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画幽异术(1 / 1)
作品:《不知禁忌》张瑞年怀揣王金龙,逃离王宅后,先是沿原路返回,回到了王金龙作为据点的四合院,整个院子里除了他,在没有一个人,如果不算上怀里揣着的王金龙的话。
看着冷清的院子,他感到一丝失落,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是人声鼎沸,那些人虽说和他不大对付,但毕竟都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到半天的光景,整见院子就人去屋空,今晚的行动可以说是失败至极。
“黑五月!”他想到了王金龙曾经提到的词语,尽管不太相信这个,不过通过这两天的经历,他也不得不认同这一观点,黑五月确实是晦气,不管干什么,都没有好结果,他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霉运都落到自己的身上?为什么日本人就没有这么晦气的时候呢?既然想不通,他就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他从衣服里掏出那许多丝绢,包括王金龙,有心解救他出来,又想不出什么办法,这时他想到了周英南,也许只有他才能帮上这个忙,不过看看外面,早已经过了三更时分,这个时候不便出去找人。因此他把丝绢都平铺在桌子上,又在旁边点上一根蜡烛,打算守着这些东西到天明,不过连日的行动让他身心俱疲,很快就坐着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他起来的时候,早已是日过正午,他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暗暗骂自己误事,遂连忙把一打丝绢放进口袋,匆匆出门而去。
先到了旅馆,周英南并不在里面,看到林晓月还在,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其他的此时也无心去想,就马不停蹄地离开,这时他想到了老约翰,这是他在北京除了周英南外唯一的朋友了,想到这里,他叫了一辆洋车,又来到燕京大学。
看门人告诉他,今天老约翰在家里,没来上课,他又毫不犹豫地根据看门人给他的地址,找到了老约翰的家里,此时周英南刚好离去不久。
他大声叫着门,从里面传来一个老头洪亮的嗓音:“来了,来了!”那声音不是老约翰的,等到那人打开门,张瑞年和那人面面相觑,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
开门的人是华崇文,张瑞年以前曾经在老约翰的办公室里见过他,因此谨慎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史蒂文森先生家吗?”
华崇文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只见他满脸污垢,头发蓬乱,一身黑油油的衣服,袖口处还撕成了一绺一绺的,没有认出他来,看他的样子还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于是说:“你是个干嘛地?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张瑞年此时心中正在窝火,听他这么一问,那股火气就再也按压不住,加上和华崇文没什么交情,此时的他便再不答话,一把推开华崇文,大步跨进院子里,然后大声喊道:“老约翰,老约翰,你在不在?你他妈给我出来!”
华崇文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人不但外表粗鲁,而且这么不懂规矩,本想发作,但是他从张瑞年的言谈举止上看得出,这人和老约翰还是有些交情的,于是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小伙子,你太不懂规矩了!老约翰现在正在休息,你这么嚷嚷,会打扰他的。”
张瑞年把脸得老长:“打扰他?老子就是要打扰他,老约翰,你听见没有?老…”他的嘴巴已经被华崇文用手捂得严严实实。接着领着他来到偏房坐下,又去给他端来一碗茶水。
张瑞年也不客气,接过水碗来,咕咚咕咚一气和完,然后看着华崇文说:“你就是华崇文,我们见过面的,在老约翰的办公室里。”
听他这么说,老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发现这个貌似乞丐的男人正是张瑞年无疑。华崇文把眼镜摘下来,用袖子细细擦试,用以掩盖脸上露出的一丝尴尬笑容。
张瑞年早就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从华崇文的表现来看,他觉得这老头虽说看上去死板,心眼儿倒是不坏,更何况是老约翰的朋友,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于是就对他说:“华老前辈,瑞年现如今遇到一件麻烦事,急需老约翰的帮助,请你带我进去见他吧。”
华崇文戴上眼镜,很严肃地说:“瑞年,不是我不带你进去,你去了也没用,老约翰现在连他自己都帮不了,又怎么能帮你呢?”
张瑞年听罢,连忙问道:“你是说老约翰遇到不测了?”
华崇文说:“他今天出去吃饭,吃完后突然感到头晕,我过去看了看,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还昏昏沉沉,头脑根本不清楚,怎么帮你?”
张瑞年绝望地仰天长叹道:“真是天不助我啊!”
华崇文看他确实着急,就问道:“瑞年,你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说给我听听。”
张瑞年就把昨晚的经历简单给他讲了一遍,华崇文听后手捋银须,微微笑道:“瑞年啊,看不出你今天这个样子原来是昨晚和日寇激战的结果啊,面对着一位抗日志士,华某刚才真是失敬了!”说完双手抱拳,给他做了一个揖。
张瑞年把他拉起来,只是说:“可如今瑞年的朋友还在画里,不知道他还能挺多久,真是急死我了!”
华崇文不紧不慢地说:“这种事儿,就算老约翰头脑清醒,他也解决不了,他这个人你应该了解,学究气十足,你跟他讲这事儿,他都会当故事来听,幸好今天你没白来,华某愿意给你帮点小忙。”
张瑞年说:“华先生,你能帮我的忙?”
华崇文说:“华某不才,倒是懂得一些江湖异术,可惜都不登大雅之堂,而且据你刚才所述,你和你的朋友所中的,应该是一种东洋法术,根据华某这些年的江湖见闻,这可能就是某些东洋忍者所掌握的‘画幽’之术。”
张瑞年听罢,只觉得这名字很是古怪,于是不解地问:“照华老先生所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华崇文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你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你知道东洋忍者早年间出现的使命,就是帮助他们的主人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就要求这些忍者们必须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各种极端恶劣的条件,要求他们行动迅速而且不能留下痕迹,还要能在一个地方潜伏很长时间。”
张瑞年说:“怪不得大家都管这帮家伙叫‘忍’者。”
华崇文说:“这些忍者所执行的任务,大多是暗杀行刺,或是绑架人质,刺探情报之类,最忌讳被人发现,为了脱身,他们随身都带着一种烟幕弹,行踪败露的时候,就把烟幕弹扔出来,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到后来日本各个藩国激战加剧,领主们派出的忍者频繁出没于各政要的家中,此时这些忍者们担负的任务是极其繁重的,他们不光要行刺某些人,还要绑架一些敌对的首领,这些人的家中防卫非常多,很难自由出入,假如只是一个人的话,情况还好些,毕竟这些忍者们潜伏攀爬的功夫都很好,但是如果要将人质运出去,就很困难,当时的一些顶级高手就练成了这样一种法术,能把活人缩得比原来小很多,带在身上悄悄溜走。”
“‘画幽’术的起源原来是这样!”张瑞年此时若有所悟。
“最早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华崇文说,“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画幽’术一直只是掌握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面,这些人手段高强,并且心狠手辣,他们秘密地发展着这门邪恶法术,从最早的人幽,发展到现在的皮幽,画幽,这个‘幽’字,指的就是幽闭的意思。”
“而皮幽,就是把人缩成一张薄皮,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手法,能把一个人的身体压成一张薄薄的皮,不带一点多余的东西,所以这张皮能做的很薄,那到人皮后,就用线把它缝在一张丝绸上面,缝好后,看起来就像一张绣出来的画一样,为了防止冤魂出窍,还要用一张符咒贴住那人皮的口鼻。”
“说到皮幽就不能不说画幽,自从皮幽诞生之后,高手们发现此法虽然很厉害,但是实际使用起来,其实用性并不强,一方面把一具尸体缩成皮幽需要很长时间,另一方面一个人一旦被忍者皮幽后,死是肯定的了,但除了他的皮子之外,其他的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有施法缩人皮的那点功夫,这些杀手完全可以暗杀更多的人,那时候这项法术因为这些缺点,在风光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后,逐渐就无人问津了,如果不是某些极端的巫术狂一直在支撑着,也流传不到今天。”
“直到江户年间出现了一个异人,他的名字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谜,那时候日本的局势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这个人就是德川家康,德川幕府的时候,局势比较稳定,忍者的数量大幅度地减少,而这个人之前的家族世代都是贵族家的门客,掌握着皮幽的秘密,据说到他这一代的时候,这种法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出现了画幽。”
“你是说,画幽就是他研究出来的?”张瑞年问道。
华崇文说:“这个人神秘莫测,而且桀骜不训,身为忍者却不听上峰调度,反而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利用忍者特有的易容术混杂在茫茫人海里,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他在云游漂泊的生涯中,犯下了不少的凶杀案,在这些暗杀中,把皮幽术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人们只要一看犯罪现场,就可以断定案子是他做的,他的身份也是由此才得以确认的,因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事情呢?”张瑞年不解。
“具体的事情已经无法考证了,流传下来的都是源自民间的传说,据说他能潜入别人家里,在别人的房间里游荡一圈后,把人家一家老小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带走是什么意思?”张瑞年问道。
“那些人都神秘的失踪了,不留下一点痕迹,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当时官府也不知所措,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直到有一天,人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条丝制斗篷,在斗篷上缝着一张人皮,人皮旁边还画着一个人细腻的肖像,才知道世间原来有这样一个奇人。”
张瑞年说:“我猜那个斗篷就是最早的画幽,对吧?”
华崇文说:“未必,也许他早就在用这种邪术了,这只是人们最早得知画幽的记载,他在京都漂流了几年后,就隐退山林,收了几个徒弟,皮幽术和画幽术从此开始在江湖上流传。”
张瑞年说:“我不太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华崇文说:“我和你一样不明白,据说这个人通过洗劫贵族的家庭聚敛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足以供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断地试验他的皮幽术和画幽术,把这项法术发展得炉火纯青。当然这些都只是人们的猜测,真正的原因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画幽依据皮幽发展而来,我说到过,以前皮幽的实用性不能令人满意,这个神秘人却独辟蹊径,创造出画幽术,从而把皮幽术发扬光大,这种法术的厉害,我想你已经领教过了吧?”
张瑞年说:“这样看来,昨晚我们中的,肯定就是‘画幽’之术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张人皮竟然能从屏风中伸出手来,把我们硬生生拖进一张薄薄的纱巾中去?”
华崇文说:“幽术最早是需要符咒的,当皮幽创立之时,因为用那根人眼中拉出的红线把皮子缝合,就是为了防止鬼魂从纱巾上游出,当年那个神秘人为了创立画幽,想出了一个更加毒辣的办法,原本用来缝合皮幽的线就是普通的丝线,而后来他所用的线,是从那人的眼睛里抽出来的,称做‘幽线’,据说人体内有一根细细的红线贯穿五脏六腑七十二经脉,其末端就在人眼的瞳孔开口处,一根线有两个线头,分别位于两眼之中,而细线本身蔓延于人的五脏六腑里面,这根线是中空的,腔子里封闭着人的魂魄,本身非常坚韧,他们用一根一头带着倒钩的银针刺入人的黑眼珠里面,用针上的倒钩钩出这根线的一头,然后再用一根针穿上此线,在人皮边缘绣出花边,做成之后,这人的魂魄就被牢牢地锁在了丝绸里,而当这根线被完全从眼睛里扯出来后,那个人就会萎缩,不久后就会化为一片黄土。”
“用这种办法制成的皮幽,本就是一个带有灵性的物品,好像我们中国所说的蛊一样,幽术师在制幽时,会一边缝着线,同时不断对着人皮喃喃私语,他说的这些话就如同咒语,当皮幽制成后,施咒的魂灵就会永远封刻在皮幽内,一旦时机成熟,皮幽就会发作,最常见的就是把外人拖进纱巾里,成为画幽。”
“看来我曾经是一个画幽了。”张瑞年自言自语地说着。
华崇文说:“变成一幅画的感觉怎么样?”
张瑞年摇着头,脸上露出苦笑。
华崇文又说:“那个神秘人创立的皮幽尽管厉害,但是有一个弱点,至于这个弱点是什么,我想作为过来人,你应该最清楚。”
张瑞年说:“这个我知道,画幽不像皮幽那样把会人困死,我进去后仍然平安逃了出来,可我在此过程中所遭的罪,没法用语言形容,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
华崇文说:“因为没有抽你的幽线,所以入画后,你的意志还属于你,而此时,缝在上面的皮幽就成了它的命门,尽管穿越人中线的时候要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但这并不表示画幽后就是坚不可摧的,我得承认,你的意志的确超出常人,这点华某佩服。”
张瑞年说:“可是我的朋友如今仍是画幽,这可如何是好?”
华崇文说:“如果他还活着,可以让他像你一样从皮幽的眼睛中钻出来。”
张瑞年此时摇着头,满脸苦笑。
华崇文看他一脸无奈,心中已经知道了**不离十,遂说:“看样子,你这位朋友可不像你啊!”
张瑞年说:“您高见,要是他争点儿气,我也不至于在这儿跟你磨半天嘴皮子,你不是混迹江湖多年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华崇文笑道:“我知道了,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这种事儿从前我可没干过。至于能成不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张瑞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丝巾,对着里面喊道:“王老板,你还活着不?”
丝巾里传出王金龙带着哭腔的声音:“奶奶的,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张瑞年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跟你多说废话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出来?”
王金龙痛苦地嚷着:“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
这时华崇文伸出手来,对张瑞年说:“既然你的朋友没意见,那就把他交给我吧。”
张瑞年把丝巾递给他,很好奇地问道:“华先生打算怎么办呢?也让瑞年开开眼界。”
华崇文没有说话,他走到厨房,从炉子上提来一壶开水放在脚下,又吩咐张瑞年去取一个大木盆来,先往木盆里注入大半盆凉水,然后用开水慢慢倒进去,一边倒,一边用手感觉着盆中水的温度,直到一盆水已经注满,他才表情凝重地说:“我们开始吧。”究竟华崇文要用何种方式营救王金龙,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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