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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半点阑珊

他的神情为何如此忧伤?杨凤霖没有叫他,独自一人转身踏上了来时路。厉染,你并不快乐,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对王位从来就没有渴求,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将近年关,杨凤霖身前放着一堆账本,他看到半夜,厉染还没回来。杨凤霖打着哈欠关了灯,想去休息。

八角匆匆从外间进来,“少爷,不好了,大皇子妃咬断了手腕上的……流……流了……好多血……。”

杨凤霖披上外衣,“赶紧送军部医院。”

杨凤霖深夜赶去医院,医生说还好送来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杨凤霖坐在病房外头的椅子上,厉染留着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

叫来龚全,吩咐他这段日子大皇子妃在医院需要人服侍,把先前她在皇宫里带来的侍从叫来。

龚全叫人去了,杨凤霖转身一个喷嚏,觉得头有些晕,八角一把扶住他,觉着有些不对,“少爷,你的手好烫,少爷你发烧了!”

昏暗的病房里头,冯莹睁开眼,趴在她病床边的侍从感觉到动静,直起身子,“大皇子妃。”

冯莹赶紧捂着她的嘴,“我让你打听的地方,你打听到了吗?”

侍从大睁着眼,慌乱的点点头。

冯莹松了手,躺倒在床上,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

杨凤霖病了,这段日子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太原道又冷,前段时间还感觉有些鼻塞,也没注意,没想到急着来医院晚上一吹风就烧起来了。

医生给他打了针,杨凤霖躺在床上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八角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身体,“少爷,真的不告诉七殿下吗?”

杨凤霖挥着没啥力气的手,“他那头事情多,别告诉他。我打了针,这烧应该能退下来。”

八角眼眶红红的给杨凤霖盖上被子,“少爷,自从您和七殿下在一起,身体倒是没以前好了,要不要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调理一下。”

杨凤霖抱着枕头,“瞧你说的,不就是太累了吗,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才会这样,等我缓缓就好了。”

八角噘着嘴,缓缓,您倒是缓啊,这一天到晚的怕是陀螺都没您忙。

这一晚上杨凤霖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出了很多汗,换了几次衣服。

次日一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口干得很叫了几声八角,没人回。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水刚拿起来,只见八角从门口跑进来,太着急还摔了一跤,顾不上疼,“少爷,不好了,大皇子妃不见了!”

杨凤霖手中的杯子一翻,茶水散了一桌子。

第十四章 少爷!

冬天的太原道早上阴沉,没有阳光。阴森的墓园里,随着冷风起,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宛如人语,树林尽头一座孤单的墓前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摘下帽子,下头是一张惨白枯瘦的脸。

冯莹在墓碑前半蹲下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绑着绷带的手伸向墓碑想摸一摸,快要摸到了又停了下来,她不敢。

无神的双眼盯着墓碑良久,干裂的嘴唇扯了扯,她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

“哥,你恨我吗?”干哑如枯柴的声音,随着风声隐没在树林里。

冯莹撑着身体跪了下来,“涛儿长得很像你,可惜你见不到了,你在人世间飘荡了这么久有没有进过皇宫,见过他。”

冯莹抓着墓前的枯草,低声咳嗽,“你这么做,值得吗?厉阑峤喜欢上杨凤霖了,而你为了他埋在这冰冷的地底下,看着他和别人恩恩爱爱,你难受吗?”

一阵嘶哑的笑声,撕裂了干燥的嘴唇,冯莹抹掉嘴上的血迹,“哥,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你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他,我想让他痛苦,凭什么他和杨凤霖风流快活我们却要过得这么凄惨。”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明知我给你下毒,你还要吃下去,为什么?

婚礼那天,你明知道去救他会死,你为什么还是去了?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吗?你护着我长大,小时候是你拉着我的手趟河,背着我上山摘小花,我不喜欢吃的,你吃,我喜欢的就算你多不舍得也会给我。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都是厉阑峤,如果没有这个人,我们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兄妹。他令我们如此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他活得轻松快乐。”

冯莹喘着粗气,趴倒在墓前,手指已经冻得通红,她往前爬着,爬到冯炎墓碑后头,僵直的手挖着已经冻得如铁一般的土,不一会指甲就开裂流血,冯莹如同没有了痛觉,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哥哥,我还给你,把什么都还给你,来世你不要再遇上他,不要再爱上他,也不要再遇上我了。你要逍遥自在,娶妻生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父亲和你都希望我有一个平凡的人生。那时候的我只想证明自己,冯莹绝不是只能被你们护在羽翼下的花。现如今我才明白平凡的可贵,可已经来不及了。”

十个手指头已经血肉模糊,本来就断了的几根指骨,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墓边挖了一个小小血坑,冯莹盯着那小坑,一滴眼泪落进那已被鲜血混合得看不清原来泥土颜色的斑驳坑洞里。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囊放进小坑里,用泥土紧紧埋住,从边上扒拉了许多枯草盖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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