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一人心9(1 / 1)
作品:《夜牢》师凡对什么人怎么样并不关心,不论好不好看哪怕经过了,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而自己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不同。诶?这句话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师凡可能是文学文摘什么看多了,发觉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惺惺作态”地文艺起来。可是一想到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还有家里的东西,头就隐隐作痛……
“……同学?同学!”师凡突然惊起神来,“你这个错了,你看看是不是抄错了……二十五床是十二指肠溃疡,不是胃恶性肿瘤……而且上消化道隐血是在粪便里的……”“啊对不起,我改一下”,师凡连忙做到电脑前,因为病程录入要对多条信息,像患者姓名、性别、科室、入院(出院)时间、临床诊断等等都是个人对个人专属的情况记录,如果人都对错了的话后面的病程内容也就要全部重打了。实在太不小心了,师凡恨恨责备自己,额上掌心的冷汗还未曾消下去。“下次仔细一点噢”“哦哦好的”。带教刘老师语气缓和下来,没有像之前叫她时那口气严厉地师凡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师凡换下白大褂,想到自己最近的状态还有老师的话……不由感觉有些身心疲累。
真的到这种程度了吗?师凡问着自己。如果由于个人生活的原因,与家里关系的不和谐,休息时间的不充分,或者说,与住在一起的人相处不协调,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生活和社会功能程度上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有所举措了呢。和她大声理论,摆明面上声讨她哪里哪里的不是,以及本人受到怎样怎样的影响,还是直接丢个痛快话过去,转身收拾行李走人?这样真的可以吗,对她对自己公平吗,是不是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支持不下去了?”师凡拷问自己的内心。
人行道上,红灯进入了倒计时,在绿灯亮起的时候,个人走路的走路,骑车的骑车,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和目的地。师凡背着包,手心里紧攥着纸片,仿佛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片而是一张主掌她去留的黄金命牌。她对自己说,如果这次不能侥幸谈下来的话,就算了吧,放弃吧,不要再管别人了,管好自己就行了。她这么想着,近乎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马路上熙熙攘攘,轿车、面包车、公交车……排的满满当当集聚在路面上,一个红绿灯下来能从这边的停车线直排到那边另一个红绿灯路口,这是上下班高峰期总能见到的场面。她想,人生真是奇怪啊,赶红灯赶绿灯地赶,明明是一直重复着单调而贫乏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热此不疲呢。
西关街道上各大门店打着花花绿绿的招牌,酒菜香气萦绕在街口。一想起昨日留在口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肉糜味和映在眼前的画面感,就又是一阵头晕胸脘闷,眼花志不清的“老年”状态。没胃口吃饭,师凡早早走到了约定地点,这个时间咖啡厅里人很少,茶室里飘着馥郁的清香,师凡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透过橱窗能看见街道上来往的**和车景。玻璃上贴着一朵朵雪白的“冰花”,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零星地点缀在窗上,搭配着大气而不庸俗的装饰品,看着就像个带有欧式风味的花房,穗子垂落窗帘。师凡点了一杯拿铁,坐着等时间。
人是陈瑞主任介绍的,叫斯则卿,城中一家心理事务所的咨询师。“他曾经是我带过的**,别看他年轻,现在已经在心理咨询这个行业上干得十分出色了。前天刚从洛杉矶做完学术研讨会回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联系一下他……喏,这是他的联系方式……”想起前些日子又见到陈瑞老师说的话,师凡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她对心理这块了解地并不多,之前那么兴起多少也有点猎奇的性质在里面,可她现在却有些懈怠和烦躁的情绪了。毕竟为的又不是自己或者亲人,她仅仅作为一个可近可远的朋友而已,为别人做这么多实在不够理由。
或许陈主任也被我有些缠地厌烦了吧,所以宁愿让别人来管自己也不再想搭理了,师凡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又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你好,请问是师小姐吗?”嗯?听到声音,师凡不由起了一阵鸡皮,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呢,正讶异是哪个眼睛不好使的,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温润如玉脸,穿着是一件蓝底灰格子西装,衣着正式态度却亲切自然地丝毫不显拘束。师凡看着那张和陈主任一样笑容可掬的脸就生不出火来,难道学心理的人都这个样子的吗?
她点点头,“嗯,你好”。然后,师凡看着他坐下来翻起了包,手里握着些纸、笔和本子、文件之类的,师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这些家伙全摆到桌面上来。最终他只拿出了一只黑色的笔,师凡松了口气。服务员过来问他要点什么,他只点了杯温开水。
“陈师傅跟我说他们院里的一个实习生……就是你吧?说起来我也算还是你们的学长呢,我也是华洲大学出来的喔”,咦咦这样嘛?那还真是巧了。“……所以不用客气,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学长就好,感觉又回到了学校一样呢。”呵呵,所以您这是打算占“学妹”的便宜了吗,刚打招呼的时候您自己怎么不这么做呢。师凡面上仍旧很礼貌地笑着,心里给对方又拉低了几个格调(当然她不敢给陈主任戳暗章的,毕竟人家权威性在这里,而且还帮人联系了资源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吧),这人真的靠谱么?
“……一般的症状是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所以你能具体说说吗?”他认真起话的时候倒还有几分谱来。师凡眼睛乜向他右手边的“黑笔”上,她知道那是一只录音笔。“抱歉,职业习惯了”,他不无诚意地说道,“你介意吗?”师凡想这人看着仪表堂堂就是不知道他职业品性怎么样,可是如果真说起来的话……自己知道的真的有那么多吗,关于那个人。她平常说话总是疏疏了了的,哪怕在她身边也感觉有一条跨不过的鸿沟,深深隔断了她与外界所有的亲密,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东西,她的“真实”只暴露在夜深人静……不得不说那几个不知是“梦游”作用还是自己怯孺的心理作祟的夜晚,实在让她心有余悸,可以说她活了近二十年的生涯都没碰到过这种事,一个在白天像有“接触恐惧症”的人,她的“外壳”是怎么样在夜晚的时候软化,展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抱着一个外人说什么害怕之类的话……这都是些什么啊,有时候想起来师凡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梦里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还是那个她真的做了不可思议的事。当然这些只是师凡自己所想的而已,那个人……她是不会说跟她说的。
“……插播一条晚间新闻,8月24号晚上9点05分,XX公交站台走失一名五岁幼童,请相关……”,大街外的巨大荧幕上闪着交映的彩光,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阻挡了世界的回音却没能阻挡流星般的光影掠过。
“……虽然是心理诊疗师,但是我们主要的工作是探究神经生物学上的Schizophrenia,也就是精神分裂症,这是本所近几年的研究概况和介绍……”,师凡终也没有拒绝他使用录音的做法,或者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有人能认真对待她说的话,以及所说的事情的吧。“你说她有多次在房间里面自言自语?那你知道她大概都说些什么吗?”
“不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房间里”,师凡说道,她微皱眉,语气里有些苦涩,“我偶然会在睡梦中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本来我一直以为是阳台那侧传来,可能是楼下大半夜还在底头纳凉的居民无知无觉地在夜里说着扰人清梦的话,后来,听着感觉不对劲,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你知道吗我们那儿临着江滨,灯火通明,夏天热夜里都有很多人在外面,就算吵隔着厨房、客厅还有门和墙壁,怎么会传来的这么清晰?”师凡说着越加投入,仿佛就在眼前经历地一般。惊奇的是对面听话的人一直静静听着她说着冗长的废话,还丝毫没有打断她的意向,要换作其他人早该不耐烦了吧。
“等我脑子稍微清醒些的时候,才发现这声音都是一个人的,而且很是熟悉,她……不是,我……嗯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总之,她当时说的话语就好像……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人一样,另一个人!对的,就是这种感觉,她……像是惧怕着什么,有时又会很凶地警戒对方,而且,突然就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就……很奇怪。”,当然,关于那些她做出来的和自己有关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被简略掉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事情说出去后严密性怎么样,更何况这还是与另一个不在场的人有关的,看了看那只黑色的录音笔……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去信任眼前这个初次会面的男人,尽管他是个心理诊疗师。
“那平时怎么呢?像你说的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嗯……白天没见过,一般都是晚上”,想了想她又追加道,“我们白天都在外面上班,又不在一个工作场所,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偶尔她下午回来早的话也能碰面,休息天就算在家她也不出自己卧房的。”说完她又有些尴尬地笑道:“很奇怪吧,明明住一起,却还弄得跟陌生人似的。”
斯则卿温和地笑道:“不是说‘陌生人’,而是你们的交集和沟通太少了”,他认真说起话来的话还真有种专业人士的感觉,“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或者说想要帮‘她’的话,就请‘她’自己本人过来才行,否则只是空口说白话,一点意义的没有。而‘她’也对此一无所知,万一……”斯则卿顿了顿,又脸上带着些诡谲的神色说道:“万一那个人……本身就是没有的‘存在’呢?”师凡有些惊诧地望着他,他低头看了下手表,继而温和地笑开道:“抱歉,我说话比较直白,你不介意吧?”
“有时候关在自己内心里的东西只有敞明了,将开关自己打开,才能直面自己想要逃避的东西。如果你连自己都面对不了的话怎么面对人生,你说是不是?”他说得极为朴实诚恳,加上他那张如沐春风又带着些世事人情的成熟脸庞,很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他又抬手看了看时间,“有时间就来找我吧,我们那儿随时欢迎需要帮助的人。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斯则卿起身,礼貌地笑了笑,师凡也站起来,送走了人后,想了想,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对。
师凡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等一下,这家伙莫不是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吧?什么叫“万一那个人本身就不存在”,废话,秋冶明明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啊,难道她说了这么多,对方却一直都把她说的看成一个精神病人出现的幻觉?!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