时间。

耐心地等着指针指向十二点。

在七夕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分钟，男人终于从车里下来，上楼。

他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他踏进来，看到窝在沙发里侧身蜷成一团的女人，连鞋都没换，径直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

秋程目光直白赤·裸地打量着睡颜恬静的她，带有浓浓占有欲望的眼神近乎贪婪。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轮廓。

她的肌肤光滑白嫩，触感柔软又细腻。

小橙子。

我的小橙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紧紧地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忽而，睡梦中的她不安地皱起眉。

秋程也跟着她拧紧眉心。

邱橙含糊不清地梦呓着：“对不起……”

她抽噎了下，语调染上哭腔：“程哥，对不起。”

秋程心里猛的一震。

双耳似乎有几秒的耳鸣出现，让她那句“程哥”变得格外遥远，不甚清晰。

须臾，偌大的安静客厅内响起他短促的低笑。

男人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而后垂头在她青色血管明显的白皙手背上很轻地吻了吻。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他怜爱地望着她，温柔地呢喃。

小橙子，我不要对不起。

我要你爱我。

我要你是我的。

我要你，到死都乖乖呆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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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提到的两个电影是《附注：我爱你》和《海边的曼彻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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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知秋05 [vip]

大概是今晚从秋翡嘴里得知的消息让邱橙大受影响, 导致她的灵魂在睡梦中穿梭回了2010年的那个盛夏。

以一个透明的旁观者身份，亲眼看着那年的她和秋程闹矛盾。

酷热的午后，刚刚才因为他死活不肯学车跟他吵闹一通的她杵在路边，不高兴地鼓着嘴巴。

秋程买了冰水, 拧开瓶盖亲自喂到她嘴边, 她偏开头不喝。

他示好地伸手去拉她的手指, 也被她甩开。

“小橙子, 别生气了。”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认真地哄她。

她对他的轻哄无动于衷, 扭头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秋程默默在身后跟着她。

走了段路后, 她突然又停下来转身质问他：“为什么就不学车？”

他表情沉静地淡淡道：“不喜欢，没兴趣, 纯属浪费时间。”

她睁大眼，更加生气，“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秋程没辩解一个字，只好脾气地跟她说：“小橙子，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就这件事不行。”

她拔高声音, 任性道：“我就要你答应我这件事。”

“对不起，我做不到。”

就是学个车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的！

那时的邱橙根本无法理解他，也不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认真地思考问题，被他宠坏的她只会肆无忌惮地冲他发脾气。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根本不信是那个破理由, 非要追根究底地问原因。

“就是不想学, 浪费时间。”他还是那套说辞。

她实在气极, 快速迈步要跟他拉开距离, 还命令他：“别跟着我！我讨厌你！”

冰水瓶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男生眼底涌动着猛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