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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嫡嫁千金

姬蘅道:“考虑的很周全。”

“还有一件事,就是姜幼瑶。”姜梨问:“国公爷可否告诉我,永宁公主把姜幼瑶藏在了什么地方?时机成熟,姜幼瑶的存在,也能为永宁公主的罪行,再加一等。”

姬蘅道:“在她的私牢,你要进去,并不容易。倘若永宁出事,成王会第一时间一把火烧了她的私牢。里面有太多关键人物,必须斩草除根。”

姜梨道:“国公爷……”

“又想要我帮我?”他唇角一勾,方才的柔和便瞬间变成了勾人的妖冶,他凑近一点,姜梨能看得清楚他眼角的红色泪痣,他道:“上次是扇坠,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国公爷想要什么?”姜梨问,“若我力所能及,我定会做到。”

“我不喜欢找别人讨要,”姬蘅挑眉,“我喜欢别人主动送上。你既然要我帮忙做事,如何讨我欢心,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他的语气十足傲气,也让人难以拒绝。

“那我想想。”姜梨心领神会,现在她不觉得姬蘅喜怒无常了,但他大约是有些恶趣味的。

姬蘅托腮看着她,突然道:“你对薛家,真是仁至义尽啊。”

姜梨怔了怔,道:“国公爷不觉得,薛家很可怜吗?”

“可怜?”

“薛家落到如此地步,薛芳菲固然可怜,但若非因为她的蠢笨识人不清,也不会引狼入室,没发现枕边人包藏祸心,甚至害了自己家人。”姜梨低下头,“沈玉容、永宁公主有罪不假,可是薛芳菲,怕并不是全无错处吧?”

姬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向来对死去的人不会这样苛刻,怎么对薛芳菲单单如此?”

姜梨问:“国公爷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姜梨和姬蘅从前也曾说起过薛芳菲,但那时候,他们二人的关系,却不是如今这般平和。姜梨有心隐瞒,姬蘅有心试探,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时的谈论,自然做不得真。

但是今日,突然说起薛芳菲,姜梨忽然想要知道,过去在姬蘅的眼里,薛芳菲是个怎样的人。她知道他说过自己“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然后呢?还有没有别的?

姬蘅道:“对如何,不对又如何?”

“国公爷应当见过薛芳菲的,”姜梨却执拗的问这个答案,“在国公爷的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姜梨想,他也许会说蠢人、笨人、脑子坏了的人。甚至是木讷的人,以姬蘅骨子里的傲慢,看不上任何人,薛芳菲在他眼里,定然是不值一提的。

姬蘅似乎对她这般执着的询问有些意外,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扇柄,琥珀色的眸子深深,想了想,才道:“美人。”

------题外话------

敲黑板!看到没有,这才是标准答案!

我们小鸡很会撩妹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嘴脸

回去的路上,想到姬蘅说过的话,姜梨忍不住笑起来。

大抵是她的笑意太过明显,看的桐儿和白雪也面面相觑。桐儿问道:“姑娘这是同国公爷说了什么,这般高兴?”

“只是闲谈罢了。”姜梨道。

她的确没想到在姬蘅眼里,过去的薛芳菲终究得了一个“美人”的评价。这未免有些令她意外,要知道姬蘅就是北燕第一美人,当年的薛芳菲,她以为姬蘅是全然瞧不上眼的。她自来认为皮相没什么大用,如今过去的皮相在姬蘅那里得了一个美人的称呼,却让她觉得好笑。

当年的薛芳菲,大约是美的。但如今的姜二小姐,顶多称得上小美人,要说绝色倾城,还差的太远。想来姬蘅对着如今的自己,是再不会说出一个“美人”的评价来。

但今夜前去国公府,到底也让她安心了一些。她渐渐发现,但凡要做出重要的决定,似乎在国公府里走一趟,哪怕与姬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感觉心里的底气要足一分。从前姜梨只听闻“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说法,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今却是全然领教到了。

难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不择手段也要为自己找到一棵“大树”。

但即便有大树,剩下的事情还要自己来。马车慢慢的行驶在回姜府的路上,姜梨闲着,如今贬为庶民的永宁公主,想必按捺不了多久,就会去找沈玉容的。永宁公主因沈玉容受了这么大“委屈”,从前是因为嫁到李家为了掩护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忍着相思之苦。眼下既然已经全天下都晓得了,她也不必再隐瞒。甚至于没有公主这个身份,对永宁公主来说还自由了很多。

但很快,永宁公主就会领悟到现实的残酷。

当年在沈家,薛芳菲对沈家人骨子里的精明和凉薄,是付出了一条性命才看得清楚。什么满口仁义道德,其实都是假象。没有了公主身份的这位金枝玉叶,这一回来到沈家,怕是不会得到如从前一般尊贵的待遇了。甚至于沈家人会把沈玉容遭受的一切都怪责与她身上。

永宁公主有得苦头吃。

她唇角的微笑又轻快了些,瞧着自己的手,慢慢握紧掌心。

快了,离她一直想要到来的那一日,就快了。

……

就如姜梨所想的那般,在客栈里呆了许久的永宁公主,总算是来到了沈府。

她的头上戴着斗笠。起初永宁公主认为,便是燕京城的人知道了她的事,也绝不敢在她面前指指点点。但很快永宁公主就发现自己错了,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和嘲笑,这令她不悦极了。但当她习惯性的想吩咐身边侍卫将那些说闲话的人拿下时,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一个梅香,什么都没有。

坏的名声像是烙印在了她的脸上,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要接受人群嘲笑的目光。永宁公主难受极了,她突然明白了当年薛芳菲与人私通的事情传出来后,从那之后,薛芳菲就闭门不出,只待在沈家的原因了。这固然有沈玉容刻意禁足的理由,但想必就算沈玉容能让薛芳菲随意出门,薛芳菲也是不敢的。

怕是会被燕京城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些贱民,永宁公主恨恨的想。她无法记住人群中的每一张脸,因此也不能等回到客栈后让刘太妃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这些贱民像是知道了她被贬为庶民的消息,有恃无恐,那些平日里连看她的裙角一眼都不敢的人,如今却可以指着她,肆无忌惮的谈论。

在她几乎容忍不下去,几乎连这座客栈门也没有勇气出的时候,梅香拿来了一定豆粒。永宁公主如获至宝,将这顶斗笠戴在头上,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几乎是慌不择路了。梅香跟在她身后,她们能听到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哄笑。

永宁公主恨得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成王留下了银子,梅香找了辆马车,永宁公主和梅香二人坐着这辆马车,来到了沈府。

沈府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样子,只是牌匾上的“状元及第”四个字,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沈府突遭巨变,连下人也无心打扫,金灿灿的牌匾上都蒙了一层灰。看着有种颓败感,永宁公主的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时,路过的百姓都往这头看来。大约是近来沈家也成了人们议论的中心,这时候有人来沈家做客,自然是要好奇一番的。

永宁公主慌忙下了马车,让梅香赶紧去敲门。那门房原先也是认识永宁公主的。从前见了永宁公主,毕恭毕敬,上赶着讨好梅香。今日一见她们二人,先是诧异,随即犹疑,竟然没有立刻开门。

“大胆!”梅香低喝道:“还不给主子开门!”

那小厮像是才反应过来,似乎还要挣扎,见梅香声色俱厉的模样,才将门打开。

永宁公主将这小厮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恼怒至极。不过是一条看门狗,竟然也学会了踩低捧高的道理,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永宁公主心中打定主意,等见到了沈玉容,一定要让沈玉容找个理由,把这小厮发卖出去!

沈府的下人还是往常的那些,气氛却比从前要低迷许多。永宁公主一进沈府,便摘下了斗笠。在这里她不必掩人耳目,沈家的下人见了她,没有一个上前来迎接的,皆是低着头装作看不到。等永宁公主走到前面去后,又在后面以莫名的目光打量着她。

永宁公主气急败坏,可她眼下还没见着沈玉容。况且沈府的下人个个如此,一时之间总不能把这些下人都换掉。如果是从前,对永宁公主来说也只是勾勾手指头的事,但如今她已经是庶民了,至少在成王成功之前,她都不能和从前一样,需和普通贱民一般过日子。

永宁公主对沈府的路一直很熟,她想先去前堂,找个丫鬟让沈玉容来见她。谁知道走到前堂,先看到了沈母。

沈母坐在前堂的藤椅上,正在教训一个小丫鬟。小丫鬟瑟瑟发抖,被骂的抬不起头,好似是给沈母端茶的时候撒出了一点外面,沈母因此大发雷霆。只是有眼之人都能看得出,沈母无非是在借题发挥。不过是一点小事,何至于她以这般难听的话全部骂了一遍。

多少也是因为心中积郁。

永宁公主走了进去,梅香叫了一声:“沈夫人。”

沈母诧异的回头,一看她们二人,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熟络的笑容,道:“公主殿下。”

“沈夫人,”见沈母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昔,永宁公主心中稍微舒坦了些,她道:“我来找沈郎。”

大约是她说的“我”而不是“本宫”,让沈母也怔了一刻,又想起她贬为庶民的事情。沈母脸上的笑容消退了几分,先是吩咐下人去叫在书房的沈玉容。等下人走后,沈母问道:“公主,皇上的圣旨究竟是什么意思,您……果真是被贬?”

永宁公主勉强笑了笑,道:“不过是暂时的。”

她想的自然是,等到成王举事以后,洪孝帝的圣旨自然做不得数。但她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沈母一介妇人,哪里懂那么多,一听永宁公主这样说,还以为是永宁公主敷衍她的假话。当即就道:“那这么说,玉容的官位,你是没有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了?”

“如今不能。”永宁公主皱了皱眉。沈母突然扬高的声音,听在她耳中十分刺耳。

沈母的失望,立刻明明白白表现在了脸上。她之前虽然得知了永宁公主被贬为庶民的消息,但心中总是存在这一线希望。永宁公主可是刘太妃最受宠的女儿,大哥还是成王。只要刘太妃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也许能让皇帝收回成命。她并不晓得成王和皇帝之间微妙的关系,身在后宅中的妇人,在沈玉容没有中状元之前,沈母只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普通妇人,哪里会晓得许多事情。

沈玉容不顾她的阻拦,执意辞了官已经让沈母十分失望了,这会儿听永宁公主如此说来。沈母顿时有种人生前途茫茫,黯淡无光之感。永宁公主现在变成普通人了,也靠不住,自己儿子也丢了官,他们沈家日后,可就真的止步于此。

想到这些,沈母看向永宁公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怨气,要不是永宁公主怀了身子,嫁给了李家,和李家人在金銮殿上撕破脸皮,他们沈家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是永宁公主祸害了她的儿子!

“如今您也不是公主了……”沈母皮笑肉不笑道:“外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登门,要知道外人看见了,是要说闲话的。咱们玉容已经被您的事弄到了辞官的地步,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母子都要在燕京城待不下去了。”

梅香和永宁公主都诧异的看向沈母。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沈母就能变脸变得毫无预兆!

这幅见风使舵的小人嘴脸,便是见过了各种人的永宁公主,一瞬间也感到了恼怒厌恶。她差点就想让梅香把这个刻薄尖酸的妇人扔到门外去。但下一刻,永宁公主忍住了,这是沈玉容的母亲,而沈玉容是最为孝顺的。她不能和沈母吵架,至少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沈夫人,”永宁公主高声道:“我说过了,这只是暂时的!”

像是被永宁公主的声音吓了一跳,沈夫人一时间住了嘴,然而她看永宁公主的目光,却再无之前的热络了。像是在看一个嘴硬的无赖,故作慈悲的不揭穿,却满是看笑话的恶意。

正在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母亲。”

是沈玉容来了。

看见沈玉容,永宁公主喜出望外,她叫了一声:“沈郎。”无限委屈心酸的模样。

沈玉容看着沈母道:“母亲,我和公主有话要说,先走了。”

“哎,”沈母拉住他,她有心想要提点儿子几句,就是这个女人把他连累至此,但又顾忌着永宁公主的嚣张脾气,最后只得到:“你说快些,说完了该用饭了。”

沈玉容颔首,永宁公主只觉得高兴极了,认为沈玉容这是为了她在自己母亲面前替她说话,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住沈玉容的手。沈母看了她一眼,忍了忍,这才离开。

永宁公主又是十分恼怒,过去沈母只要看见她来到沈府,自然是恨不得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相迎。若是沈玉容和她表现的稍稍亲密一些,沈母便流露出十分欢喜,求之不得的模样。哪里像现在,就如她是一只苍蝇,在糟蹋沈玉容这桌好饭菜似的。

沈家人的嘴脸,永宁公主这回是看透了。不过还好,她紧紧握着沈玉容的手,她还有沈郎。

沈玉容见沈母走后,从永宁公主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对她道:“公主。”

“沈郎,我知道你辞官了,”永宁公主不等沈玉容开口,就道:“当初我没想到李显会知道你的事。我不知道他会把你牵扯进来。早知如此,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争执的!”

“我知道。”沈玉容道:“我不怪你。”

永宁公主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她把头轻轻靠在沈玉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沈郎,你可知我为何要与李显那混蛋不依不饶,是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孩子。那孩子是李显安排的人杀死的,他早就想杀死我们的孩子。他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是我的不是。可我也绝对不能原谅李显。若是我得了机会,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沈玉容闻言,面色并无动容,只道:“你为何说那孩子是李显杀死的?”

永宁公主便将李家发生的事细细与沈玉容说了一遍,包括梅香在那里听到的人的说话声。沈玉容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才道:“恐怕是你弄错了。”

“什么?”

“李显要除去这个孩子,不会用这等明目张胆的办法。如你所说,在安胎药里动手脚,或许是李显所为。突然出现的刺客,却应当不是李显所做。”

“不是的。”永宁公主皱眉道:“我能确定,此事就是李显所为。不然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做?可是沈郎,”她慢慢的站直身子,看向沈玉容,像是要看清他的心,她问:“这是你的孩子,为何我感觉不到,你有一点伤心?”

沈玉容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后,他道:“他已经死了。”

“可那是你的孩子!”永宁公主尖声道。

她突然发现,从开始到现在,说起这个孩子,沈玉容分析李显也好,诉说结果也罢,神情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恸。但凡他对这孩子有一点儿感情,就不会这般冷漠。如永宁公主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知道自己小产了之后,也是真真切切痛过一回的。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这可是他的骨肉!

“永宁,”沈玉容看着她,神情仍然冷静的可怕,他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应当一直抓着不放。”

“所以呢?”永宁公主问:“你也认为我是错的?我应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该找李显报仇,不该在金銮殿上揭穿他,不该让他有机会说出你我的关系,不应该让你受到牵连,害你被人指责,害你丢官,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言语间,显然有些疯狂了。而在疯狂的不依不饶中,又生出一股彻骨的悲哀。

她知道,沈玉容虽然没有说话,但答案一定是“是”。因为对于沈玉容来说,一切是可以被牺牲的。这一点,从当初得知永宁公主有了身孕,沈玉容第一时间想的是不要这个孩子就能看出。或者再往前看一点,从沈玉容明知道她对薛芳菲做的一切,却装作若无其事,冷眼旁观,就能看得出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但永宁公主也不想回头。现在想想,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分明看出来了沈玉容对待自己并非真心,但她很爱沈玉容,着迷一般的爱,只要能得到他,她无所不用极其。至于他真心还是假意,都显得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