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卿看着熟悉的虚无空间，倒飞景色，五彩斑斓的光点，还有强烈的撕扯之感，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唯一觉得意外的，大概就是身后的虚影。

黎慕卿努力扭头，当即听到了江清晓压抑着的怒斥，“别乱动。”

她只能乖乖转回头来，忍受不稳定空间传送的挤压，好在有江清晓帮她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剩下的还算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她努力睁大眼睛，将五彩流光收入神魂，碧落宫课业中教过，虚空灵光可是神魂的大补之物，但是正常撕开空间传送，能抗住空间传送就极为不易，哪里还有功夫收集灵光。

现在有大佬护着她，黎慕卿哪里肯放过这些好东西。

流光落入眼底，黎慕卿恍惚又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如同上次那般，都是黎慕纷乱的记忆。

红衣的暮晨仙子黎慕，坐在悬崖松树上讲道，下面一张张稚嫩的脸庞认真的听着，黎慕卿居然从其中看到了屠蓝、云筱芙还有贺天青三人。

画面飞转，黎慕卿好似一个旁观者，快速的看着黎慕的一生。

黎慕她很耀眼，强大又美丽，善良干净，但是她的好，只有很少的人能看到。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黎慕很不近人情，冷酷、可怕，她的武器是名为傲岚九剑的红色伞中剑，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将眼前邪恶尽数斩杀在剑下。在她面前，没有妥协与灰色，非黑即白。她执剑势要荡平一切黑暗，她努力燃烧自己，可是世间本就是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干净的黎慕与她所在之地格格不入。

传送结束时，黎慕卿努力揉着自己额头，平复着神识海的震荡。她没来得及看完黎慕卿的一生，但是她已见过朝夕阁下面黎慕的遗骸，黎慕的下场无需多言。

“静坐！快点梳理灵气。”江清晓催促的声音，叫回了黎慕卿乱飘的思绪。

周遭阴气极盛，鼻尖絮绕的都是腐败的臭味，不远处是一道黑水，看不到对岸。

问题多如牛毛，黎慕卿仍分得清轻重缓急，连忙依言盘坐，运转心法，平息暴乱的灵气。

数息之后，黎慕卿将所有乱窜的灵气收拢回丹田。

“好了。”

江清晓把重新燃起的孤火灯递给她，“拿好，无论何时都要保证里面的孤火不能熄灭。”

“是！”

黎慕卿话音刚应下，江清晓的虚影就消失了，周遭瞬间就剩下她一人，手持孤灯，远处还隐隐有飘忽的嘶吼与幽怨的哭泣声，幽怨的犹如鬼泣。她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黎慕卿感觉自己头皮都炸了，捏紧了孤灯，“宫……宫主大人……”

她怀里的衣襟微动，一只玉石小人冒出头来，“我在。”

还是江清晓那般没太多感情的冷冰声音，但是黎慕卿却觉得安心了不少，忍不住把玉人抱紧了一点，“这……这里是哪里？”

“忘川河……”

黎慕卿吓得一惊，失声惊呼，“我死了？！”

远处哭嚎的声音都为之一静，更显这片鬼蜮可怖。

“安静！！”江清晓恨不得塞上她的嘴，生怕游荡的厉鬼听不到她的动静嘛？

黎慕卿自知惹祸，连忙捂住嘴，哭丧着脸，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我到底死了没死？”这时候要冷静，可她真冷静不起来，一眨眼睛，告诉你，你到忘川河了，谁不吓一跳？

“现在还没死，你再废话就死定了。”江清晓没好气的回答，玉人缩回了她怀里，取而代之的是孤火灯光影里的虚影。他抬手似乎在招取什么，却抓了个空，“啧！我的霜凰！”

霜凰在救黎慕卿时候，跟思睿对拼了一记，争取了时间，却也留在了原地。

远处嘶吼声陡然大盛，而且颇有向他们聚集的倾向。

黎慕卿小心翼翼的问，“宫主需要武器吗？”

“拿来！”

黎慕卿乖乖递上了一堆长剑供君挑选，江清晓眉头皱成川字，“严老头就给你了这些？”

“呃，不是，师父还留了不少，出发前我都放小芙那儿了……”说到后面，声音在江清晓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变小。

江清晓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在想什么，“好东西自己不用，等着捡到你骨灰的人用吗？”

黎慕卿被训的抬不起头来，“呜，下次不会了。”

江清晓真要给她气死了，要不是黑压压的鬼影已然逼近，他真想先把人教育一顿再说。

被黎慕卿惊呼吸引来的大都是厉鬼级别的死魂，在现世就是江大宫主一抬手灭一排的存在，可是现在江清晓只有一缕分魂，而且还受到了孤火灯的限制，他只存在于光影之中。可孤火灯的光只有不到两尺的范围，这就导致江清晓可操作的余地很小。

黎慕卿头皮发麻的看着无数可怖的厉鬼嚎叫着扑来，在进入了灯火范围内，被江清晓逐一斩杀。

厉鬼数量太多了，他们没有神志，只有对生魂的渴望本能，江清晓杀了好半天，厉鬼群非但没减少，反而因为这些动静，吸引来了更多。

江清晓说，“我现在教你屏息术。”

“……现在？”现在确实没啥她能干的，厉鬼再弱，也不是她一个练气修为可以对付的。可哪怕她没事干，现在也不是学新术法的时候吧？

江清晓才没心思管她，“排除杂念，心神宁静，守持人之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溢……”

黎慕卿连忙依言照做，屏息术不难学，她努力无视外物，把心神放在自身，跟着口诀修炼起来。

果然危急关头，更好的压榨人的潜力，外有厉鬼包围，黎慕卿学新术法异常的快。

半刻钟时间，她已能基本收敛了活人气息。

黎慕卿又从自己的收藏里翻出了两沓阴符，来自李洛儿友情赠送。她刚开始学画符，咒符纹路有深有浅，写的贼烂，效果也不算好，可胜在数量多。黎慕卿把自己贴成公告板，阴符流转，放出的阴气总算把仅余的活人气息都掩盖住了。

江清晓一面无语，这种初阶阴符，还是他所创。是简化了无数层的阴纹，只能存储少量阴气，绘制要求不高，他创作之初，纯属意外，谁知一经推广，深得碧落宫弟子喜爱，几乎人人都会备上几张，也是所有符修的必学符箓。

早知道阴符还能这么用，他还费力教什么屏息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