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暨娆，她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

毕竟她们此时只是两个刚满16岁的少女，一个身无分文，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天天能吃饱饭，就该跪谢天恩了。

另一个，离家出走，生活混乱不堪，天天有吃泡面的钱就算不错了。

对她们两个来说，生活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们只能卖血卖肾了。

叶子灰拿着湿淋淋的外套，吞了口唾沫，颤声说道：“要不，要不过一会儿，我们就跟那个张经理主动承认吧。”

暨娆撇了撇嘴：“承认？要认你自己认，不要拖上我，几万块钱，怎么赔？再说你有钱吗？”

一句话让叶子灰沉默不语。

她本来是要做个勇于承担的好孩子的，奈何现实情况不允许。如果奶奶和二婶知道她闯祸了，需要给别人赔一大笔钱，她们一定会合力打死她。

叶子灰默默把衣服放回原处，把洒了果汁的部位，压在下面，对空气说了声对不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叶子灰和暨娆蹲在地上，把苹果汁全部擦掉后，再用文件夹当扇子，用力扇了几下，水渍很快风干，一点看不出痕迹了。

两个人把空杯子，放在自己面前，装作已经把果汁全部喝光了的样子。

处理完一切后，两人彼此约定，打死都不承认。

叶子灰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定，她心中怦怦直跳，也没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

这时，张经理打完电话，推门进来，因为心里有鬼，轻微的推门声都把叶子灰唬了一跳。

张经理的目光向叶子灰和暨娆的方向扫去，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打量片刻，也没说一句话。

叶子灰心中一紧，难道被发现了？她几乎不敢抬头与张经理对视，一只手抓着笔，一只手指不安地卷着小本子。

暨娆也抠着自己的水晶指甲，半天也不出声。

会议室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陷入了安静而诡异的氛围。

还是张经理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紧张？别紧张，放轻松。”张经理把合同放在叶子灰和暨娆面前：“小叶，小暨，这是合同，你们两个，快点把合同签了吧，签完之后，我们拍几张照片，做海报。”

看来是没有被发现，叶子灰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合同，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张经理说道：“摄影师，就是那个送你过来的李亚西，一会儿有事情，要出外景，你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要不然今天就拍不上了照片，这样海报也会延迟制作，会影响你们出道的时间。”

叶子灰疑惑地问：“就耽误一天，就能影响出道吗？”

张经理看了叶子灰一眼：“李亚西特别忙，明天开始就要出差了，没有时间给你们拍照片。”

叶子灰越发疑惑：“难道公司只有李亚西一个摄影师吗？”

张经理被叶子灰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反应了两秒后，不高兴的说道：“你懂什么，李亚西是获过国际大奖的摄影师，你们的海报能随便让阿猫阿狗给你们拍吗？你们还想不想当明星了？”

那时的叶子灰毕竟还年轻，加上多年在叶家的生活对她的影响，此刻被人一呛，立刻不言语了。

见叶子灰不吱声了，张经理满意地看了看她，语气温和的说道：“你们放心，合同是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内容草拟的，不会有问题。”

暨娆听后，也不看合同内容，直接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叶子灰见暨娆如此痛快的签字，不知她是特别相信张经理，还是担心出道时间被延误。

不过暨娆已经签了，叶子灰也不好意思拖后腿，省得因为自己耽误了暨娆，于是叶子灰也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叶子灰签完了字，不知为何，竟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深陷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张经理拿着合同，笑容愈发灿烂，打电话叫来小李。

留着板寸平头的小青年动作极快，不到半分钟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叶子灰觉得这个小李走路带风，下盘很稳，应该是会点功夫。

张经理看到小李后，立刻说道：“小李，你带着小叶和小娆到衣帽间，让她们挑几件衣服，我们先拍几张照片，看看她们在镜头下的感觉。”

平头小青年把叶子灰和暨娆带到衣帽间，眼神飘忽不定地瞟了她们两眼后，便合上门，离开了。

这个眼神让叶子灰产生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哇！”叶子灰不由惊呼出声：“这里的衣服、鞋子未免也太多了吧？”

叶子灰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衣帽间，看着架子上挂的那满满登登的衣服，感觉非常新奇。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暨娆向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暨娆心里嘀咕，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能梦想成真，当上明星，不过既然是美梦，为什么会跟这种土包子组合呢。

她一边嘀咕，一边翻找架子上的衣服，这里衣服的种类倒是很多，汉代的，明代的，民国时期的，现代的都有。忽然她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不远处闪过一个小红点，她的手倏地一顿，一股不安的感觉向她袭来。

叶子灰环视了整个衣帽间，渐渐发觉有点不太对劲，这里的衣服，实在是过于性感了吧？有的甚至令人咂舌。

“这衣服怎么穿啊？”叶子灰从中拎起了只有两块布的连衣裙，吃惊地问暨娆。

暨娆直直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叶子灰见暨娆不搭理自己，有些生气，也没再跟她说什么，继续翻找可以穿的衣服。

叶子灰由最上面一直翻道最下面，愣是没发现顺眼能穿的衣服。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怎么还有手铐和皮鞭？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叶子灰不由惊呼道。

叶子灰的惊呼声，终于引起暨娆的注意。

这时，叶子灰终于找到了正常的衣服，为自己刚才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

原来是自己没找到地方。

在另一排架子上，挂着一水的清纯学生装。

叶子灰找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学生装，正要脱衣服换上去的时候，忽然被暨娆猛地推了一下。

叶子灰没有防备，被暨娆推了一个趔趄，差地摔倒在地。

“暨娆，你又抽什么疯。”叶子灰没想到，她们因为‘共同的秘密’而形成的友好氛围，这么快就破裂了。

暨娆脸色煞白，也不说话，只是僵硬着身子，用眼神向自己身后的方向示意。

叶子灰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她状似无意的向前走了几步，她拿起一件衣服端详，借着衣服的遮挡，她看清了，那里竟有一个针孔摄像头，如果不是自己眼力好，真的发现不了。

忽然发现了份色情的杂志。叶子灰的心中一凉。

叶子灰哪遇到过这种事情啊，打小的经历，让她遇事只会往最坏的方向想，此时，她的心中一凉，脚下一软，直接跌了下去，直接撞翻了旁边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纷纷跌落下来。

有几本书落下时，书页直接散开来，叶子灰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一本打开的书页。

这下她终于明白，那些箱子里那些手铐，皮鞭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暨娆看到书页后，也直接跌倒在地。

照片里的女孩似乎跟她们差不多大的样子，甚至或许比她们还要小上一两岁，竟会被如此对待，还被拍成照片出售，这太可怕了。

一时间谁都没出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培养艺人的娱乐公司吗？

就算暨娆再想欺骗自己，可看到这些照片，她也骗不下去了。

陈伟？陈伟？他竟如此欺骗她。

暨娆的心里像窒息一样的痛。

叶子灰一直是个把事情往坏处想的人，没想到这次竟比她自己想的更加糟糕。

她双手发抖，身体不由向后挪去，似乎离那些图片越远，她就越安全似的。她挪着挪着，忽然把身后的书架再一次撞翻了。

木腿在地板上发出‘吱~’的一声响。

这个响声像一个开关，倏地惊醒了叶子灰和暨娆。

什么当明星？真是做梦。

事已至此，叶子灰和暨娆已经肯定，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还是快跑吧。

叶子灰和暨娆推开衣帽间的门，顾不上看路，低头向外冲去。

眼看就要冲到门口时，张经理突然出现在她俩身后，笑眯眯地说：“小叶，小娆，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换好衣服，亚西在那里等你们好久了，诶？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叶子灰看着张经理的笑脸，忽然觉得有的时候笑比发怒还要恐怖。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有点事情，我今天先回去，明天，明天再过来。”叶子灰生生表演了一番什么叫笑比哭还难看。

“我今天和陈伟还有事情，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过来。”暨娆说道。

“陈伟今天好像去外地了，小娆，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张经理诱惑，道：“今天乖乖的拍完照片，你忘了，你是要当明星的。”

“什么娱乐公司？都是骗人的，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你们是拍……拍那种照片的。”叶子灰有些难以启齿。

“哦？原来被你们发现了，看来你们还挺机灵的嘛，不过你错了，我们不光拍照片，我们还做直播。”张经理猥琐地一笑：“至于什么直播，你猜？”

“我们不做，我们要走。”

“你的合同都已经签了，如果你现在就走，可是要赔偿我们500万的。”

“什么500万？”叶子灰和暨娆俱是一惊。

李亚西嗤笑着把合同扔到她们面前。

叶子灰和暨娆慌忙捡起来看，看完内容后，两人顿时煞白一片。

暨娆强撑着一口气道：“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我告诉陈伟。”

“陈伟？”张经理轻轻嗤笑一声，似乎是嘲笑暨娆的愚蠢：“陈伟现在可没空管你，我和陈伟是多年的朋友，我是做什么的，陈伟能不知道吗？陈伟既然把你介绍过来，什么情况，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暨娆原本也猜到了，只是还是心存侥幸，当有人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时，她觉得自己痛的无以复加。

“诶？怎么额头都出汗了，是不是空调开的太大了？还是生病了？过来，让我看看。”张经理伸长胳膊，向她俩走来。

叶子灰：“啊~~”

暨娆：“啊~~”

叶子灰和暨娆异口不同声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生生来了个女高音二重凑。

张经理倏地收起来笑脸，阴狠地向左右示意。

忽然从叶子灰和暨娆身边串出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捂住她们两个人的嘴。

这两个男人正是留长发的李亚西和板寸平头小青年小郑。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叶子灰和暨娆惊恐地挣扎着。

男人们似乎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不需张经理吩咐，两个男人就把叶子灰和暨娆往衣帽间里拖。

叶子灰力气大，板寸平头小青年一个没摁住，就被她挣脱了。等李亚西再想捂住她的时候，她一口咬住他的手，不松口。

板寸平头小青年痛极，恼怒不已，抬起手掌，重重向叶子灰扇去。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叶子灰直接被扇倒在地，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板寸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心中恨恨，还想上去再补一巴掌，却被张经理拦了下来。

张经理蹲下身体，捏着叶子灰的下巴，逼她把脸转过来：“啧啧啧，看这小脸，怎么成这样了，真让人心疼啊，告诉你们要听话，要听话，怎么就是不听呢？”

在下巴上摩挲的手，让叶子灰一阵反胃恶心，刚想打落张经理的手，忽然张经理手上发力，几乎要把她的下颌骨捏碎，叶子灰疼的‘啊啊’大叫起来。

叶子灰悲惨的叫声，似乎取悦了张经理，在叶子灰痛的几乎要叫不出声音的时候，他松开了叶子灰，一只手摸着叶子灰的头发，声音温柔道：“这样才对嘛，要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