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林晓月偶遇亲兄弟(1 / 1)

作品:《不知禁忌

再来说林晓月,自从张周二人离开客栈以后,她在收拾自己床铺的时候,发现昨晚梦中遇到的那面镜子竟然就躺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心中万分惊恐,至此,也无法分辨昨晚那场离奇的经历到底是不是梦境之中发生的事情,现在当她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只是感觉害怕,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去动那东西,此时也没有别人能帮助自己,屋子里不敢呆了,抬头看到天色不错,院子里阳光灿烂,心想自己还从来没到过北京,于是打算四处去逛逛,也算是个驱散恐惧的法子。

她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就只身离开旅店,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前面曾经提起过,这天离五月初五端午节不远了,因此街面上很是热闹非凡,有小贩们贩卖各种玩意儿,她见了感觉很是新鲜,在街道上这儿走走,那儿看看,就这样一路向前一直走出去了。

时近端午,各大寺庙门口都有热闹的庙会举行,其间各种耍把式卖艺的,搭草台唱京戏的,撂地说相声的艺人们此起彼伏,买各种小吃玩意儿的小贩们穿梭其中,林晓月以前没见过这种风格的集会场面,自然觉得十分新鲜,此时正拿着一串糖葫芦挤在人群中听人咿咿呀呀地唱戏,感觉很好玩儿。

听了几段戏后,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对面的人群里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那是一个相貌非常英俊的小伙子,年纪不超过二十岁,高个头,宽肩膀,细长的脸庞,两道剑眉,一双秀气的眼睛,眉眼看着与自己颇有几分相像,然而全身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蓬头垢面的难民。

林晓月远远向他招手,只可惜他并没有看见,仍然在街道上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林晓月无奈只好在人群里拼命向前挤,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等来到他身后,才伸出巴掌用力拍打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大叫一声道:“嗨!你可是林朝阳?”

年轻人茫然地转回头,看到林晓月后,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嘴角向两边咧了一下,看上去要哭,不过最终并没有哭出来,而且很快就流露出一丝喜悦的微笑。他看着林晓月叫道:“姐,真的是你吗?”

林晓月此时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头扑在林朝阳的肩膀上,当街嚎啕大哭起来,林朝阳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边搀扶着自己的姐姐,同时在她的耳边不住地轻声安慰着。

林晓月哭着问道:“朝阳,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林朝阳长叹一口气道:“哎,此事说来话长,我说姐姐,你身上带着零钱没有?”

林晓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

林晓月听罢,二话不说,拉着自己的兄弟在街面上找了一家饭馆,林朝阳一屁股坐下,要了两屉包子,一大碗卤煮火烧,闷着头,包子一嘴一个,转眼间,两屉包子就空空如也,然后闭上嘴,使劲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捧起卤煮的大海碗,连火烧带卤煮,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喝完后,他意犹未尽地抱着碗,还想去舔碗里的残渣,被林晓月拉了起来,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在路上,林晓月问道:“朝阳,你吃饱了没有?”

林朝阳低着头,哼哼道:“吃饱了。”

林晓月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说:“兄弟,姐姐还有零钱,再去吃点东西如何?”

林朝阳眼睛放出兴奋的光芒,一个劲儿地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没有多远,看见路边有一个小摊,卖爆肚的,林晓月拉着她兄弟林朝阳坐下,要了三份汆散丹,顺便说一下,所谓散丹,是指羊肚中的一部分,人家卖爆肚的把收进来的羊肚一般分成肚领,肚蘑菇,肚葫芦,肚散丹,肚板和食管几个部分,在水汆以前,要撕净肚面上的杂油和有草芽一面的皮,再把肚板,肚蘑菇,肚葫芦,肚散丹上的薄膜撕去,顺着肉纹切成条,再横切成小条将香菜末连同葱花,芝麻酱,醋,酱油,辣椒油,豆腐乳连同卤虾油一起放入碗内调匀,锅内放置半锅凉水,用旺火烧沸,下入羊肚,用漏勺搅拌,将食料汆熟后捞入盘子,蘸着调料即可食用,味道美不堪言,当时林朝阳两眼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盘子,不住地咂着舌头,上来一盘,吃掉一盘,三份散丹不等林晓月开口,就早已经干干净净摞在了一起。他看着姐姐,不好意思地笑道:“能再给我买几盘吗?”

林晓月说:“你还能吃多少?”

他傻笑着说:“十盘吧!”

林晓月关切地问道:“兄弟,你没饿出毛病吧?”

林朝阳说:“没事,吃饱就好了。”

林晓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兄弟,示意店家再去给汆十盘上来,在这个间隙,林朝阳向她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他父亲林鸿飞当年犯下了人命官司,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只身一人逃到了关外,留下自己的妻儿,后来战乱不已,家中无法安居,她和自己的母亲以及兄弟失散后,她本人流落到了苏州城,而母子二人一路北上,林母想到关外去寻找自己的丈夫,谁知这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林母最后累病交加,到了山东地界后就去世了,剩下他孤身一人,那时他年纪又小,无依无靠,一路逃荒到了河北境内,幸好在保定遇到了八路军,八路军收留了这个年轻人,从此他参了军,在河北一带抗日打鬼子。

本来这也是一件圆满的事情,可后来日本人调集了大批人马,在白洋淀一带拉网扫荡,搞三光政策,弄得声势浩大,林朝阳就在那次扫荡中,和其他战友失去了联系,扫荡过后,他发现自己又成了孤身一人,没办法找到组织,就这样,他也一路北上,来到了北京,想在这座古城里找到八路军的联络点,无奈城市里花销太大,想他一个小战士,身上又能带着多少盘缠?所以进城后没两天,身上的盘缠就花得干干净净,住在大城市里,没钱的滋味是最难受的,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幸好他还有过逃荒的经验,那年月兵荒马乱,进城逃荒要饭的人也多,林朝阳最终还是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在北京城里落魄飘荡。幸好今天遇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这才得以吃上一顿饱饭。

说到这里,刚才要的十盘爆肚又端上来了,林朝阳伸出袖子抹了抹嘴,又俯下身去狼吞虎咽,林晓月坐在旁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兄弟穿着露出肉的破烂褂子,头发早脏得打了绺,端着盘子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往肚子里倒,她暗想自己家里厄运不断,父亲在满洲不知去向,母亲病逝,兄弟又沦落到了这个天地,眼眶里不禁又湿润了。

看着林朝阳吃完爆肚后,晓月又拉着他逛了几个估衣铺子,挑了几件还算干净的旧衣服让他换上,接着找了个地方,让他梳洗干净,此时的林朝阳看上去才有像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小伙子模样,林晓月看了,不住点头称道,说:“我兄弟的确是一表人才啊!”

林朝阳憨厚地傻笑道:“姐,给你添麻烦了。”

林晓月白了他一眼说:“这叫什么话,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谁管你?”

林朝阳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伤感地说:“姐,你不知道,自从咱们失散后,我就发誓,以后一定像个男人一样,靠着自己的努力,让爸妈和你都过上好日子,可我真是不争气,眼睁睁看着咱娘咽了气,到现在还要靠你来接济,我实在是没脸见你呀!”

林晓月鼻子酸酸的,可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而且还得安慰兄弟说:“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像个男人了,你能跟着八路军去打鬼子,家里都会以你为荣的。”

林朝阳说:“我现在和组织失去了联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姐,我一直都想问问你,自从我们失散后,你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又是怎么来到北京的呢?”

这句话问得林晓月哑口无言,对于自己曾经的花柳生涯,她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实在是难于启齿,因此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套词儿,对林朝阳说:“自从失散以后,我有幸结识了一个好男人,如今随他来北京办事,可巧就遇见了你,这真是上天眷顾。”

林朝阳说:“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我的姐夫?”

林晓月羞红了脸颊,她略带微笑地说:“现在还不是,不过…”

林朝阳会意地笑道:“这么吞吞吐吐的,那肯定就是我的未来姐夫喽?”

林晓月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只小声笑着:“这孩子,真讨厌!”

林朝阳看看四周,问道:“那我的这位,这位未来的姐夫现在到哪里去了呢?我可真想马上见到他,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林晓月说:“他出去办事了,我可告诉你,他可称得上是个真正的男人,对我也很好,如果以后见了他,你可万万不可造次。”

林朝阳笑道:“姐,瞧你说的,还没过门,就开始护着姑爷了?”

林晓月气的又轻轻捶了他一下,笑骂道:“这孩子,哪学来的那么些废话!”

走出估衣店,二人又携手在大街上逛了一下午,看看天色将晚,林晓月又带着自己的兄弟就近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里叙旧,几杯酒下肚,林晓月和林朝阳彼此看着对方,又不禁失声痛哭,他姐弟二人自小沦落天涯,今日能在这里重逢,自然是感慨良多,这顿晚饭吃得很情绪化,他二人时而欢笑,时而痛哭。

这期间,林朝阳问道:“姐,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林晓月说:“我原本在苏州,就是在那儿遇到了他,他是给公家出力的人,见我无依无靠,就把我带到身边,一路同行,我也想借道北上,顺便寻找咱爹。”

林朝阳说:“咱爹这一走,都多少年了,到如今音讯全无,我是怕…”

他话还没说出口,林晓月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林朝阳领会了意思,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过了很长时间后,两人酒足饭饱,最终店家打烊,林晓月结了酒钱,和林朝阳走出饭馆,此时林晓月问道:“兄弟,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哪里过的夜?”

林朝阳苦笑道:“这一带的破庙就是我的家,土地庙,城隍庙我都住过。”

林晓月想了想说:“如今姐姐不能让你晚上再去住破庙了,我住在不远处的一间客栈里,今天晚上他们二人出去办事,他们的房间空着,不如你暂且住在那里,等他回来,我把他介绍给你,看看能不能给你个安排。”

林朝阳点头应允,姐弟二人打道回府,夜色已深,清幽的街道上行人寥寥,走了没几步,他们看到马路正前方横着一团黑影,林晓月姐弟俩走到近前,只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林晓月一见那人,惊叫道:“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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