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号，星期天。

今天依然需要上课是因为不久之后的连续假期。

“没想到你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还没有察觉到，只听见有些冷漠，但又有些熟络的声音从出口也是入口的拐角处传了过来。

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情愿。

这个地方确实算的上是偏僻。

走廊的尽头是仓库，一边的教室里面放着的是雕像和画板，有些空旷的座椅摆放，加上一旁没有规律的图画摆放。

怎么看都有些不符合高中的规律主题。

这间教室具体用来干什么我是不清楚，因为半个多月的课程中没有一次是来这里上过课。

曾经倒是有见过有学生和老师来这里上课。

相比经常使用的教室，应该是选修课的场地，一些公开课，甚至和美术不相关的少数课程似乎也有在这里开过课。

不过毕竟高中是时常封闭的场所，偏僻无人的地方，也是有喜欢独处的人喜欢呆。

现在是课间，不是午休，所以不会有人会来这里休息。

拐角，除了之前的说话声，连脚步声都没有的，走来了一个人。

没有脚步声，灵巧的猫必备的技巧。

“平常的话我当然不会刻意选这种地方，直接说就是。不过现在交谈的内容最好还是不要被其他人听见。”

我站在比较阴凉的地方等又忒零走进了之后才开口说话。

这个地方没有监控，等待期间也检查过，隔墙有耳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事情的进展已经到了关键地方，谨慎不为过。

“呵呵，这还真的是秘密呢，一定要当面才可以说。”

又忒零斜着头，有些狭促的开着玩笑。

确实很美丽。

不仅仅是外表上，动作和透露出来的气质都是与众不同。

就像是行走在高处的白猫，优雅而高傲。

尽管已经一定程度的知道了她内心的一部分，但曾经有伪装意义的表面已经被接受了。

即使不喜欢孤独，就算难以亲近，她都非常喜欢这样的自己。

变得更有吸引力了。

连我自己都有这种感觉，不由得谨慎的察看了周围有没有人跟踪。

“没有人跟过来吧？”

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

“哦？平常确实会有几个人，不过我要是想甩开就没人跟得上。”

“说的也是。课间的时间不多，现在就开始讲一下几天后的事情。”

要开始讲正事。

对又忒零自己而言属于人生大事的内容，高傲的猫也得认真起来。

“嗯——先确认一遍，你们真的要那样做吗？”

“从安全和隐秘的角度来看，那应该是最好的方式了。”

“haa……竹墨同学的话还是可以理解，不过另一位呢？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同意这么做的，已经说过了吗？”

“还没说过。”

“到时候可别出问题啊。拍照的请求今天就会交上去，估计很快就会同意。现在减少一个人数还来得及，否则她要是不配合会很麻烦的。”

凛夜在女仆咖啡厅工作，自己都说非常累，对于额外的“女仆”工作内容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经济原因，迫不得已，是永远不可能去那里工作的。

哪怕严格合法和规矩。

不过既然这么迫不得已，为什么不把她的姐姐，凛月一块拉过去呢？

凛月应该不会怎么抗拒额外工作。

也有足够的资本。

嗯，我是不能说很了解姐妹俩。

在又忒零的角度上来看，让凛夜穿着比基尼泳衣拍照确实不太可能。

哪怕打码和保障不会泄露身份。

但在我的角度上看，这件事情是手到擒来。

“要是不配合，安全和隐秘当然也无从谈起。所以不需要担心，她会同意的。”

我把握十足的说道。

“是吗，那就好。那今天下午我就会去和少女元说好，估计的时间大概是星期三，也就是九月二十五号开始。”

“今天是二十二号，也就是第三天。真是心急啊。”

“继续拖下去，我的尾巴恐怕就再也不能露出来了，也不能算是猫尾巴了。不知道会不会扩散。”

尾巴根部，和尾骨相互接触的地方，鳞片正在以每天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保守估计，不到半个月就会取代掉柔软的白毛。

相比都是未知鳞片的形似蛇尾，还是柔软的猫尾更好。

是没有受到诅咒异变的身体好。

“满是蛇鳞的尾巴可不好看啊，缠在脖子上的话也太阴凉了。这样的话，尽早结束也好。”

我看着又忒零裙子下有些翘起的洁白猫尾说道。

早上醒来的时候，那副呆滞转害羞到快哭的表情可是非常可爱啊。

“啊？”

意有所指的话让又忒零呆了一下，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脸色红了一下。

不过很亏就消失了。

反而带着调戏的态度慢慢念到。

“要是竹墨同学期待的话，可爱柔软的尾巴——也不是不可以给你触摸一下，不过嘛，这得等事情结束之后。”

“这就不用了。虽然现在说或许有些早，甚至还有点自大……不过，放心吧，把握有九成，剩下的一层也只是额外作业。从结果上来说，是肯定的。”

对着又忒零，我神情自然的说着。

就像真的有百分百的把握，如同说着昨天的发生过的事情一般。

安静翘起，避免触碰到地面猫尾也开始摇晃了起来。

平常以平静为主调的情绪也发生了波动。

又忒零有些积极了起来。

“嗯~那就放心了。”

她不经意露出了微笑，如此轻声的说道。

课间的时间不多，确定以拍照的名义进入少女元，然后到达地下室——这些就是又忒零确定下的事情。

之后我会调查并且解除诅咒。

并且，在事情结束之前，互相要保持隐秘和低调。

如此又确定一次之后，在响铃之前，我和又忒零分开回到了教室。

几节课过后。

午休，饭后。

操场的一角阴凉。

木叶林高中，如其名，是依山林而建。

并且已经有多年的历史，已经和在城市边缘的绿山融为了一体。

和山接壤的地方有流动的清河环绕，也有树林的降温。

树下的阴影本是纳凉的好地方。

不过从教室经过操场走到这个地方，需要经过中午太阳的垂直暴晒，所以平常几乎没有人。

除了现在。

操场上也只有几个热爱篮球比阳光的温度还高的几个硬汉在满身大汉的打篮球。

雨夜灵，欧玄神古，龙晓羽，当然还有我。

四个人随意站或做在这一角阴凉处。

我说：“大家有发现什么有关周雅薰的线索和踪迹吗？”

雨夜灵立刻说：“发现了！”

平静了一下，恢复成平常文静的样子后说：“雅薰曾经找又忒零问有没有工作。”

“又忒零……是隔壁班的猫女吧？”欧玄神古眨眼想到。

雨夜灵点头：“嗯，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只有她了。”

又忒零这个名字确实是让人费解。

说是名字，更像是在键盘上胡乱打出来的。

而且是一个字一个的拼凑。

谁的键盘上可以组出这种词已经不是好奇的事情，而是诡异的事情了。

世界上仅此一个，并不是夸张。

当时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惊讶和疑惑过。

不过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当然，不排除给予了什么期望。

或者是束缚。

我个人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上面纠结。

这个名字虽然奇怪，但也有种独特的感觉不是么。

昨天晚上至凌晨发生的——又忒零的事情我没有透露给雨夜灵半点。

现在的情况，更像是我在两地有真实存在但没人发现的分隔两地来回奔跑。

一边是雨夜灵和神古，一边是凛夜和又忒零。

地下室的蛇，猫女的异化诅咒。

以及之后去地下室调查和解除诅咒的事情和这边的欧玄神古她们是没有关系的。

那又不是人多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又忒零那边我已经嘱咐过要互相保守秘密，而且过几天就说不定是委托的结尾。

隔离，隔阂，还是有必要的。

最低限度的，也要等地下室的调查结束之后。

我预料了可能出现的情景，用少有的可靠语气说：“又忒零啊，等之后我去问她好了。”

出乎意料，总是出乎意料的是欧玄神古。

她突然有明显兴致的问：“小竹墨认识她？又忒零的人气不论男女都是非常高啊，听说非常高冷，从来没有人可以接近。”

看来，相比花边绯闻，又忒零的特立独行才是标志。

那些恋爱脑的谣言和各种嫉妒和奇怪念想的猜疑都被冷冻起来了。

接近虽然不会被刺伤，但被坚冰隔开和被高傲拉开距离，这还不放弃，或者说还敢不放弃的人都是有东西的人。

猫女，稀有种族。

人类非常欢迎的种族。

这样自然就会有各种利益和权利的纷争。

自然而然的，法律特别有进行高度的保护。

而且，又忒零的家里也不是普通家庭，那间高级公寓。

早上去买手杖的时候查了。

只能买断，不能出租。小区的保护措施是当地最严格的。

谁要是不知好歹的死缠烂打，那就要配合多方面的调查工作了。

“也不能算是很熟悉，只是上次路过商场去买东西的时候碰到她了。而且……”

说着，我就想到了高傲，或者说有点傲娇的猫女酒前和酒后的行为。

用有些意外的口吻：“又忒零也不是那么难接近。她看起来很高冷，说话也是，不过有帮我拿商品哦。”

“诶——”龙晓羽有些吃惊。

“那这个事情就拜托竹墨了吧。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雨夜灵带着请求和困难的说到。

“嗯。”正和我意，但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保险起见。“感觉应该能说的上话，不过一开始就直接的问有点……所以先一点点的问吧。”

欧玄神古有些摇摆，说：“呐，小竹墨。”

“怎么了？”

“又忒零听你说上去，好像并没有像传言的那样难交流是吧？”

“……嗯，交流的话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本人会下意识的抗拒吧。对于不熟悉的人，陌生的人的警惕很高，高到有下意识的抗拒的样子。”

“是这样吗，但同学的话不能算是陌生人吧？我去找她聊天应该不会拒绝……嗯。”

“问工作的事情还是我来会比较好。”

“小竹墨的确实不太可能被拒绝——”

欧玄神古上下打量了一会，像是知道了真相一样的说：“没错。小竹墨看上去威胁度那么低，不是，应该说让人不自主的起保护欲望，这才让又忒零自主伸出帮忙的吧。”

她说着，就慢慢的把龙晓羽的龙尾巴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要是欧玄神古是这么想的话，那我的外表维持也不算是白费力。

相比装可怜去讨要同情，不如有些柔弱，但又努力坚强更容易得到一面倒的关心。

惹同情的话尽量不要说。

本身，以拄着手杖加上有些瘦弱的少女外表，说着平常的话，用没关系来婉拒一些帮忙，接受实际身体没办法拒绝的帮忙。

如此，就可以奠定角色设定了。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可都是会下意识的产生感觉的。

神古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诶嘿嘿~又忒零其实也不坏嘛，多缠着她几天关系会变得好很多的吧？到时候……嘿嘿嘿——会不会让我摸她的猫尾巴呢？”

一边笑一边想抱住龙尾巴。

但龙晓羽的脸上已经隐浅的露出了不爽，收走了尾巴朝向和欧玄神古相反的方向。

神经有些粗的神古完全没有意识到变化，反而眯着眼睛想象。

“猫的尾巴啊……之前看见翘起来的时候就想伸手了，雪白雪白的，毛绒绒的。”

“神古，你只是想摸猫尾巴才想和又忒零拉近关系的吧？”我心里不怀好意，但脸上是开玩笑的问道。

“是有这个原因不否认……”

“你就这么喜欢尾巴么？”

“是喜欢，但也不全是啦。更多的是想成为朋友，尾巴真的不给摸也没关系。”

没有意识到龙晓羽喝了几口酸醋，欧玄神古结束想象后，朝身后摸过去。

发现龙尾跑到了另一侧后，她直接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但龙尾的位置又换了。

差不多了吧？

就算神古有些迟钝，也该察觉到了。

可事实上没有。

欧玄神古直接扑到了龙晓羽的大腿上，不讲理的撒娇。

“晓羽，尾巴给我嘛~”

“神古……当时也是因为尾巴才来的么？”

“啊？当时？那个时候是担心和心疼才自顾自的去找你啦，因为是好朋友啊。”

神古用本该如此的情绪如此说道。

于是，心情变好的龙晓羽用尾巴玩弄着神古，尾尖在腰间挠痒之类。

我没想到看上去粗壮的龙尾可以这么灵活。

之后。

玩闹了一会，神古才再一次的如愿抱上了龙尾巴。

虽说是午休，玩闹一会也不算什么紧急的时间，但也不能接着下去。

安静了几秒之后，欧玄神古很少见到她如此说话，用认真安静的态度讲到。

“我从已经上大学的学姐们那里知道，去年高三的时候也有一个女生失踪了。明明是第二个学期，就要考试了的说。”

“去年……高三……神古，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去年高三的时候有一个女生突然退学了。”我推测道。

“据我了解，去年高三只有一个人退学，也只有一个人失踪。那个退学只是一个幌子……不，应该说是她的家人的决定。小竹墨知道这个事情？”

“毕竟我也是想帮忙的，多少会查一下，但对周围也不熟悉，这也是碰巧知道的。”

尽管我只是打算听取情报，或者是引出情报，但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消极。

一些可以透露，可以找到的信息分享出去说不定会得到更多。

“那个女生叫清涟漪，当时可是学生会的干部喔。通过当时的同年级和同班的人讲，退学是一个事实，但原因就不简单了。”

“嗯？”

我认真的听着，等下话。

从关系网上来看，欧玄神古绝对比我要广阔的多。

尽管我有一条不想选择的备案——可以去托付徐宇因去情报机构。

但那是不到最后，也就是放弃也不行，必须要完成但完成不了的时候才可以用的备案。

人生地不熟，不管是当地还是世界。

性格开朗，容易亲近，同时为人正直可爱，当地现役女高中生，关系网怎么样都比我广。

这不是什么难以承认的事实。

不如说我应该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有效率的利用才是。

不过，神古能联系到曾经毕业的木叶林高中的学生，而且好像不仅只有一个，这确实让我佩服。

神古接着说：“这个事情在当时，虽然不算引人注目的大事，但同年级也有很多人不经意的谈论。高三第二学期很忙碌的啊，所以事情没有传开，加上低调处理。”

“原因有好几个版本，有一些听起来还很坏心……一开始学姐们还不愿意说，后来耐不住我的劝说才告诉的。”

“明面上是自主退学，流传最多的是失踪。因为谁都联系不上那个女生，不管是要好的朋友还是普通同学，都联系不上。就算是转学，也没必要绝交才对。据说还有人专门去她的家里看过喔，但却只见到了她的父母两个人。”

“很反常对吧？”

“当时虽然是高三，而且也很忙，但依然有人去打探过，一直到几天后的搬家离开都没有看见踪影。”

“加上退学前和退学当天都没有见到清涟漪本人，已经可以断定了，这毫无疑问是失踪！”

“但她的父母却没有报警，于是一个被忽视的传闻就隐隐成了真相。”

“唔……这可是很坏心的传闻。”

“传闻中，失踪的学姐是因为参与了那种活动……就是肉体上的——”

“被发现之后才选择了像是失踪一样的退学处理。”

“更过分的是，有人觉得是那种活动中和男人私奔了。之后与其说是传闻，更像是编故事了。什么被抛弃，又被怎么样之类的。”

“就算学习很忙碌，胡编故事，那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

“估计那时候已经逐渐被忘记，只留下随口的传言了吧。”

欧玄神古露出了可怜和同情的表情，蹭了蹭怀里的黑磷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