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所到的正是白天赞叹的那家青楼，在主街道中央，于星月满天的夜空中巍巍矗立。

此时，夜市正是人流最多、最为昌旺之时，但见得，这条宽阔的街道之上，人头涌涌，比肩接踵。有人燃烧烟花，烟花当空而爆，惊起红霞满天，煞是绚丽。各色夜宵小吃摆满于街道，奇异的香味达于每一个人的鼻端。

而这所青楼名为：碧霄楼。碧霄乃是指天上，之所以取此名，乃是因为到了碧霄楼的每一个客人，皆能****，如身游云天，成为神仙。

碧霄楼更是灯火辉煌，如火树银花，纸醉金迷，数不尽的辉煌。各种颜色的灯火、美艳姑娘们的呻唤之声，真是令人目迷神醉。

“走吧！子京可别紧张啊！”李平君笑着打趣道。

徐子京亦是微微一笑。

“呵呵！几位英俊倜傥的大爷，怎么现在才来呀？赶紧的，楼上请！”碧霄楼大门外的姑娘热情迎入了三人。

它们手挥香气浓郁的巾帕，阵阵香软袭人胸间，怡人心脾！它们扭动着纤细如蛇的***，极有节奏，却又是那么自然天成，真真迷醉人心。徐子京还是首次碰到这种场面，没有一点紧张是假的。

入得楼中，扑面而来的是无尽的红艳，扑鼻而来的是无穷的香气，当然还有阵阵酒臭。逼耳而来的是阵阵喧嚣吵嚷，有人喝醉了酒趴在楼道直吐，当然，楼房之间的轻呻重吟、男欢女叫也依稀传了出来，是那么骚动人心。徐子京紧张而忐忑，更有几丝期待！

碧霄楼已开市几个时辰了，徐子京他们此时才来，可谓太晚，有的人已经兴尽返归。

“几位大爷，怎么现在才来？晚了些了，好姑娘都已经被人叫走了！”一个鸨母招展着腰身，红唇满是笑容，风骚无比地走近他们，语气中略有埋怨。

“哦，姑娘都被叫走了呀？看来我们来错地方了，好吧，我们走吧！”谢夷吾是**湖，这话当然不是其真意。

果然，鸨母急急上前阻止，“几位大爷可别走呀！呵呵，怎么会来错地方呢？几位大爷是来寻乐子的吧？那就对了，我们碧霄楼什么都不多，就乐子多得无限，几位大爷没来错，绝对没来错！”

随后老鸨唤来几个红唇粉面的年轻姑娘，“来，招呼好几位大爷！”

李平君上前一步，看了看，摇了摇头，故作生气之态，道：“你们碧霄楼到底要不要做生意的？难道我们出不起那钱？”

老鸨道：“大爷玩笑了，我们碧霄楼当然是做生意的喽！我们当然不敢看不起几位大爷了。大爷您何出此言呀？”

“若真的有心做生意？怎会弄出这几个庸脂俗粉来招待我们？”李平君声音提高了几分，表示着他的愤怒更重了几分。

被李平君如此斥责，几个姑娘顿时也冷了脸，老鸨虽有一丝尴尬，但还是那般热情欢笑。“大爷，真的实在对不住了，楼中只剩下这几位。不过，有一个还在梳妆，她可是绝代风华呀，亥时之前绝不接客，而且必须是她自己心仪的客人才接，否则宁死不从，很有脾气，没办法，她实在太漂亮了，我们也不得不尊重她。”

李平君他们听到此处，皆互相看了看，似乎在说，真是不虚此行。

“现在已到了亥时，那就赶快让她出来见我们吧！”谢夷吾礼仪彬彬地道。

“好嘞！”

老鸨将三人迎入一所正厅，坐下、沏茶，很快，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出来了。

在众人惊慕的视线中，她就那么款款慢步而来。她头上插满簪子，有金簪、银簪、玉簪，精致的簪子会发光，光线在天花板上划出一条白色的印痕，正是女子倾国倾城的见证。她的衣裳的主色是红色，极度艳丽的红色，中间细细夹杂着紫色、绿色、蓝色，多种颜色并存未必好看，但不知是哪个化妆圣手，以绝世的搭配，将这几种颜色配在此女一身，竟然毫不违和，绝世美艳。长裙轻轻拖地，但却拖得万分和谐，与地相碰却没有丝毫杂音，仿佛大地都被此女之美震惊而不舍得弄出声响。

她丰仪秀绝，有大家闺秀之态又有绝世仙女之姿，在她的走近过程中，大家感觉气氛十分融洽，没有丝毫的不适。大家稍稍昂头，最重要是时刻————看她的脸，然而她手抱琵琶，半遮其面，使人只能看到她的两眉两眸，连秀鼻也遮住，但仅仅观其眉眸，人也足以自醉。

李平君醉了！谢夷吾虽是强作镇定，但恐怕也醉了！而徐子京则是两目不转睛，在座上腰身挺直一动不动，是那女的震世美颜定住了他！

老鸨看了此情，心中暗笑：老娘养的姑娘哪个让人失望过？男人就是男人，岂能过得了美人关？

女子走得很近了，便停住脚步，眼睛却是望着老鸨，轻轻躬身行礼：“嬷嬷有礼！”

老鸨满嘴俗笑，双手招展着走过去，“快快，过来见过三位大爷！”

大概那琵琶是女子的重要之物，竟在此时也不放下，“是！”

女子转过身来，正对着徐子京他们，终于拿掉遮掩面孔的琵琶，但琵琶并未放下，只是靠在右手臂弯。

女子面孔没有遮掩，三人便得以全然看清，那一刻，三人心头巨震————这哪是人间之女，明明是天庭之仙！倾国倾城！绝世绝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三人心头被美艳震动着，思绪也仿佛凝滞，眼睛竟呆住麻木！

女子恭然行礼：“见过三位大爷！”

声音是美得无边，甜却不腻，如陈年老酿，味道浓郁而值得细细品尝，配合着他的绝世殊容，简直就是上天偏心，故意集万美于她一身，就使天中仙子恐也难不羡妒！

还是谢夷吾老练，虽从未见过如此殊色，但并没有失态，很快便从陶醉中醒来。他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李平君与徐子京亦从陶醉中醒来，此时平静地看着那女子。

“小女子叫燕冰。”

“哦，听说你陪客有专门的条件，不知有哪些条件呢？说来听听！”

女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摆了摆手中的玉弦琵琶，轻轻笑道：“先听小女子弹奏一曲，若是知音，小女子自是能够识得，知音便是小女子愿意相陪之人！”

李平君却是心中不爽快了，“姑娘如此，未免不公允。若是不识音律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姑娘的陪伴？”

燕冰嫣然一笑，顿时美冠四方，“这个条件是小女子自己所立，绝不更改。不过公子也不要灰心，有时候，不识音律未必不能成为我的知音。”

燕冰此话多少有些直硬，李平君几乎想发怒，老鸨察言观色，及时出来调和。“哎呦，大爷别见怪，您看，燕冰只有一个，总不能同时伺候很多人吧，所以她有些条件也是难免的。我想，几位大爷都是才子，怎么可能不识音律？不妨就听一曲琵琶，看看谁是知音，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么？”

谢夷吾和徐子京皆劝了劝李平君，他这才同意，但脸上甚是不悦，因为他一介武夫，虽略懂音律，但却是十分粗浅，他不用想都知道，谢夷吾与徐子京皆是音律高手，看来自己今晚是与燕冰无缘了，不过二人皆是朋友，也就不计较那许多了。

而后，燕冰敛容正坐，慢慢将琵琶摆置好，纤纤玉指轻轻柔柔，轻拢慢捻，于平静的声息中，琵琶乐音已响起，缭绕于耳际。

“是霓裳羽衣曲！”初初一听，徐子京便辨识出是何曲了。

霓裳羽衣曲是一首颇长，兼唱、舞、曲于一体的曲子，是诗朝一位才华横溢的皇帝所作。而今，燕冰将如此一首曲子编成一首琵琶曲，真可谓别出匠心。

曲到深处，徐子京的心中已虚无缥缈，如入化境般沉醉，他的眼目合闭，手指随着乐音起伏而轻弹桌面。

谢夷吾也是合上了眼睛。他博学多通，在音律上虽说不上造诣深厚，但也绝对赏识得来。

而李平君则是折磨，如此有深度的曲子，说实话，他欣赏不来。看着徐子京和谢夷吾的沉醉状态，他没眼看了！

而聚精会神于弹奏上的燕冰，已将整个厅堂纳入了她的琵琶曲世界中，她不但能精心感知曲子，在场所有人的声息都能捕捉到，境界十分高明。那么，谁是知音，她心中已有分晓了。

……………………………………

曲终，乐音静止，众人心仿佛被风稍稍狠力一吹，都从陶醉中醒转过来。

“好曲子！好乐艺！姑娘，这首霓裳羽衣曲是你改编的吗？”从沉醉中醒来的徐子京迫不及待，第一时间，急急走向燕冰，问道。

燕冰嫣然一笑，答道：“是的，而且我还加入一些琵琶独有的元素。”

“难怪，难怪听起来感觉不一样，是多了另一种感觉，但美好无比，和谐无比！姑娘真乃天才！”徐子京赞叹道。

“呵呵，我想，谁是知音，燕冰姑娘心中有数了。”谢夷吾微微笑道。

“先生恐怕也知道了燕冰心中的知音了，那就请先生为小女子道出吧！”燕冰嫣然笑着，道。

“呵呵！”谢夷吾此时的意态十分潇洒，用手徐徐捋了捋长须，而后长袖一扬，指着徐子京道：“是子京。”

说实话，徐子京此时还沉入在方才那首霓裳羽衣琵琶曲中，他深爱诗歌，也深爱音乐，对于这首曲子的改编，他觉得精致无伦且浑然天成，有很多值得品思的地方。

现在被谢夷吾如此一指，他半愣着脑袋，还不明所以。

“正是。”燕冰嫣然微笑，轻轻说道。

随即，徐子京只记得耳际响过了李平君的一句话：小子，你今晚有艳福了！

而后就被燕冰拉入了房间，这个过程有些恍惚。这也难怪，谁叫他沉浸在音律的思考中呢？

房间是女子的房间，烛光柔柔，红纱轻轻，一片祥和而温暖的色彩。

这是徐子京的第一次，入得房间之后，徐子京更是紧张，脸上在流汗，心中也在流汗。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房门关上的下一刻，燕冰突然变色，一脚踹了徐子京，徐子京无防，身子撞向了墙壁。紧随着，燕冰拿出一把锋利匕首架在徐子京的脖子上，狠狠地道：“臭小子，今天晚上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不能靠近床榻半步，不能碰到床榻，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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