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瑾正在北原城的一座茶楼上视察。

在南宫瑾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肖锋和赵千浩带着士兵慢吞吞的攻城，每攻下一座城池，便会停下来整顿，肖锋的结发妻子徐薇便带着肖弋、南宫泽、谢霄和黄瑾瑜去施粥。

北边的地区不比南方水多，往年都是交上赋税之后刚刚够冬天的口粮，就等着开春下雨之后便开始种庄稼。

结果，今年的雨水全都忘南边下了，导致北边大旱，河床干枯，已经六月了，都没法种庄稼。

富裕人家可能尚有余粮，但是一般百姓家早就从吃米吃面到喝米汤、面片了。

本来北边的管辖者早就上报了灾情，请求支援粮食，但是国库空虚，南边也要粮食、北边也要粮食，给了一边，另一边不给不像话，全都给吧，又实在是拿不出来，导致现在都没有消息。

肖锋在此处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百姓们的生活，在这期间，三小只外加肖弋也尝尝出去体察民情，示意他们商量出了这么个方法。

打下一座城池之后，徐薇便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施粥和馒头窝头等，每天三次，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

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敢来的，毕竟他们听说前朝遗孤是伙同戎狄一道来的。他们在这边，常年和戎狄斗智斗勇，心中担惊受怕，早就在心里将他们比作了洪水猛兽。

猛兽给他们送东西吃，谁敢去吃啊？搞不好自己便成了他们嘴里的口粮。

但是耐不住有些人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在饿死和吃的之间，他们选择了尝试。

结果发现，真的会发吃的，比他们家吃的还好，派粥之人长得还十分养眼，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这才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去了。

开了个好头，往后便不愁了，十天之后便去下一个城池。在这边的知府衙门的一处屋舍改成司库局，派个信得过的人留下打点，日日放粮，带着百姓挖沟渠、水井等找水喝，多余的便浇地种粮食。

这样的消息传开了，城便不需要他们自己攻了，知府和百姓自发的打开城门请他们进城。毕竟在被自己的主子放弃之后，他们也需要为自己谋条生路，这也不算背叛吧？

南宫瑾坐在茶楼上看着南宫泽等人施粥，听着茶楼里来往的商人交谈着，仿佛这座城没有发生过战争，没有易主，而如之前千百个日子一般无两。

“哎，你们说，这上面到底怎么回事？这短短半月，北边数十座城池都自动投降了，怎么他们还没派人来镇压？这是弃车保帅？”

“我看呐，是朝廷真的没人了。你们想想，之前这大泱国靠的不就是靖王吗？现在靖王没了，又有前朝遗孤要夺回政权，那些个孟国啊、朔月国啊靠着近的不来分一杯羹就不错了，他还能指望什么？”

“是啊，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说看到今日进城的一位将军，像是之前那位赵将军。”

“赵将军？可是赵千浩赵将军？先皇后的兄长、当朝国舅？”

“就是他！”

“我看你是看错人了吧？要是说这前朝遗孤是靖王，那我还相信赵将军造反。人家那可是国舅，自己亲妹子还在京城呢，他怎么敢？”

“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是他们看错了吧。”

“哎呀，喝酒喝酒，反正这朝廷换谁坐咱们都得干自己的事儿，管他的呢。”

“……”

霍云川听着旁边人说话觉得有意思，瞧了眼正好整以暇喝茶的南宫瑾，笑问：“你听到他们说的这些，有什么想法没？”

“我该有什么想法？”南宫瑾反问道。

“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你不觉得骄傲吗？”霍云川像是没骨头一般靠在椅子背上，打开扇子扇凉，“你要知道，当年先皇造反的时候可是被骂的狗血喷头，而如今轮到你了，便打开城门欢迎了，没有觉得很有成就感？”

南宫瑾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窗外：“这世道太苦，有人愿意来替他们分担些，他们便当做是救命恩人，自然是夹道欢迎。这若是在盛世，我也免不了会被骂的狗血喷头的。”

“你倒是活得忒明白。”霍云川龇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没那么想得开。”南宫瑾这才笑的真心了些，似是有些自嘲，又有些开心，“我心里也有牵挂，自然做不到这么洒脱。”

霍云川觉得有些牙疼，他不傻，当然知道南宫瑾说的是什么。

他捂着腮帮子喝了口茶，没忍住问：“说罢，你什么时候把落白给放了？我这都给你送了多少粮食了？还不够给她赎身的？”

“这件事可不赖我，”南宫瑾赶紧摆脱关系，“我早就说过了，落白没有身契，她想去哪便去哪，是你打动不了人家，可别赖在我身上。”

想到这茬，霍云川更是郁闷了，好歹他也是骄傲的纨绔，有钱又有貌，丝毫不将世人放在眼里，怎么便一不小心便着了这姑娘的道了呢？

看着时间不早了，南宫瑾起身：“我要去边城了，你跟我一起？”

“我不去，我去看你和你夫人恩爱吗？”霍云川摆摆手，一脸的嫌弃，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南宫瑾笑笑：“不去便不去吧，想来落白也是不想见你的。”

“我去！”霍云川听到落白在那，立刻便站了起来，收起扇子往外走，“你一个人路上也孤单，本公子权当陪陪你吧。”

南宫瑾自然不会戳穿他，跟着出了茶楼。

回到边城的时候正是晚上，赵若曦洗漱完坐在铜镜前让清风帮自己绞头发，自己闭着眼睛休息。

清风在铜镜中看到一个人进来，恍然回头，见是南宫瑾，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南宫瑾比了个禁声，悄悄地替下了清风。

清风看了一眼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的赵若曦，轻手轻脚的出去，还顺便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过了半晌，赵若曦问：“夫君走了几天了？”

“怎么？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