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她现在不敢去角落幽闭的地方。要是突发情况，可以马上奔向她妈。坐下后，让她妈继续去做菜，先不用管她。直觉告诉她宋明讲的应该是关于“鬼”的事。

“好了，宋哥，你说吧。”

“小杜，你先不要慌，你现在看到的是魂。你多少有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人死后就会变成“鬼”吧，其实那是魂。魂一直在人的身体里，当身体彻底衰败时，魂就脱离本体。脱离身体的魂，可在地上待上一段时间，他们是虚化的魂体不具有任何对人的攻击力，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伤害你。还有这件事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因为没看见的人也不会相信，不要做过多的解释。”

听到这里默的心好歹是平静点儿了，那天看见的穿长袍的想来就是魂了。但她看见的是一只断手，并非完整的魂，难道是被人**了？这比“鬼”还要可怕吧！

宋明告诉她现在好好休息，电话里很多都讲不清楚，明天早点到店铺再慢慢告诉她。项淼见杜默挂完电话，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老板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下工作的事。老妈，你信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只是听说过，但没有看见过，怎么能说信不信的问题，眼见才为实。”

“嗯，但是我今天真的遇见了。”

“真的？那等会儿我们去李婆婆家求一个平安符戴一下。”

“好啊！”

不管怎样，看见“鬼”总不是什么好事情，能避则避。

这李婆婆是镇上摆地摊给人看相算命的，有些邪门的东西她也还能解决，而且擅长烧鸡蛋。杜默还记得她曾经陪她妈去李婆婆家烧鸡蛋，见她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个鸡蛋上，吹一口气。然后李婆婆对着鸡蛋念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把鸡蛋丢进火灰烧。烧好以后，她就知道这个人的以前、现在、将来。她妈见李婆婆说得和家里情况差不多，就很是信服。可杜默不怎么信，家里长家里短，事业情感这些随便说一些都会因为心里作用而默认。就像你是什么星座，你就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一样，大多都是心里作用。

但现在发生的已经超出了她认知的范围，杜默知道这是科学的世界，但有些东西总是用科学无法解释。她们说明了来意，李婆婆神叨了一会儿后制做了一个黄符。说是可以辟邪的，妖魔鬼怪不可近身。这收了项淼一百大洋。杜默佩戴在身上后，拿出手机看了看头上，什么也没有了，这钱花得还算值。

回了家，一身轻松。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感觉头上凉凉的，一看，那只手又回到头顶了。可黄符正戴在脖子上啊！假的，假的！不过假的也不敢丢。断手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但看着瘆得慌。杜默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更是早早的到了一号店。

早上宋明见杜默来，便直接切入主题。他告诉杜默人死后，魂就脱离身体前往他该去的地方。魂去的地方叫做地下虚无之界，人生活的地方叫地上人间。常人所说的“鬼”其实就是魂，魂分为强魂和弱魂。弱魂在地下称为鬼，强魂都简称为魂，也有小鬼大魂的说法。就魂而言，一般的人是无法看见他们的，除非拥有阴阳眼和通灵眼。

“那我就是其中的一种?”

“嗯，我是有阴阳眼的，而你的很有可能是通灵眼。”

“通灵眼？他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宋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只是听说通灵眼能魂，妖，神，皆可见。就算只剩一丝气息，也不在话下。但其他的就不大知道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连他爷爷也未见过，说不定这几百年都未有人见过。见的人少了，了解的越少。要么就传得神乎其乎的，不可信的境界。

“所谓阴阳眼，就是字面意思。阴为地下，阳为地上，阴**在，可观地上地下。但前提是一个相对完整的魂体，才可观可看。魂是阴气的聚集体，阴气完整，才能看见魂体。如果残碎，阴气太过分散，就无法看见。但通灵眼就算是魂体化成一缕缕阴气，也可见。”

杜默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呜呼，遇“鬼”自古以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头上的断手就是残碎的魂体？昨天下午我来店铺拿手机，看见穿长袍的也是魂咯？”

“恩，那魂叫苏林，来地上寻我办事的。”

“可以先把我头上的手给弄走吗？”

“不急，等会儿会告你方法。”

宋明此刻是兴奋的，毕竟踏破皮鞋无觅处。这样都让他捡到了，苏林的单子可以接了。他拿出一个玻璃瓶，让杜默看看里面有什么。

“小杜，你看一下里面有什么？

“有一撮头发在里面，带着一点蓝蓝的光。”

“哈哈，看来你就是有通灵眼了。这瓶子里装的是一个魂体的碎片，魂体被撕碎，阴气四散。我是看不见的，你头上的手我也看不见，可你却可以。”

“宋哥，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看见，我只想知道我如何能不看见。”

“那是不可能了，这是天生的，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

“我的天啊！”

宋明看着杜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被逗笑了，他可是想有却没有，这人拥有了却如此嫌弃。他正想告诉她，拥有通灵眼好处多，杜默突然眼睛放光了。

“宋哥，既然“鬼”的传说都是真的了。那人会不会有轮回转世什么的？”

“没有。”

“嗷……”

“有神仙，妖怪吗？神通广大的那种吗？”

“没有。”

“嗷……，那我有这通灵眼有什么用？”

“说到正点了，非常有用。小杜，你知道吗？地上和地下可不是随意往来的。到了地下的魂，想再来人间可不是那么轻易。人想去地下，更是难。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去往地下没那么麻烦。”

“那你们去地下去干嘛？”

“办事，我为地下办事，地下支付我酬劳……”

宋明，还想接着说下去，杜默就抢话了。

“现金，人民币？”

“都不是，常听人说过积阴德吧？人之初，没有绝对善恶。慢慢长大，善恶开始越来越分明。大善，魂离体时越强，大恶就越弱。弱魂即“小鬼”，到了地下只能呆在更幽暗的地方，还有可能被杀，所以说要多积阴德这话是一点都没错的。我为地下做事，得到的报酬就是阴德。只要我每接一单，成功后，我的阴德就多一点。小杜，你看我的手。”

宋明伸出手让杜默看，一团黄色的火焰状的东西在他手中升起，冰淇淋的大小。杜默也伸出自己的手看，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

“阴德线，严格来说是阴德线里的德线，德线越长阴德越多。”

杜默低下头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条黄色的极细的线，被暖黄色的光包围。远一点看就像一团小火焰。而重点是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也没做什恶事，竟一点都没有？

“你没有很正常的，生而为人，本性是本能和掠夺。随着成长，我们压制他们。这个过程可能是自主选择，或是被动。自主选择，并不一定是善。被动也不能说是恶。所以，小善小恶，无所谓阴德的积累。大善会有，大恶就出现阴德线中的黑色阴线，越长阴德就往负数方向走。这些人，变成魂是很危险的，很多魂都想“收拾”他们。”

杜默收回了手。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何不将这些公之于世，警示那些大恶之人。就像法律的存在，不一定是劝你从善。而是告诉你，你若犯法，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是强制性的约束。但正因为这样世界才和平。

似乎是宋明猜到杜默所想。他告诉杜默，这个阴德线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看见。说出去，谁信啊！况且人生在世，活在当下，谁会去想死后的事呢？

“可你不就是吗？”

宋明当然是了，他看得见，他知道，他做得到，那为何不做？地上地下，他都可兼得。现在他不想对杜默讲得太多，他只想杜默能加入他们。

“小杜，你知道吗？魂脱离身体时，其实非常脆弱的，他们必须前往地下吸取阴气以维持魂体。慢慢的魂体全部是由阴气汇聚而成，无法适应地上，只能在地上晚上阴气较多时出现一会儿。碎裂的魂体更是脆弱，不出十天回不到地下就会完全消散。魂在地上无法施展，对人产生不了任何伤害，当然了对魂也产生不了任何作用。他们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就需要我们的帮忙。上次你看见穿长袍的魂，他叫苏林。他老婆魂体碎裂，有一部分散落在地上。他来店铺希望我能帮他收集魂体碎片，可我没有通灵眼。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看你愿不愿意？”

“我能干什么，看见了也不能做什么呀？”

宋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萧递给杜默。

“小杜，这个叫聚魂萧。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吹响它，可以安魂收魂。你头上的“断手”有可能就是苏林老婆的魂体碎片。你吹一下萧，试着把她们导入这个养魂瓶里。养魂瓶里魂体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

杜默接过萧，看着宋明把刚才的透明玻璃瓶打开，叫她吹箫试一下。杜默看着手里的萧，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宋哥，这萧都发霉了。而且好黑好脏，我的天，怎么下得去口？你以前怎么吹的？”

宋明看了下，果然发霉了。木制的就是这个缺点，不过是前一阵子下了点雨。他把萧从杜默手里拿走，要帮她洗一下。

杜默却看见宋明要用那块黑乎乎的毛斤搓洗，吓得她赶紧去洗手池那里夺过来，男生真是太可怕了。她把萧拿去三楼洗手间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才终于看见萧的本来面目，就是一把木制的什么花纹都没有的普通的萧。

杜默用纸巾将萧表面擦拭干。但宋明担心萧里有水，拿在手里使劲甩了几下，又从店里找出吹风机吹干。这就是一根没人爱惜的木棍而已。

“吹一下，试试。”

杜默拿着萧放在嘴上，看了看宋明，心里有点紧张。她用力去吹，什么声儿也没有。再吹，没有。再吹，还是没有。

“宋哥，我不行，你教我一下。”

这下换宋明眼珠子掉地了，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想到过。这并不是要教的问题，就是本能问题。他们这样的人，每个拿上就会吹。难道算是通灵眼的不同之处？他看了手机显示9点了，地上的店要开始赚钱了。

“今天我呆在一号店，你就去二号店帮忙。不管谁在哪里，你都让他们教你吹一下。其他的也要学一下，要多学。”

杜默应答后，本打算拿着萧和包包走路去二号店铺。可宋明让她要快点将头上的碎片放到养魂瓶里，人阳气重，阴气少。魂靠得太近，会消失得更快。今天最好解决，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碎片会不会消失。本来魂是不会主动靠近人的，也会寻找阴气重的时间或是地方。但碎片无法识别危险，随意飘散直到消失。

听了这话，还走什么路，直接打车去了。不过几分钟，杜默就到了二号店铺。店铺里只有上次看见的男生，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抽烟。店铺的玻璃门紧闭，打开进去全是烟味儿。垃圾桶里装满了，桶旁边也是垃圾。这是什么店？不用做生意拉？形象都不要了？

杜默将来意告诉男生，男生扔了烟头上下打量了一下。

“嘿，没想到，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通灵眼，看不出来。”

“还好，还好。弟弟，那你教我吹一下。”

“这怎么教，我们自己都是一吹就会，你让我怎么教？宋哥都教不会，你问我也没有用。自己慢慢去研究。”

男生说完也不搭理她，只是打开长桌上的电脑开始处理视频。杜默有点气闷，坐在老式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吹萧。结果可想而知，她就这么蠢吗？这又干她什么事？她不就是过来上班的吗？可心里又挺不服气，他们都会，就她不会。她完全已经感觉不到头上还有断手的害怕，现在一心想把她弄到养魂瓶里。

天不随人愿，杜默忙活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她泄气了，打开老式电脑练习最近学的东西。午饭时间，她出去吃饭。男生就一直呆在店里没有出去，也没有吃饭。回到店里，只有视频里传来的声音。这以后的好几个小时，都是这样，还有上厕所的尴尬，无所事事的无聊。杜默觉得这班上得太憋屈了，这个男生无法形容。

店铺这时来了一个很瘦的男孩子，很斯文，杜默估摸着他的年纪和她相仿。他看了杜默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坐在电脑前的男生开口了。

“阳玥，你来了。这是新来的，叫小杜。你猜猜她多大了？估计你都猜不到。”

这个店铺的人，都不喜欢和别人打招呼，连名字都要从别人的嘴里才知道。对方没有回答，但说话的人却来了劲儿。

“你知道吗？她比我大6岁，看不出来是吧？哈哈，她第一次见我，还叫我哥哥，简直笑死。”

杜默想反驳，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这个男生她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嘴里会蹦出什么样的话，他应该是个神经。所幸对方压根儿都不关心，只是说了拍摄的一些事，说完就拿着店里的相机走了。

他走后，店里又安静了。杜默也不想开口，拿起聚魂萧想试最后一次。这次，真的响了，一种让人感觉安宁平静的声音自萧里而出，还有一缕缕淡淡的青烟。

“喔噢，你看我吹响了。”

“响了就响了，赶紧把碎片导进养魂瓶里，魂都要消失了。”

杜默在店里的壁镜里一看，“断手”真的已经有消散的痕迹了。一些地方开始透明化。她想着宋明所说的，再次吹响萧。青烟围绕着“断手”，然后她自己就飘进养魂瓶里了。盖上瓶盖，杜默心里挺开心，她今天做了一件很特别的事。

“弄好了，把养魂瓶和和萧放在电脑前就行。你可以下班了，马上我要关店铺去其他地方。”

这正合杜默意，她很想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回家的公交车上，宋明发了微信给杜默。

宋明：小杜，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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