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79节(1 / 1)

作品:《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每一个字?

她都会相信?!

“老太太都那样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是我母亲,我是她生的,她会骗我?”

“老三家的,凡事要有度,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再说话?”

“三太太,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咱们季家是诗礼人家,传出去是要给人笑掉大牙的。”

“弟妹,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母亲,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谎了!”

“到底是商户女啊,啧啧啧,一点子家教都没有,季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一个搅家精!”

宁氏一张曾经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

她懒得用手去擦,终于开口道:“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老东西,说得和做的从来不一样!”

这话,让花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变色。

裴笑的呼吸甚至急促起来,你他娘的可真敢说!

晏三合扭头朝李不言看了一眼。

李不言忙把一张小圆凳端过去,晏三合在圆凳上坐下,与宁氏面对面的距离。

“是吗?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最疼我。”

宁氏一把握住了晏三合的胳膊,握得死死的,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剥开伤口勇气。

那道深深的伤口就是老太太,还有——

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在娘家活到十六岁,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嫁到京城来。

那年枣园大丰收,京里来了一对母子,来园子里收枣。

那对母子长得都很好看,母亲虽然肤色有些黑,但说话细声细气,一看就是好脾性。

儿子文文弱弱的,很随意的往那儿一站,身上说不出的清贵之气。

宁家从商,最厉害的便是看人的本事,她从小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这母子二人和宁家根上就不一样。

怕是贵客哩。

果不其然,那对母子收了整整一船的枣子,父亲却只收了三千两的成本价,她暗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京里四品官员的家属,姓季。

当天,母子二人在宁府住下,晚饭男眷一桌,女眷一桌,季夫人一双眼睛不时向她看过来。

翌日,等母子二人离开,母亲告诉她,那季夫人想和宁家攀个亲家,问她愿意不愿意;

又说,季夫人其实暗下已经托人打听她好些日子,这趟来宁家采买枣子是假,相看是真。

她从未想过那对母子竟然对她这般上心,又惊又喜。

母亲从小就对她说过,女人这辈子嫁得好不好,就看婆家对你看不看中——

若婆家看中的,就算男人再不成器,日子也能过下去;若婆家看轻的,就算男人再有本事,日子也过不太平。

她想了一晚上,终是含羞应下。

季家的三媒六礼样样周正,连最挑剔的大哥都夸一声好。

因为是远嫁,嫁的又是高门,父母兄弟怕她被人瞧不起,嫁妆足足备了一百二十抬,每个箱笼抬起来,都是沉甸甸。

十里红妆,延绵数里。

鞭炮声中,锣鼓声中,八人抬的大轿落在季府正门。

红绸一头是他,一头是她;上拜天地,下拜高堂,这是她人生中最辉煌,最耀眼的一刻。

当那个清贵的男子揭开红布的瞬间,她想: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圆满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宁氏含泪眼里露出了少女般的光芒,这光芒让她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宁氏久久沉浸在自己回忆中,再不往下说半个字。

晏三合不得不出声打断,“你嫁到季家后,发生了些什么?”

宁氏一个哆嗦,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季陵川。

“大老爷可还记得锦绣绸庄?”

“哪里的锦绣绸庄?”季陵川被问得一愣,

“大老爷好大的忘性,二十几年前老太太还在那绸庄门口,被失控的马车擦了下,当场昏过去。”

她这么一提醒,季陵川一下子想起来。

“你还有脸提这事,正是你害得母亲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马车冲过来,我和大太太正扶着老太太过街,我为了避开马车,失手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跌下去脑袋着地,胳膊被车轱辘擦伤。”

宁氏脸上还挂着泪,“大老爷,我说的没有错吧。”

季陵川冷哼一声。

“做媳妇的不护着长辈也就算了,你却还为了自己推长辈一把,孝道何在?良心何在?”

“大老爷说得没错,孝道何在,良心何在?我因为这事挨了你三弟一记巴掌,还罚跪了整整一宿。”

“怎么,三弟打你,还冤枉了你不成?”

“冤!枉!了!”

宁氏对季陵川倏地一笑,这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晏三合离得最近,看得也最分明,“三太太,真相是什么?”

宁氏回看她,一字一句:“真相是推她的人是大太太,根本不是我。”

“一派胡言。”

季陵川隐隐又有暴怒之势,“老太太醒来亲口说,是你推的她。”

“所以我也纳闷啊,明明我因为贪看那匹锦布,出来晚了一步,追上去的时候,手还没有扶上老太太的胳膊。

明明当时扶着她的人就是大太太,为什么,为什么老太太还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宁氏惨然一笑。

“所以跪了一夜我不服气啊,偷偷跑去老太太房里质问,你们猜,她是怎么对我说的?”

晏三合突然接话:“她说:大太太是张家那头挑中的,家和万事兴,我这个做婆婆的没用,只好委屈你了。”

宁氏的表情就像白日见了鬼。

“你,你怎么知道?”

第82章 刀子

晏三合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以老太太的口气往下说。

“你是我一眼看中的媳妇,我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你乖乖听话啊,别吵也别闹,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裴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觉糊涂,“我外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我猜猜。”

晏三合站起来,背手在花厅里走了两圈,突然顿住脚,“应该有两个目的。”

裴笑比谁都急:“快说。”

“张家相中的人,自然向着张家,向着那位死了的嫡婆婆张氏,对她这个由妾扶正的婆婆,不会太看得上。

而老太太因为自己的身份,也因为儿子不向着她,所以心里一直没什么底气,一直暗暗隐忍着。”

晏三合话锋一转。

“但天底下没有婆婆忍媳妇的道理,她不甘;更何况她自个也是千年媳妇熬成的婆,她更不愿。”

裴笑:“所以她就诬陷我三舅母?”

晏三合:“不是诬陷,而是她一直在寻找这么一个可以恩威并施的机会。”

裴笑:“恩威并施,什么意思?”

“老太太昏迷,四个儿子肯定着急:两个小的是血脉相连的本性;

两个大的除了本性以外,也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不得不丁忧三年,影响官途,所以显得更为着急。”

晏三合顿了顿:“这一幕落在两个大儿媳妇眼里,她们由此明白了一件事: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对老太太得敬着,毕竟她们的男人是从老太太肚子里出来的,这就是威。”

“恩呢?”

问这话的,竟然是季陵川。

晏三合冷笑一声:“你夫人不就是受了她的恩吗?回想一下,她是不是从此以后对你母亲恭敬有加?”

季陵川眼前快速闪过那些日子的情景。

没错。

发妻邵氏眼泪婆娑的跟他说,要在老太太床前侍疾;

二弟妹一见她这般行事,也不好袖手旁观,二个媳妇一人轮一夜,整整照顾了近一个月。

没错。

老太太病好后,邵氏晨昏定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孝敬老太太,也常常和老太太说些体己话。因为她的带头,季家婆媳之间其乐融融。

晏三合反手握住宁氏的手,“三太太,我说得对吗?”

宁氏半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