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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在七零修壁画

岳青松他们这次执行任务的目的地在沙漠的另一端靠近边境线的地方。岳青松没说他们到底去做什么,梁悠也知道不能问,只是摘下自己的护身符,踮起脚给他戴上。

“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外婆给我求的,我一直戴着。你看看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愁事天天都这么开心,就知道它有多灵了。”这个护身符是梁悠满月的时候外婆专门求来的,家里爷爷奶奶虽然都不信这个,可也让她一直戴着长大。

岳青松摸了摸脖子上梁悠的护身符,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心想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恐怕也不光是护身符的作用,她自己功劳更大。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梁悠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后只化了最简单的叮嘱。

“我知道的,放心吧。”岳青松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以前他无牵无挂,总不能体会到战友们将至亲至爱的人的东西随时带在身边的心情。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这种牵挂会让人更谨慎,也能让人更加的勇敢。

岳青松执行任务离开后,梁悠白天还没什么变化,每天在洞窟里一扎就是一天。面对着眼前的壁画,认真工作,不时对跟在身后的师弟讲解几句,告诉他们遇到眼前情况时应该怎么应对,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是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向瑾表示,最近听到梁悠唉声叹气的次数已经比之前一年加来都多了。

在梁悠又一次叹气之后,向瑾合上了笔记本,问道:“和我聊聊吗?”

“啊?”梁悠看向向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看书了?”梁悠不好意思的问道。

向瑾抬头将她耳边的碎发抿到一旁。“这倒是没有,就是有些担心你。”

梁悠低着头用指甲在木桌上划来划去,言不由衷的答道:“还好吧,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嘴硬。”向瑾无奈的摇摇头,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折磨自己的指甲。

梁悠反手握住她的手晃了两下,咬着嘴唇犹豫的问道:“诶向瑾,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你和老赵都异地恋这么久了,也没像我这样似的……”

“我们和你们的情况毕竟不同。老赵他在学校里,又不像岳连长一样是去执行任务的,一点都不用我为他的安全担心。”向瑾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吧,岳连长肯定能安全回来的。”

“你说得对。”梁悠点点头一脸认真,“岳青松肯定能安全回来,他们所有人都一定能平安的。”

“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些天你整个人都绷得太紧了。就说我吧,其实我也挺想老赵的。”说到这儿向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以前不还跟我说过,咱们新时代女性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么。”

“你说得对。”梁悠烦躁的把自己的头发揉的一团乱。“写论文好了,写论文就没工夫多想了。”

梁悠最近正在准备一篇关于周山石窟壁画修复工作的论文。已经开好头了,可惜因为最近精力总没法集中,十来天过来了还停留在开头部分。

对壁画修复甚至是古董修复来说,以前更多地被人们看成一门手艺,实践多理论方面的内容少。如周师傅、贾师傅他们,在社会上的定位也是工人或者干脆就是手艺人,并不是研究人员。

梁悠深知文物修复早晚会成为一门独立的专业学科。她现在多做一些总结性的工作将周师傅他们多年的经验内容落在纸上,也算是为以后文物修复专业的开设做点贡献。

眼前在准备的这篇论文,主要是以现在修复完成的几个洞窟为例分析壁画颜料的原料产地及配置方法。

长出了口气,让大脑放空。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梁悠的眼神中已经不见了犹豫和迷茫。

她很爱岳青松,也牵挂着他的安危,但却不应该让这份爱和牵挂成为两个人的负担。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不应该让自己的喜怒哀乐完全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眼前还有这么多工作等着她去做,她怎么能这么松懈?或许她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牵挂和思念,至少不能影响到工作,不然她这么大老远的跑到研究所来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她的牵念和担心都应该有一个度,毕竟她的理想,可还没有实现呢。

“啊,工作使我快乐,学习让我充实。我爱学习,我爱写论文。”梁悠一边自我催眠,一边翻开了几天了没动过的笔记本,打算缕清思路后重新开始。

向瑾在一旁看着,看到她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神色趋于平和,再不复这几天的愁云惨淡。知道她总算是相通了,这才放心。

和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在煤油灯的灯光下,两人对坐在小木桌的两边专注于手里的书本。

睡觉前梁悠活动着脖子放松颈椎,觉得向瑾说的没错,专注工作果然能让人神清气爽,摒弃负能量。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的分开,而停在自己该走的路上等他回来。要一直向前,才能以更好地面貌相遇。

第二天,看着总算恢复如常的师姐,张冲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师姐她自己没有发现还以为一切如常,其实他们早就发现师姐最近常常走神,工作效率比之以往低了不是一星半点。

张冲他们都是男生,有些话纠结了好久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看梁悠的工作状态知道她已经想开,都不禁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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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前后三个月, 中间还因为受伤和外出停工了几次, 如今终于完成了壁画上佛像面部的修复工作。

看着眼前法相慈悲庄严的佛像,梁悠心中既赞叹又欣慰。赞叹于古代工匠作画的高超技艺,欣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 让破损的壁画重获新生。

梁悠正在欣赏自己的成果呢,身后一位师弟小声开口,让她从万千感慨中又拉了回来。

“师姐, 这是修好了吗?”

“是啊。”梁悠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那位师弟看师姐和其他人都看向自己,局促的抓了抓头发,小声问道:“就是,就是这个壁画看起来不怎么新呢。”

“你啊,之前师傅理论课上讲的都忘了吗?”

“理论课……”师弟一脸迷茫, 显然理论课是没认真听得。

梁悠不认同的看了他一眼, 看的师弟心虚的低下了头。耐心的解释道:“咱们做文物修复,不是进行艺术创作。要‘修旧如旧’,不能改变文物本身的面貌。不然这壁画就不是文物, 变成你画的了。”

师弟思考着梁悠的话, 点点头。“我懂了师姐。”

“懂了就好。”梁悠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以后要好好听课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师弟笑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行了,今天工作结束,把东西收拾好就提早下班吧。”梁悠手一挥下了决定,收获了师弟们兴奋的欢呼声和赞美声。

“太好了, 昨天没睡好今天正好补补觉。”

“我的衣服该洗了,一会儿把衣服都洗了。”

师弟们说说笑笑的手里的工作也没耽误,一会儿就将工具颜料都收拾妥当了。

“师姐,你不走吗?”张冲问道。

梁悠摇摇头,指了指面前的壁画。“我想再待一会。”

张冲点点头,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

师弟们都离开了,梁悠一个人站在洞窟里,满满的成就感都要从胸口溢出来了。

等到欣赏够了,梁悠拿好自己的东西,锁上门离开了洞窟。

回去的路上,梁悠远远的就看到张冲坐在研究所的门口洗着衣服。一边纳闷他怎么没去河边,一边中气十足地喊着他的名字。

张冲应声抬头,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着梁悠喊道:“师姐,季所长找您。”

“找我?”梁悠眨巴眨巴眼,没想出最近有什么需要季所长找自己的事情。

“对。”张冲点点头,“还有向老师,所长请你们两位一起去。”

“这样啊……那向瑾她现在……”

“向老师应该还在办公室吧。”张冲不怎么确定的答道:“要不您先去办公室看看?”

“好吧。”梁悠按他说的去了考古组的办公室,果然看到向瑾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

“咚咚咚,”梁悠调皮的敲了敲门,“请问向老师在不在呀?”

“向老师”看向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最后无奈的说了句“你呀……”

“嘻嘻。”梁悠笑的眉眼弯弯的,像一只惹了祸后在装乖巧的小猫。

“走吧,季所长等着我们呢。”向瑾站起身,拉着梁悠一起去了季所长的办公室。

两人在路上猜测着季所长到底为什么找她们,去了才知道为的是今年展览和招聘的事情。

以敦煌艺术品为主题的展览研究所每几年都会举办一次。梁悠小时候被爷爷带着去参观过,在展览上还碰到了季所长。

这一次的展览季所长打算把地点定在首都,时间定在暑假。梁悠跟向瑾是首都本地人,季所长打算派她们两个过去对接一下展览的事情。

展览之前也办过不少次了,合作的单位也都有经验,只要按照往年的规矩来办就没什么问题,所以重点还是在马上就要开始的招聘上。

季所长将现在研究所的情况详细的分析给梁悠她们,又拿出了近几年研究所相关的人事数据。这一年文物修复组来了不少新人,可其他组的人员依旧短缺。

不少和季所长一起来的老前辈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虽然他们依旧坚持在岗位上,发挥着自己不可磨灭的作用,可研究所还是需要更多地新人进来,才能更加健康长久地运行下去。更别说研究所还有年龄层断档的问题,现在梁悠向瑾他们这种来了一年的,都算是研究所的骨干力量了。

季所长跟a大还有首都其他几所高校沟通过了,给梁悠和向瑾在学校里办几场讲座,讲讲她们在研究所的亲身经历,以此鼓舞更多专业对口的毕业生毕业后选择来到研究所。

“让我们讲自己的经历……”回想起自己刚来到研究所时的感受,梁悠疑惑道:“您确定我们讲完了还有人愿意来吗?”

“这个……”季所长尴尬的咳了两声,“要不你们稍微美化一下?”

“啊……”梁悠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囔:“那不是忽悠人么。”

向瑾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我也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然就算有人带着一腔热血来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依然会走。”

“哎……”季所长长叹一声,看着研究所里人来来往往的心情,再没人比他感受的更深刻了。

“你们说的也是。”季所长苦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年纪大了,反而不如年轻的时候沉得下心了。”他现在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发的不好。就算想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可也说不准哪天身体顶不住了想不离开都不行了。他最近总是有些急迫,想要能够为研究所做更多一点的事情。

梁悠和向瑾对视了一眼,看着这位将一生都奉献出来的老者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您别这么说,”梁悠轻声安慰他:“我们都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们两个肯定完成任务,今年咱们研究所里必然能来一批优秀的年轻人!”

季所长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回宿舍的路上,梁悠跟向瑾沉默着没有开口,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公平到残忍。像季所长这么了不起的人,都得不到它格外的青睐。

对于这个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地方,季所长还有太多的规划想法,还有太多想要做的。可惜,有些事情终究还无法完成,最后成为遗憾。

“其实没关系的。”梁悠压下心中的酸涩,笑着看向向瑾。“不是还有咱们么。等到咱们再老了,就还有新人来接替咱们。”

“周师傅之前计算过,说将周山石窟的壁画修复完成还需要至少两百年。虽然我可能是看不到了,但我知道终究会有完成的那一天就够了。而且我在这长达两百年的工程中,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梁悠摸了摸下巴,“这么一想的话,我都觉得自己有些了不起了。”

向瑾笑着摇摇头,说道:“了不起了不起。我们梁老师一定能成为个了不起的人的。”

梁悠抓着向瑾的手握了握,“向老师也很了不起的。”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四目相对着相处了声。研究所的日子虽然很苦,但对于他们来说,每天都是开心又满足的。

和季所长及美术组的负责人几番商讨之后,总算是敲定了这次展览将要展出的艺术品。

出于保护文物的目的,展出清单里的文物大部分大部分是仿制品,可同样也需要展出部门妥善的保管和维护。

梁悠和向瑾参照以前展出时艺术品的保管规定拟定了一份展出艺术品的管理标准。等到季所长的认同之后,带着展出的艺术品清单和标准登上了回首都的火车。

这次梁悠带着给家人一个惊喜的想法依旧没有提前告知家里自己要回去了。跟向瑾两个人坐在火车上,一面规划着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一面为马上能够回家而兴奋。

上次回来时梁家栋还待在家里,这次他已经入伍,梁悠回家能见到的就只有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