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沈先生。”司机连忙道歉，面露惶恐。

“怎么回事？”

沈居无的声音语气并没有过多改变，他只是询问，但听起来，不寒而栗。

副驾驶座上的阿务，回过头来安抚：“有个老头子突然横穿马路，不过我们……”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心惊肉跳地咽下“没撞到他”四个字。

沈居无低下头，右手往前拂了拂。

再一瞥座椅底下的手机，屏幕碎的四分五裂。

“怎么还不走？”

“那个老头……”阿务打开车门，“我下去看看。”

司机心惊胆战地偷瞄一眼车前后视镜。后视镜里，沈居无紧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没像别人生气时会皱眉。

豆大的冷汗珠从额头渗出来，滑落至鼻头，司机握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下意识舔了舔涩的下唇。

司机曾目睹过，沈居无穿着特殊材料所制的防护服，被鲸鲨活吞入腹，仅一把短刀加他的手，在十分钟之内，撕裂鲸鲨的肚皮，获得生机。

然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徒手拔光它的牙齿，为此不惜两条手臂脱臼。

那时的沈居无十九岁，处事狠辣，报复心强，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拼命时，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饶是跟了沈先生数十年的司机，也免不了恐惧的时候。

而最近几年，沈先生越来越沉不住气，身上的冷酷更重了。

他开始习惯长时间的沉默。

沉默时，眉目里笼罩一层深的抹不开的阴翳，和只有在狭小空间里，旁人才能感受出的浓重戾气。

司机想到这里，惧意渐转为忧心，绷紧神经看着前方，求爷爷告奶奶，只求那个摔倒的老头赶紧离开。

“沈总，那老头晕倒了。是食物中毒。”阿务一头钻进副驾驶，向后座的男人请示时，仍旧心有余悸。

沈居无看着窗外，几秒后开口：“带上来。钟叔，前面有间餐厅把我和阿务在那放下，人你送去医院。”

钟叔是司机。

沈居无长腿一迈，身子一弯，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座上。

阿务把老头塞进后座，然后自己坐了进来。

沈居无随即下命令：“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送我们去川也废仓库。”

川也废仓库

百叶窗上蒙了厚厚一层灰，黑白格天花板上吊着一架锈迹斑斑的吊扇。

沈居无走下车。

沥青地面上黑黑一层油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难闻的石油味扑面而来，阿务的眉头一皱，迅速从口袋里抽出一方雪白丝巾，欲递给身旁沉默的男人掩住口鼻。

沈居无没有接下丝巾，长眸扫过周围一圈，面无表情的往深处走去。

“沈总。”

两米高的巨大油桶前，站着两个身形伟岸的肌肉男，恭恭敬敬地对沈居无点着头，吐字时，声音浑厚洪亮。

“嗯。”沈居无停在两个肌肉男面前一米处，目光越过肌肉男，看向两人身后的油桶。

阿务随即给了那两人一个眼色，其中一个肌肉男转身绕到油桶后，按下吊机开关。

很快，吊机“嘤嘤嘤”的从油桶里吊出一个瘦条条的男人。

男人被倒挂在锈迹斑斑的吊钩上，手脚被锁链捆住，全身油晃晃的发亮，大片大片油珠从衣服上、身体上、头发滚落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回油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