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命悬一线(1 / 1)

作品:《不知禁忌

这天晚上,在老约翰的家里,张瑞年,王金龙和老约翰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那里有一张木板床,华崇文趴在床上,事先他喝了一大碗墨水,墨水灌下去后,他的眼神就开始呆滞发直,此时他的身体被一匝匝绳索牢牢捆绑起来,他本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和惊恐。

房间里有一个摆钟,老约翰时不时抬眼看一下,每看一眼,脸上都显露出更加焦虑的神情,张瑞年每次都要问一句:“是不是快了?”老约翰只是摇着头。

眼看着时针就要指向午夜时分,趴在床上的华崇文说:“时间差不多了,瑞年,按我白天告诉你的话做吧,动作要利索点,知道吗?”

张瑞年没有说话,只是动手从脚下的一个纸盒子里摸出一只细长的蚯蚓,这种动物在中药里叫做地龙,也是一味药材。

他一手提溜着这只长约盈尺的地龙,来到华崇文的跟前,低声问道:“华先生,我可要动手了,你确信没有关系吗?”

华崇文被绳子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吃力地说:“我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吗?还等什么?快点动手吧!”

听他这么说,张瑞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点上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叼着烟嘴,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油灯下刀锋闪耀着寒光,这把刀在华崇文眼前晃了两晃,华崇文使劲闭上了眼睛,同时把嘴角紧紧咬住。

张瑞年见状,叹了口气,又轻声问道:“华先生,真的动手吗?”

华崇文此时没有答话,只是把脑袋使劲点了点。

张瑞年不再犹豫,他睁圆了眼睛,把地龙先放在华崇文的脊背上,又招呼王金龙过来,要他把华崇文死死按住,然后用一只手压住华崇文的后脑勺,把匕首在华崇文的后脖梗子上比划了一下,大概找了找位置,接着说:“华先生,忍着点,我动手了!”

话音刚落,匕首的锋刃就落到了华崇文的脖子上,刀尖刚刚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之间他的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不过刀子没有离开,张瑞年咬着牙,用匕首在华崇文的后脖颈上先是划开了一道横向的切口,这切口并不长,但是很深,所以他这刀用了很大的力气,刀刃在华崇文的皮肉上缓慢而滞重地划过,华崇文的四肢随着刀锋的移动颤栗不已。

这时鲜血已经顺着伤口如水般涌出来,老约翰取来一个小瓷碗,放在华崇文的颈窝处,刚好能接住从上面留下来的血液,然后他把那条地龙放在瓷碗里,使其被血液浸泡。

这一刀划完后,张瑞年又在横向切口的中间,略微用刀在纵向轻轻一挑,就这样,华崇文的脖子上就留下来一个“T”字型切口,但这种痛苦使得他此时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切口划开后,张瑞年并没有停手,他从瓷碗里捞出那只饱吸了人血的地龙,接着拿出一根银针,针尾已经穿好了红线,他捉起那只蚯蚓,用针刺穿蚯蚓的一端,然后把蚯蚓连同红线都拿到华崇文脖子上的切口处,他耐心地把细线沿着华崇文的脖子绕了一圈,在脖子一侧打了个活结,那只蚯蚓正好被放在了“T”字型切口的正中间,此时正顺着切口的方向不断扭动。

做完这一切,张瑞年扔掉嘴里的烟头,对华崇文说:“华先生,该干的我都干完了,你确信这些能起作用吗?”

华崇文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瑞年,成不成要看天意,今晚麻烦你们了,不能睡觉,熬过了午夜时分,什么时候看到我脖子上的地龙钻进我身体了,如果它的颜色慢慢变浅,最后如果变成雪白的颜色的时候,就算大功告成了。”

张瑞年不无担心地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想起了华崇文白天说过的话,他说那幽线属于外热而内寒的灵物,属于人体内的通灵之源,幽线是中空的细线,里面的空腔内封存着人的鬼魂,当人死之时,幽线的一头就会打开,此时的灵魂出窍,盘旋在尸体周围,最后悄然散去,如果遇到特殊的力量,就会聚集成不散的冤魂,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鬼魂。

华崇文估计的幽线就盘据在他的脊背上,所以他让张瑞年准备了一条蚯蚓,让张瑞年在他的脖颈上划开一道切口,这条蚯蚓,就是为了顺着切口钻到体内,找到幽线,然后咬开幽线的一头,并且把幽线中封闭的鬼魂吸附到自己的身体上,由于蚯蚓平素以土壤为食,并不吃肉,所以这条蚯蚓要事先用鲜血浸泡,这是为了让它对血液的味道产生兴趣,这样当把它放到切口上的时候,它出于本能就会拼命往切口里钻,张瑞年曾经质疑为什么不用水蛭,对此华崇文的回答是,蚯蚓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它们的属性属于阴性的,但是很平和,不像水蛭那样充满刺激性,所以华崇文的选择是蚯蚓。

这个小手术完成以后,众人看着华崇文额头上冒着冷汗,昏昏沉沉地睡去,他们却不敢到里屋去打个盹,而是仍然紧张地盯着这个趴在床上的人。

时针已经经过了十二点,屋子里很静,只听到钟摆单调的咔嗒声,很长时间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人们渐渐松弛下来,三个人中,王金龙和老约翰都昏昏欲睡,脑袋不住地往下耷拉。

凌晨时分,就连张瑞年也提不起精神来了,这两天事情很多,他还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累计的疲劳让他也精神恍惚起来,不知不觉中也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冥冥中,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只是觉得自己能够自由地在空中飞,仿佛能随心所欲地遨游在古今天地之间,脚下的世界已经不是白天所看到的,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群,他们穿着古代的衣装,游逛在北京的大小胡同大街上,黑瘦的男人,佝偻着腰的女人,面黄肌瘦的孩子,这景象让人不悦。

天空瞬间闪过一道金黄色的光亮,一道金光静静地落下,他蒙蒙胧胧地看到一个骑乘着烈焰的男人从天而降,径直落到了离他不远处的一片开阔的地面上,寂静的空间随着光环中的男人的落地,被彻底地打破了,霎时间巨大的爆炸声仿佛从心底传出,把整个人的身体都震得几乎酥软如泥,白得耀眼的火焰从平地上升腾而起,火焰的上面是浓烈的黑烟,黑烟扶摇而上,在高空扩散成蘑菇云的形状,从这里开始,方圆几里的地方都陷入一片火海,人们惊叫着四散逃命,很多人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化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城市上空布满了黑色的胶状颗粒,那是人们被灼烧的灵魂。

他感到自己也被火焰灼烧,那种感觉非常真实,一下子就把他的灵魂拉回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睛,感觉身体的确非常灼热,他的脑门上已经开始淌汗,他连忙站起身,还以为油灯把屋子点着了,仔细看看并没有,只是趴在床上的华崇文看着不太对劲。

清晨时分空气凉爽,华崇文身上只穿了一套纺绸的裤褂,但是张瑞年就感觉从他身体那边传来一阵热浪,那种热量就像是正午时分晒太阳,自己的身体竟然能被一个人身上发出的热量给烤得冒出汗来。

接着灯火,张瑞年看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他看着对面的墙壁,油灯的光线正好经过华崇文的身体投射上去,只见墙壁上浮动着一些如同丝絮般的影子,就像火焰燃烧产生的烟雾一样,接着更加诡异的现象发生了,他看到华崇文的呼吸急促起来,频率变得非常快,只是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发生着周期性的变化,当他呼气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迅速干瘪,干瘪得就像一具刚从古墓里挖出的僵尸一样:眼眶洼陷,眼球突出,身上的根根血管都如老树皮上的纹路一样凸起,肚子上的肉都缩到了肋骨里面去,总而言之,干瘪至极。

只有他吸气的时候,身体才短暂地恢复原状,就这样,呼吸之间,生死的轮回。

张瑞年见势不妙,赶紧拍打着华崇文的脑袋,嘴里说:“华先生,华先生,你醒醒。”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他眼珠还没有上翻,就伸手掐他的人中。

华崇文此时还有意识,被掐住人中后,半睁开双眼,昏昏沉沉地说:“水,水…”

张瑞年赶紧到院子里,舀来一瓢凉水,送到华老头嘴边,给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华崇文一气喝完了整瓢凉水,又马上喊渴,还要喝水,就这样,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华崇文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缸水,此时他的身体才稍微凉爽一些,但总体上仍然是滚烫的。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的身体恢复了原状,呼吸之间也不再干瘪了。

王金龙和老约翰被忙碌的声音所惊扰,也都醒了过来,他们惊讶地看着华崇文喝下这么多水,但是身体却依然没有膨胀,要知道,半缸水的体积几乎是一个立方米,重量接近一吨,这样的体积和重量,早就该把捆绑他的绳子给撑断,把那张木板床给压塌的。

然而喝完水后,华崇文的身体从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令人期待的奇迹发生,尽管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奇迹,老约翰看到他脖子后面有些不对劲,仔细观察了他后颈上的切口后,才发现那条蚯蚓竟然已经肿胀地如同一条擀面杖一样,短短的身子,却异常粗大,皮肤已经被黑色的液体撑得透明,就像他们在黄河山洞里看到的大酸虫一样,他知道,那黑色的液体就是华崇文喝下的墨水。

他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那条蚯蚓,随着他的手指刚刚碰触到蚯蚓的身体,就听见微小而清脆的“啪”的一声,蚯蚓如破裂的气球,炸成了碎片,只剩下一汪黑水。

三人面面相觑,这下完了,所有的安排都成了泡影,张瑞年不安地轻声告诉还趴在床上的华崇文,那只蚯蚓已经被水撑爆了,华崇文眼神呆滞,嘴角往下流淌着淡黑色的汁水,许久,才听见华老爷子低沉的叹息声,他只是嘀咕着:“恭厂天王寺,恭厂天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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