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三千年的马血酒(1 / 1)
作品:《刀徒》一旁的黄牙儿目光一直在那两个小酒坛上,听闻王二话语,不由笑道:“过誉,看的出来,这绝对是佳酿,不想今日竟有此运道,老头子我在此谢过掌柜的了!”
黄牙儿朝王二抱了一拳。
一旁的王二赶忙回礼,道:“怎敢!您这剑仙儿能来我这酒楼,是我的福分,我怎受得了您这一谢!”
眼见二人你来我往,谢个不停,君亦邪大手一拍桌子,道:“怎的?看这阵势,要结为异性兄弟了不成?这酒还喝不喝,倒是稀奇,没我引荐,你们八竿子打不着,怎地还将我晾在一边儿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干笑一声,王二忙拿起酒坛,用匕首轻轻挑开了泥封。
泥封打开,瞬间,一道极其霸道的酒香喷涌出来,酒香一下钻入三人鼻孔,三人均面色一红,好似醉了一般。
君亦邪坐直了身子,此时他的四周,金戈铁马,两军数十万人,在他眼前厮杀,号角鼓声不绝,震的他已经好了大半的五脏六腑都有些微动。
那酒香,像极了染血的沙场,黄牙儿是清醒过来最早的,即便是修为如他,也出现了片刻迷茫,再醒时,不知怎地,眼角竟有一丝浊泪,黄牙儿忙一挥衣袖,见二人还未醒来,长舒一口气,若是让君亦邪再见他这浊泪,定然又少不了一阵追问。
这酒真是绝了,君亦邪还好些,毕竟五六年戎马生涯,这点场面还是受得了的,只是苦了一旁的王二,他那里见过这种阵势,酒香入鼻的瞬间,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身子都有些颤抖,面色煞白,眉宇间恐惧之色尽显。
半晌,君亦邪也终于醒了过来,看向一旁的黄牙儿,见他已经自己倒了半碗,慢慢品着,不由得对黄牙儿又敬佩几分。
“醒了就自己倒酒,这是天地佳酿,上九州也不多见!”黄牙儿又饮了一口,面色红润道。
见瘫在地上的王二还身子颤抖,君亦邪伸手就欲叫醒。
一旁的黄牙儿突然开口道:“别碰他,让他受些折磨,连这酒气都受不了,还怎么饮的下这酒!”
君亦邪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黄牙儿说的的确在理,继而,他便不再管地上的王二,自顾自的提起酒坛,往酒碗里到了半碗酒。
与一般的马血酒不同,这酒没有半分红意,透明如同清水,只是那一波又一波袭来的酒气,却是真真切切的那种厮杀之意。
端起酒碗,微微抿了一口,丝丝入口,没有丝毫涩感,柔顺至极,酒香直接入了头颅,盘旋半刻,微微溜入五脏六腑,忽而一转,宛如烈火起,马蹄扬,战鼓鸣,刀剑嘶,在体内横冲直撞,势如破竹般撕裂一切阻碍,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豪爽之意。
一旁的黄牙儿看着君亦邪有些颤抖的身子,嘴里嘀咕一声道:“没出息!”
正在陶醉间的君亦邪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老血来,睁开眼,狠狠瞪了一眼黄牙儿,心中憋屈,你这老酒鬼,叫我品酒,我正品的起兴,却来扫我的兴,到底是何居心?
见黄牙儿不搭理自己,君亦邪也是无奈,打又打不过,还能怎样,忍着。
含怒吃了几大口肉,饮了几大口酒,看的一旁的黄牙儿嘴角猛抽,忙夺取了酒坛,极为戒备的看着君亦邪。
一旁的王二终于有了动静,肥胖的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扯过柜台上的棉布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汗珠,这才大喘着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看着已经饮了半天的二人,王二惊奇,道:“难道你二人没看见那几十万厮杀场面?”
“见倒是见了,就是有些假,少了真正的血腥味儿!”夹起一块鹿肉,君亦邪道。
“这还假?死了数万士兵,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那般恐怖还假?”王二瞪大了眼睛。
“好了,赶快过来饮酒,这般佳酿你倒是喝不喝?”黄牙儿好似有些烦躁,打断道。
王二闻言,连忙转过身子。
拿了酒碗,倒了半碗,三人一碰,喝的尽兴。
你来我往,酒过三巡,王二已有些醉意,一旁的君亦邪突然端起酒碗对王二道:“王二哥,过几日,我便要随黄牙儿去一个地方了,黄牙儿说那儿有人能找得到良人,所以今日这酒席,便权当是我的送别宴了,这些年与王二哥交识,是我君亦邪三生幸事,我走后,城主之位我便交与竹生,你要是有难事,且去城主府找他便是,他能办的,必然要为你办的妥当,我这一去,不知归期,所以此生若有缘,自当相见!”
王二听闻,突然一愣,眼睛清明了大半,良久,才道:“你要走?”
“是!”君亦邪道。
王二看着君亦邪,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良久,突然开口道:“怎地不早说,你且等着,我再去炒几个菜,温几壶酒!”
说着,不顾君亦邪阻拦,进了后堂厨房,看着肥胖的背影,本应是有些滑稽可笑的,怎地君亦邪此刻如此难受,愣愣看着厨房方向,君亦邪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黄牙儿突然开口道:“你运道真不错,这人值得交,去了上九州,好好拼搏,当你破了天人,未必不能再给他一世荣华!”
“嗯?”君亦邪瞳孔猛地一缩。
“你这是何意?难道成仙成佛还能改人寿元不成?”君亦邪忙问。
“寿元自是改不了,但命改的了!”黄牙儿道。
“当真能改命?”君亦邪急问道。
黄牙儿看着君亦邪,知晓他此时所想,就如同自己第一次听到逆天改命一样,自己不也是寻了一生,只是造化弄人啊!
黄牙儿道:“能改,只是有些难!”
“只要能改,我不需要知道难易!”君亦邪沉声道。
半柱香左右,王二端着盘子出来了,里面是五六个极为丰盛的菜肴,冒着热气,一旁还有一壶热酒。
只是与先前不同,王二眼睛微红,君亦邪看的清楚,只是此刻的他,除了多吃些菜,多喝些酒,再无言语。
王二是真的醉了,自从知晓君亦邪要离去,王二便没停下酒碗,一碗一碗的宛如喝着清水,最后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君亦邪也喝的不少,只不过醉的轻,一旁的黄牙儿提起王二那二百斤的身子宛如无物,轻轻松松上了楼,扔在客房里。
随君亦邪去了城主府。
第二日一大早,白马吃足了粮草,君亦邪便背着将印和夜明珠上了路。
还是八年前的那条道,一路向北,终于到了朔方。
看着那白雪中的古城,君亦邪百感交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策马入城,一路到了北凉王宫,守门的侍卫见君亦邪牵马前来,皆躬身行礼,道了一声“将军”。
君亦邪点头入内,差人去禀告北凉王,半柱香后,终于到了大殿前。
殿外沮渠牧犍一马当先,身后两列文臣武将,人还未上前行礼,一道爽朗声音传来:“不愧为我北凉的将军,恭祝归来!”
沮渠牧犍健步走来,一旁的侍卫端着盘子,里面两个白玉酒碗,沮渠牧犍端起其中一个,递给君亦邪道:“此次出使秦广,君小子你实在是涨了我北凉气概,来,这碗酒,敬你凯旋归来!”
说着,沮渠牧犍便端起了另一碗一饮而尽,君亦邪也不拖拉,扬起脖颈,饮下烈酒。
“走,入殿给我好好讲讲经过,传闻你神勇无比,顺道还救了秦无羊那老小子的女儿,传的是神乎其神!”沮渠牧犍一手揽着君亦邪肩膀,宛如两个生死好友一般,一同进了大殿。
殿上,随着君亦邪讲述,周遭众人皆是凝神细听,到关键处,还有人惊呼出声。
待君亦邪讲完,众人不由赞许声起,半晌才止。
解下肩上包裹,君亦邪慢慢拿出将印和五颗夜明珠,当夜明珠现世的那一瞬,场面突然安静,几个呼吸后,一波又一波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至宝啊,西域夜明珠,果然名不虚传!”沮渠牧犍把玩着手中明珠道。
随后,他转身对着君亦邪道:“君小子,你为我北凉立下不世之功,你想要何种封赏,尽管说,我定然满足你!”
君亦邪忙抱拳行礼,道:“王上,末将不要封赏,只有一个请求,末将要出去寻人,只怕以后不能再为北凉出生入死,白白毁了王上栽培,末将有罪,只是末将寻到了一丝希望,不想就此丢掉,故而求王上准许!”
沮渠牧犍突然面色一僵,良久才开口道:“到底还是要走,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我知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不曾想来的这般早,你要去寻人,我定然同意,只是你义父那边,你且去好好说说,莫要让他伤心!”
看着沮渠牧犍那神情,君亦邪心中难受,但他去意已决,大丈夫怎能畏畏缩缩。
拜谢而去,他知晓,此次别离,他最放不下的还是燕九城,那个如同父亲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