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也在颤抖不停，显见得胡其义心情也极为焦燥，急切地往手机上打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时间最多只剩下三十秒，而林楠还有最后的四步要走，但要命的是他忘记了这最后四步是左一右三还是右一左三！手机上应该已经没有线路信息，他也不能打断胡其义，所以只能自己来做这个选择：左或者右？天堂或者地狱？

人的一辈子要做无数次选择，但是大部分选择都是轻松愉快的。

“今天中午吃米饭还是馒头？”

“我是要Ａ美眉还是Ｂ美眉？”

也有稍微紧张一点的：“这道判断题是对是错？”

但是只要是人，总会遇到那个性命攸关的选择来临的日子，这个时候恐怕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

左还是右？生或是死？

左还是右？生或是死？

左还是右？生或是死？！？！？！？！？！？

林楠的背部，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还有十秒！刘婷婷差不多就要挣脱八极阵了！林楠横下心，向左边迈了一步。

空间里响起刘婷婷的笑声，同时另外一个破钹般的嗓子冷笑着说：“你终于还是走错了！”

林楠心中一动，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手机一阵剧烈颤抖。

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白雪皑皑，枯树上孤零零挑着一片叶子，几户人家的小小村落。但平静得出奇。一个活物都没有。阴沉的天空中似乎隐隐传来轰鸣之声。（奇怪，冬天怎么会打雷呢？）眼前的风景就象一幅画一样引人入胜，但这画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情调。

瞬间，好似号令一般，屋子里走出了拿着刀斧的人，他们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他们的刀上都有血。他们把其中一个没有拿刀的女人架到一扇磨盘上开始肢解。

一边肢解一边吃，生吃。

林楠只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忽然间，他好似心境空明醍醐灌顶一般大声喊起来：“双水屯！这里是双水屯！！！”

伴随着这喊声，眼前的一切迅速消失，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刘婷婷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猜得不错，这里就是从前的双水屯，但又远远不是双水屯那么简单。可惜啊，林楠，最后一点机会你没把握住，你终于还是没能走出这间屋子。”银铃一般的声音听在林楠耳朵里非但让人不受用，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护身珠子那点有限的光芒终于被吞入了黑暗，林楠连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刘婷婷的声音忽左忽右地传来。

忽然，手机开始猛烈震动起来！伴随着这种震动，一阵深浑雄沉的音乐从手机中传出，竟然是佛语梵音！林楠的眼前出现了景物：他就在苏荷餐厅门口，如果刚才往左走，就可以出大门口，但现在他面对的只不过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不是林楠，是刘婷婷，她的身后还有无数看不到面孔的黑影跃跃欲试。她的脸色并不好，显而易见那佛语梵音对她来说也并非全无作用。林楠趁着这个机会，飞速跑出了餐厅，只听“哗啦”一声，餐厅的房子象漏气一样瘪了下去。

苏荷餐厅塌了！

外面还是一样的傍晚，一样的人流，一样的空气一样的星光。林楠的脸煞白，过了半晌才强笑着问道：“现在是真的吗？”

没有回答，手机非常安静，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一般。林楠一惊，翻检前面的信息，什么也没有。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事情：鬼是无法唱佛经和听佛经的，因为佛经与道经这类东西可以使修行差一点的鬼形神俱灭。而自己手机的默认铃声也并非梵音，一定是胡其义刚才为了救他，万不得已播放了佛经。

所以，世界上不但已经没有胡其义这个人，而且已经没有胡其义这个鬼。

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所知道的秘密，已经随着他一起消失。可是他为什么愿意牺牲精魄来挽救自己呢？难道他认为我能够揭示出这整个事件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林楠呆坐在地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些事情、这些地点到底有什么联系？刘婷婷又是谁？林楠感到自己的头大了一倍有余。他只是茫然地坐在一边，应答警察盘问的同时看着苏荷餐厅的废墟，看着一具一具尸体被从他眼前抬过。心里一团乱麻，无头无绪。但是在不大的现场被清理干净之后，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些尸体中有陈家明、有庞伟，有所有当时在场的顾客和侍应生，但是没有刘婷婷。

绝对没有。

当魏宇再次看到林楠，脸色不由变得铁青，

“怎么到哪里都有你。”

林楠也是尴尬无比，“请相信我，这些都是巧合，真的是巧合。”

魏宇他们也经过了详细的调查，餐厅出事的确跟林楠没什么关系。只好例行询问完就让他走了。

“林楠！”

“嗯。”

“林楠！”

“嗯。”

林倩暴怒，站起来做“我手持钢鞭将你打”状：“林楠！！！你要再不理我我就买把刀砍了你！”

“嗯？”正在沉思的林楠抬头看着林倩，继续低头沉思：“嗯。”

林倩一甩胳膊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左右寻找五金店，林楠依然坐在那里苦想。

这几天他拉着林倩已经到苏荷餐厅的废墟去过数次，出乎意外的是经过月香的查探，那里根本毫无怨念，要不是林楠知道那里曾经出过什么事情，那里现在正是营房建地的好地方。但是林楠绝不认为苏荷餐厅的惨祸完全是房屋外形的缘故。风水根本起不到这么大的作用。

墙壁中没有怪东西。地板下和天花板里也没有。有怪东西瞒不过他。

还有，刘婷婷一直都没有出现。

一双脚出现在林楠眼前，林楠抬头，是李虎。李虎正在窃笑。脸上的表情犹如黄鼠狼偷鸡成功，正要大快朵颐一般。林楠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思维拉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虎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我刚刚看见林倩去买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