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晚。”姜珏低声道, 听起来有点像自言自语。

孟杨笑道：“确实不晚。”他递给姜珏一杯茶，“怎么谢我？”

姜珏还在出神的想事，没听到?孟杨的话?，孟杨也不打扰他，静静的品着茶。

半晌，姜珏忽然?问道：“过了十五, 你们家该闲下来了吧？”

孟杨道：“差不多吧……你不会想?来提亲吧？不是, 你不是在想?你们家的事吗？”

姜珏道：“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急。”

“和林姑娘就急了是吧？”孟杨戏谑道, “前儿还说得?问问林姑娘呢，今天又急了？你不问了？”

“问。”姜珏道, “不只是我问林姑娘, 令堂怕是也有话?要问我。”

“我娘？”孟杨挠了挠头?, “刚才我娘什么都没说呐，不是, 你背着我见我娘了？”

姜珏嫌弃道：“你这?么大个子，我背你干什么？我嫌累。”

孟杨差点要拿茶杯砸他：“滚！明天, 不，今天晚上我就去跟我娘说你的坏话?，你就等着丈母娘难为你吧！”

姜珏道：“难为就难为，你难道没有被难为过吗？还看我的笑话?？”

孟杨嚣张道：“哈哈哈，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妹夫，你不记得?了，我还是你舅兄呢，将来有得?我难为你呢！”

姜珏无?言以?对片刻，谴责道：“不知道谁说过不会难为我的，君子一言，你还说话?不算数？”

孟杨装傻：“谁说的？反正不是我。”

姜珏对这?个厚脸皮的人无?话?可说。

……

日子临近正月十五元宵节，林然?就越闲不住，她掰着手指头?算着元宵节的到?来，因为她和黛玉说定了那一日要一起去看花灯。

林怀和姜琪也眼巴巴的盼着，虽然?姜珏还没同意带他们出去。姜老爷无?意之中知道了此事，就让他们两个跟姜瑜、姜瑾一块出去玩，林怀和姜瑜也不是小孩子了，正好能照顾底下的两个弟弟。

姜老爷在大儿子那里接二连三的丢了面?子以?后，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有点怵自己这?个大儿子的。不过虽然?有个很不听话?的大儿子，但姜老爷还有几?个很听话?的儿子，姜老爷那没法在大儿子身上使得?威严，只好用?到?其他人身上了。

林怀哭着一张脸跟姜珏抱怨了姜老爷的吩咐，姜珏揉揉他的头?安慰他，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让他好好的领着姜琪出去，顺道替他看好姜瑜和姜瑾。

“哎？”林怀摸了摸头?，道，“大哥，那啥，咱们家也要兄弟阋墙了啊？姜瑜确实……我觉得?他一直想?超过大哥，但是他又没那个本事，他嫉妒大哥吧，自己还不承认……”

姜珏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林怀还能知道这?些，又问道：“姜瑾呢？”

“姜瑾，他能逃出他娘和他姐的魔爪，我觉得?他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事，他暂时还没心思想?。”林怀道。

姜珏上下打量了林怀一番，笑道：“好啊，长大了。”

林怀有点不好意思：“大哥？”

姜珏笑道：“兄弟阋墙还不至于，只是提早防范着……祖父说得?对，我们是亲兄弟，不是想?撕开就能撕开的关系。”

姜珏虽然?在笑，但林怀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一股沉闷，他有点忐忑：“大哥……”

姜珏揉揉他的头?，叮嘱道：“好好去玩，多带几?个人，姜琪还太小，挑几?个细心的人跟着他。”

林怀应道：“我知道了，大哥。”

虽然?姚越儿如今被投入大牢了，但姚老太太还在姜家住着，她还是姜珏的外祖母，元宵节当天，姜老太太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让人请她，只让下人给了送了碗元宵过去。姜老太太可怕她一出来再闹得?姜家鸡飞狗跳的，好好的一个年已经被她闹得?不得?安生了，元宵节老太太还想?好好的过。

小辈们都约着出门看花灯了，除了年纪实在太小的姜珏，姜老太太便和林氏逗着孩子玩。姜珏还请了老太太也出去一起玩，被老太太以?天冷不愿意出门为借口拒绝了。

黛玉以?及崔云慧、孟杨夫妻在承恩公府出发，姜珏带着林然?从姜家出发，两拨人约了个酒楼见面?。

黛玉他们到?的早些，林然?来时黛玉正和崔云慧在透过窗户看外头?的花灯。

“姐姐！”林然?小跑着冲进?黛玉怀里。

姜珏叫道：“你慢点！”

崔云慧笑道：“这?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林然?拽着黛玉的袖子撒娇：“姐姐，你想?我了吗？”

黛玉摸着她的脸，笑道：“想?，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也每天都想?姐姐！姐姐什么时候回家来住呀？”林然?期待的看着黛玉。

黛玉有些为难，崔云慧适时的拉过林然?的手，指着外头?的一盏灯，道：“你看那个兔子灯，是不是很漂亮，崔姐姐给你去买来好不好？”

“哇！”林然?被外头?的花灯转移了注意力，她抬头?看向崔云慧，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崔姐姐，我能要两个吗？”

“可以?！”崔云慧大方许诺，“不只是这?个兔子灯，还有什么你喜欢的，你都能要，姐姐都买给你，好不好？”

林然?惊喜道：“谢谢崔姐姐！崔姐姐真?好！”

崔云慧拉着林然?的手下去，边回头?朝黛玉挤挤眼睛，又顺手把孟杨抓着，一行人一齐先出去了。

黛玉轻轻吁了一口气。

姜珏笑道：“这?个小丫头?，哪天没人看着，兴许就得?让人给卖了。”

黛玉低头?绞着帕子，道：“然?姐儿只在相熟的人跟前才会如此，外人跟前她可机灵着呢。”

姜珏目不转睛的看着黛玉，轻声道：“嗯。”

外头?人声吵嚷，他这?一声几?乎低不可闻，若不是黛玉一直在专心听他说话?，兴许就要忽略过去了。

黛玉翻来覆去的折腾着手里的帕子，一时之间想?说的话?太多，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姜珏灼灼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黛玉面?庞上漫上层层叠叠的红意，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姜珏走过来，停在黛玉三步远处，低声问道：“你怎么不看我？”

这?话?就像是在她耳边说的，黛玉颇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更小声的说道：“你为什么要看我？”

姜珏低低笑了，道：“我原本想?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嫂子已经先把我的话?说了，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黛玉心跳的更快了，她还想?往后退，姜珏抬手虚拦住她，道：“当心。”

后头?就是窗户了，黛玉抿抿唇，没再动，有些无?措的转了转脚尖，道：“你……你不下去看灯么？”

姜珏道：“世?间最美已经在我眼前了，我无?需再看别的了。”

黛玉慢慢抬起眼睛来看他，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笼映进?他乌黑的眼瞳里，黛玉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如每一次姜珏看着她的时候。

黛玉莞尔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下头?传来下人们的声音，姜珏叹了口气，道：“再不下去，阿然?又要闹着找人了。”

林然?这?么多日子不见黛玉，崔云慧即便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过不了多大一会儿，林然?肯定还是要找黛玉的。

黛玉笑出声来：“这?些日子，她没少烦你吧？”

姜珏拿了个灯笼过来给黛玉照着脚下，道：“慢着些……她哪会儿不烦人？之前祖母和太太还提过，过了年，倒可以?把阿然?的婚事提起来了，我觉得?也可以?，让她去烦别人罢。”

黛玉打趣道：“你舍得?啊？我看你待阿然?就像是在养女儿，她的夫婿，不得?挑个一年半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