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凇花云叠凝眸,翩翩思与谁约(9)(1 / 1)

作品:《凇花云叠凝眸,翩翩思与谁约

2022年10月8日【第九章】再过几天就是五一黄金周,这次府办排的领导带班值班表,江凇月是最后两天,吕单舟就有了回家乡探亲的念头,毕竟春节没回去。与女领导说了这个意思,江凇月当即就表示同意,而且还加码,她要跟着去。江凇月与方家决裂,与娘家似乎也是冷冷淡淡,七天假期还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是吕单舟家里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怕是会委屈这位想着去玩儿的女副县长。三家村距罗林有两百多公里,先是火车到县,再是乡村客车到镇,最后是一人一辆三蹦子,回到村口。这地方种的大概是早稻,五月正是插秧的季节,走在机耕道上,不断的有人发现这衣着光鲜的两人。「是吕三伢子回来啦,你妈昨天还念叨着呢!」「三叔公,过两天去你家插秧!」「三蛋,带女朋友回来认门啊」「你看三蛋对象,城里人她就不一样,你看那手背多白……」农村人大概都看不懂城里人的真实年龄,这女人很清新脱俗的样子,那就是三蛋女朋友无疑。江凇月脸有点红,捅捅吕单舟道:「哎,你的名字真多,他们怎么还叫你「三蛋」?还当人家叔公!」幸好是农忙时分,要不经过村头那大榕树下,得从左右两排大妈大婶的如刀目光中穿行。「辈分大嘛,我是老吕家的第三颗蛋,就「三蛋」」吕单舟忙于应付村民的热情招呼,他是三家村能飞出去为数不多的金凤凰,就成了大人教育小孩的榜样,是稀罕人物。这时还能听到婆娘们大大咧咧的声音:「三蛋相的小媳妇儿可了不得,你看那pi股,比荔香的都大,一胎两个都是少的,啧啧……」「我跟人家比啥子,人家是吃营养品吃出来的,肉多,我是砍柴火砍出来的,骨架大——」大概是那位荔香不乐意了。「你说那城里人怎么过日子的,手白脚白,哎穿那么高的鞋子,走起路来比扭秧歌都好看!」冷不丁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哪呢!看秧!要看一会你看她走石子路怎么走!」一片哄笑声……江凇月脸特别热,感觉在大会主席台上做报告都没那么热,看到吕单舟笑嘻嘻地看着她,赶紧道:「我箱子里带有运动鞋……」在罗林,她下乡要么是平底鞋要么是运动鞋,也不是没经验。只是这次跟这小秘书回家,按说下乡游玩嘛,就该穿运动鞋,可她神使鬼差就一根筋地想着,第一次和他回家,就得穿正式的,哪怕多带一双鞋。回家前的一天,在她的好奇心驱使下,吕单舟简单说了下自己家里的过去现在将来,他家所在的小村是戴帽子的贫困村,家里在村中本也算中上生活水准,可年幼时父亲一次开山炸石弄了个拐瘸腿,生计就有所拖累,一度成了贫困村中的贫困户,父亲在村里没少被小童们嘲笑,跟在后面学走路姿势什么的。吕家兄弟三人还算争气,长大成人后各有各的小成就,才渐渐扭转了吕家在村中的地位,要是说幼时经历,吕单舟的童年怕是比女人的来得更艰苦,但并未给这阳光大男孩带来丝毫阴霾。江凇月暗自佩服着小秘书的乐观向上精神之余,却也给自己种了颗小心思,不知怎么想的,这天出门前她就很是费心思地收拾一番自己,还偷偷出去做一次头发,选一套特别显年轻的小西装,将一对精致的高跟鞋擦得镗亮,很有要为曾经遭受白眼和讥讽的吕家争点脸面的意思。吕单舟还是习惯性地落后女领导半步,拉着她的的行李箱,笑道:「领导别理会那帮子悍妇,她们还是小媳妇的时候去哪都是被点评的对象,生过孩子奶过娃,成婆娘了,才敢对别个的小媳妇评头品足,这是把以前当小媳妇时受的挤兑给发泄出来呢,她们就爱看你脸红——」说着也是忍不住,不断瞄向女人的圆臀,这臀部他看过无数次,但像现在这样明火执仗地「欣赏」,那还是首次。「姐,要说她们心里还是有一把尺子的,荔香嫂是真比不过我小媳妇儿……」女人在脑子里绕几圈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想发作又发作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辩又辩不过这些流氓话,一把抢回拉杆箱,怒道:「前面带路!」偷偷摸一下自己pi股最翘那部分,圆,还弹,不知道该是羞臊还是骄傲。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跟在吕单舟后面走路的情形,红着脸低着头亦步亦趋,远远看去还真像刚过门的受气小媳妇儿。吕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包的山顶,周围还有三几户人家,三伢子的归来成了小山包的头等欢乐大事,几家人将饭菜都端出来,宰两只鸡再加几盘烟熏肉,凑在几户房屋围起的晒谷坪上,挑灯夜饮。乍回到时吕母也以为儿子带了个惊喜回来,搞清楚状况之后失落一阵,很快又回过神来,拉着江凇月坐身边唠家常,老人年纪大了嘴碎,江凇月惯常下乡下基层,有自己和乡亲们打交道的一套本领,三言两语和老人家打成一片。「原来三伢子问的野芝麻——就是你们说的益母草——是给闺女你用的吧?他还要配上指定的什么花的蜂蜜!又说城市里的蜂蜜都是西贝货,说给女人调养身子的东西马虎不得,让我去找村里的人买。我说既是这样,三家村里的也不指定是最好的,他二哥翻了几个山头找养蜂人家兑的陈年老蜜,闺女你放心的用!」吕母拍拍江凇月手背:「咱们女人哪,自打生下来就比那些杀千刀的男人亏一大截,我看闺女你也是cao劳出来的,有事情你得让三伢子去做,你坐着指挥他就行!他要敢蹦半个「不」字,你跟我说!」吕母末了得意地小声道:「三伢子他谁都敢犟,就不敢逆他老娘」吕单舟宿舍里摆放的那一排有桂圆蜜、党参蜜、枸杞蜜、益母草花蜜,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都是那二愣子秘书有目的性收集的,无一不是针对妇女理气益血的蜜中佳品。那人,干嘛要把这些藏在心里都不说,被她委屈了也不说……江凇月双手放在老人家粗糙的手掌中,任由她摩挲着,阵阵感动涌上心头,这种被人无声地真诚地关爱着的情形,已经很多年末曾享受过了。她看一眼地坪中间还在与一圈男人豪放碰杯的小年轻,连声道:「小舟平时很能干的,也都是我动嘴他动腿,都累着他了」回来之前江凇月说过,不准透露她的职位,只能说是同一办公室的同事,所以吕家老母还真以为两人之间是简单的平等同事关系。第二天清晨,江凇月起个大早,昨晚就听男人们商量今天要给一家耙田,另一家的田可以插秧,吕单舟回来得正是时候,她就想跟着去。这小山顶的四户人家从来都是结伴做农忙,做完一家轮下一家,像个小小的互助社,让她感觉十分新鲜。这里才是真正的山村,放眼望去小村庄被群山环绕着,白色的公路从天际线蜿蜒而来,临近了忽地消失在群山之间,而后又从山间忽地冒出,笔直插进村庄之中。此时能看到山下农舍垂直的炊烟,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在村庄上空,晨风拂面,鸡犬相闻。正沉浸在山村的清新空气中,突然厢房呯地窜出一人,正是她的秘书,罗林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吕单舟副主任,然后是吕母骂骂咧咧地拿着扫帚在后面追。江凇月大惊,「哎哎哎」地想阻止事态发生,又不知该拦哪个。「大妹子别管他娘俩,三伢子没准就故意去找打来着,走咱们吃早饭去」二嫂不知什么时候捧个饭碗经过身边,见惯不怪地道。「这是什么道理?」江凇月奇道。「三伢子说的,让老母亲保持战斗精神」二嫂笑道,「这不刚就学人家城里人,去叫老母亲的小名儿——不管他们,揍几下两人都高兴」什么叫「揍几下两人都高兴」,挨揍的能有揍人的开心?江凇月有点不明所以,但能想象得到二杆子秘书以前在家没少弄得鸡飞狗跳。说话间吕单舟已经跑到她们身后,隔着两个女人怪叫道:「大哥二哥都能抽,我怎么就不能抽了」看来又扯到抽烟的事。吕母见到江凇月就有点讪讪,昨晚还吹嘘能治这孙猴子,今早就被他打脸了:「让大闺女看笑话了——这小兔崽子,你看给他俩哥带的什么回来——几百块钱一条的烟!十几条!」指着吕单舟喝道:「你那两毛钱工资,够买卷烟吗,就抽这么高档的。都跟你说了城里人不兴抽烟,你一身的烟泡味道,哪个女孩愿意跟你!」江凇月连忙道:「大婶消消气儿,三伢子那是工作需要,抽烟也是应酬领导联系工作什么的,我们那里的风气,男人见面都递上一根,连我这女人,他们都照递不误,脸色都不带改的,递顺手了」再瞪吕单舟一眼,不知是瞪他一身的烟泡气味儿,还是瞪他惹老母亲急眼。「真的?可那三伢子工资光买卷烟都不够哇,忒贵的烟,他嫂子说那烟都几十块一盒,村头张家铺子都没得卖的……」吕母狐疑一会,旋即又心疼起幺儿的钱包来。江凇月拉吕母到一旁小声道:「大婶放心,三伢子现在大小是个干部呢,好多人求他办事都送的礼,他不用自己掏钱买卷烟」这话有点骗人了,吕单舟抽的牌子她暗中了解过,也就十块钱,绝对是自己掏钱买的烟,如今哪还有人送十块钱香烟,带回家的烟估计是平时别人送礼他攒下来的。至于是否送的礼,有心人自然是不会让她见得到,但现在办事都是事前酒开路,事后烟感谢,官场常态,只要是无伤大雅的礼物,也是吕单舟应该享受到的小小福利,她无意追究。「他那绿豆大的干部,能帮人办什么事——」吕母有点眉开眼笑,随即想到江凇月还是幺儿的同事,可别把人家也埋汰上了,连忙道:「大闺女,收礼这事可是违反国家法律的,你是三伢子同事,还得是他姐!得管他!婶在这里说了,在单位,你就替婶看着他,不准他犯错误!」这话有点大声,就是说给幺儿听的。「是,听大婶的,您放心,我管着他可严实呢……」江凇月看一眼小秘书,心里乐开了花,彷佛有吕家老母的这道旨意,往后就更名正言顺了一般。几户人家的水田并不在一处,大家就由近及远的去做,江凇月终究是没能如她想象中一样的能下田唤牛使耙,那是大老爷们的事儿。于是在她强烈要求下,就和大嫂二嫂等妇女们一起,在家做饭,然后送到田头。最^^新^^地^^址:^^她专门给吕单舟盛饭,藏好多块肉在饭菜下,偷眼看他与男人们坐一排在田埂的大口吃得畅快,心里竟有甜丝丝的感觉……看他才半天功夫就晒得通红,又有点心痛,真想给他擦擦汗……看他夹着烟卷在人群中小声说大声笑,拍打身上的泥块,就觉得世间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就他这样儿了……农家下田干活,一般都做到日头下山,今天不知是否有美女在田头看着的缘故,连几头老牛都格外卖力,四五点就干完计划中一天的活,于是众人纷纷洗脚上田。见天色早,江凇月就要吕单舟带着去摘复盆子野草莓那些野浆果,落在后头,待往家走的时候,晚霞已经烧红了半壁天空,远处炊烟直上,隐约传来妇人呼儿唤女归家恰饭的声音。田间小道上只有暮归的这两人,一侧是耙平如镜的水田,倒映绚丽晚霞,一侧傍山,松涛阵阵入耳,一天的劳累随风而去,心旷神怡。江凇月四处张望许久,踌躇片刻道:「……小舟你等等,站这别动」说着闪身走进路边的松树林。吕单舟心下哑然,女领导一路东张西望好几回了,原来是找作案地点,再往前走就是机耕道,两边都会是大片水田,刚耙完光秃秃的,那才是藏无可藏。江凇月似乎没走多远,隐约能听到女人小解特有的嘘嘘声。不一会女领导就低头走出来,吕单舟玩心忽起,随即道:「姐您也等等我」沿着她走出来的路也钻进林子,留下江凇月在那「哎哎」的叫唤。天色只是昏黄,吕单舟目标挺明确,稍加环视就找到了一棵树旁的白色纸巾,泥地上一道水渍。看样子女领导憋了好长时间,这小解解得挺急,泥地上都冲涮出一个小坑,水渍的形状象一只大蝌蚪,蝌蚪的脑袋围着一小圈泡沫。吕单舟掏出作案工具,对着小坑也来了一发,不知道那是不是蚂蚁窝?如果是就好玩了,小时候就爱找蚂蚁窝干这事。似乎江凇月猜到他在树林里会看到什么,有点尴尬的样子,吕单舟出来之后两人就默默地走着。野外解手这种情况,很奇怪,不刻意去想,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分钟就过去了,要是放不下,别人尴不尴尬不知道,自己先尴尬了。吕单舟到底还是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江凇月就使劲瞪他一眼,脸红红的样子,嗔道:「吓人一跳,笑那么大声」「姐刚才您在树林里有没有找到蚂蚁窝?」「我找那东西干什么」「不是,我刚才进去,看到地上有纸巾,然后我的和您的混在一起了」吕单舟忍不住得意道,好像戳破了大人做坏事的小孩。「什么混……吕单舟你这恶心人,你脏不脏啊!」江凇月话到一半明白了,顿时脸上一片燥热。吕单舟兀自在一旁得意洋洋:「什么脏啊,又没下手去摸——我在想那会不会有个蚂蚁窝,然后那蚂蚁会说,这地儿今天邪门了,才下一场酸雨,正咋呼着要搬家,怎么又来一场碱雨」江凇月想半天才弄明白他酸雨碱雨的意思,越发臊得不行:「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才酸,恶心不恶心你!」扬手就要往他pi股呼去,半道拐个弯,拍在小秘书的后腰上。夜色将起,田畔蛙鸣渐浓,白色机耕道上两道人影时快时慢地或追逐或闪避,嘻笑着,不时还停下看看田垄,翻找可能出现的野浆果。虽然已经见惯乡下地方,但工作状态下与闲暇状态下走在这环境,就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当然与身边人是谁或许有更大的关系。这下雨还真说不得,酸碱雨的笑话犹在耳边,天空就变了脸,稀稀拉拉下起雨来。「春雨贵如油啊!」江凇月高兴地张开双臂,仰脸承接这甘露:「再下大一点,这雨值五十万农耕资金!」吕单舟远远看着自己的女领导,本就高挑的身材,在她尽情的舒展下犹如芭蕾舞者,修长脖子,柔腕,葱指。难得她如此开心忘形,几乎不忍心去打扰她,度假期间下个雨都联系到自己的工作,这领导当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