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季寻初环抱着自己，看着窗外发呆。耳边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应该是林井祠回来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来，她蹙眉，将旁边的毯子拿到盖住腿，坐了许久都有些凉了。

“进。”

林井祠拿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把杯子放在离她最近的床头柜上。

“晚上没吃多少，饿不饿？”

她低头翻动着iPad，查看着又堆积如山的邮箱，果然没有了助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她又总是忘记，经常一封邮件要很多天才会回复。

“不饿。”她淡淡的。

“去睡主卧吧。”

她手指一顿：“不用，这儿挺好的。”

林井祠皱眉：“明天我让王阿姨把东西给你收拾过去。”

“我说了不用。”她抬头，眼中有恼意。

林井祠抿唇，整张脸晕在橘色的灯光里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不会强迫你和我一起，所以回主卧吧，我睡客房。”

她听见他用以往哄她的语气这样轻声说着，只觉得鼻尖一酸，心里堵得慌。

“牛奶等会儿记得喝，不要凉了。如果冷了就把暖气打开。”说完他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一些，转身出去了。

季寻初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只是堵在那里，消不掉，燃不尽。她狠狠的把抱枕朝着门口扔去，眼眶一瞬间就盈满泪水。这算什么？怜悯？施舍？如果他不用这种方式逼着她回来，那一切会是这样吗？

*

“季老师，久仰久仰，请请请。”负责人见她从车上下来，一张严肃的脸瞬间像看见了太阳一般绽放光芒，赶紧迎上去。

“我听说选拔是今天是吧？”季寻初拢了拢衣服，回以一个微笑。

她昨天翻了翻邮箱，发现一个跳舞比赛邀请她去做评审，细看了一下初赛的海选，倒是勾起她一些兴趣。本来想着整天闷在家里都要发霉了，还没事情可做，正好去看看现在的孩子跳的怎么样。

“是的，都准备好了，等您进去就可以开始了。”

负责人本来想着肯定请不来季寻初这号大人物。先不说她的学历，就说林家这一大背景，她也不像是会参加这种的人，谁知，竟然运气这么好，偏偏请来了。难道是上天听到他的祷告？

这个月的奖金和提成肯定是我的了。他在心里笑开了花。更加热情的给季寻初指路。

“还不去给季老师准备一瓶水，等会儿渴了怎么办。”他低声冲着身旁的工作人员低吼道。

“诶，季老师您好。”已经落座了的几位评委见她来纷纷起身跟她握手。

“客气了客气了，论资历我还要叫你们一句老师。”她笑着。

“那个刚进来的是谁啊？”

“你不知道？那可是这次请来的最有重量的评委。”

“她？看着那么年轻。”

“别看人家年纪轻轻，那可是最有名的维尼亚斯学校毕业的，多少人请都请不来的。”

身后家长议论纷纷。

舞台上灯光亮起来，主持人含笑登场。

“这个孩子不错，够自信。”身旁的两位老师在窃窃私语，皆是难以满意的点点头。

季寻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孩子谢幕，然后下一个接着。

“季老师，你觉得呢？”身边那位女老师有些犹豫靠过来想问问她的意见。

她侧过头笑笑：“她的舞步不太稳，看得出基本功不够扎实，有几个比较重要的拍点踩错了，应该是平时练得不够。”

女老师点点头：“但这孩子台风不错。”

季寻初没再回应她的话，目光落在刚走上台这位明显看得出很紧张的女孩身上。

“各位评委老师好……”她顿了顿，紧紧的攥住裙摆，咽了咽口水，又深呼吸了一下。

季寻初笑道：“别紧张。”

女孩看向她的目光亮亮的，像一枚璀璨的星星，很是耀眼。

“我很喜欢跳舞，所以每一次比赛和舞台的机会都让我觉得既高兴又紧张……”

“开始吧。”身边老师有些不耐烦听那些长篇大论，打断她的话。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站好准备开始。

季寻初不可置闻的皱了一下眉。倒是可以理解那个老师的做法。很多学生都喜欢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譬如我今天生病了，我今天状态不好，紧张等等。很多老师一开始觉得没什么，都带着几分宽容，可越往后见得越多，只觉得那是在狡辩，于是很不喜欢听见这种解释。觉得不好就是不好，没有那么多借口而言。渐渐的大家都开始只在乎结果起来。

一支舞，倒是很不错，让季寻初觉得很满意。她没有看错这个孩子。

“谢谢老师。”她微微喘着，深深一鞠躬。

“你多大了？”季寻初开口道。

“我今天十二岁了。”

“多久学的舞蹈？”

“五岁开始的。”

季寻初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旁边几位老师面面相窥，不懂这是因为什么。

……

全部成员表演完毕，剩下时间由老师选择去留。

“我觉得一号那个孩子不错，台风很棒，一看就很有自信。”

“是不错，但是跳的就一般了。”

“但是你们不觉得她的气质很压人吗？让人一下子就被她自身那股自信给吸引了。”

“诶，季老师，你觉得呢？”旁边老师见她一直没说话，好奇的看着她。

季寻初笑笑：“如果是我选的话，我可能不会选那个孩子，我会选刚刚那个看起来很紧张的女孩。”

“为什么啊？”

“对啊，那个孩子是跳的还不错，但是一看就不自信啊，我听她自我介绍我都替她捏把汗。”

季寻初只是笑：“她开始是很紧张，而且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是她只有一跳舞，她浑身的紧张就不见了。而且她的节奏踩的很稳，基本功看得出来很好，能够融入到舞蹈里面去，是个很勤奋的孩子。”

几个老师都沉默了。

季寻初接着说：“如果是我，我就会选她。我要的不是适合舞台的孩子，而是对这个舞台充满热爱的孩子……因为热爱，可以打败一切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