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萧谔盯着眼前这人低声问道。

“萧大人，他是在下带来的郎中。如有冒犯，还请萧大人见谅”。安远上前一步挡在了十一前面。

“原来是安公子的人。”说罢萧谔转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就按他说的办，派一个人出府报官。其余府兵守好出入口。”

“是。”

“还有，通知晋王来一趟。”

话音刚落，后院屏风之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刺耳的尖叫。

“死死人了！”

是萧静仪惊恐的声音。女眷们争先恐后地从屏风后面窜出，最后只剩一个人影趴在桌上。

竟又死一人？

十一微微蹙眉，起身疾步绕过屏风去探桌上那人的气息，果然已经断气了。

过了好一会，十一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对着萧谔摇了摇头：“也是中毒而亡”。

院中又是一阵骚动伴随着胆小之人的啜泣声。在这守卫森严的尚书府，短短时间内竟一连死了两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呢。

萧谔干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异，虽然转瞬就恢复了正常，但十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的确，府中连死了两人是该惊异没错，但十一清楚地记得舞娘死的时候，萧谔并无任何反应。按理说第一桩案件对人的冲击，应当远远大于第二桩才是。可是萧谔刚才听闻又死了一人时不可思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既是郎中，可能看出被下的何毒”

“屏风后的娘子面部皮肤溃烂，舌头发黑，口腔变色，嘴唇发紫，中的应是藤毒无误。根据口中状况，藤毒应是被下在了食物中。”

十一微微颔首，先说了第二个尸体情况，继而才道：

“东庭的舞娘似乎是中了鸩尾毒，这种毒十分罕见，因此我不能确定。恐怕要等仵作过来再确认一番。还请萧大人准许我等下再检查一遍舞娘的尸身。”

萧谔略微一怔，本是随口一问，没想过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中真能看出些什么。

短短时间内，竟能验出所中何毒，这个少年看来不简单。

萧谔抬了抬眼，这才仔细打量起少年来，少年神情平静，一双凤眼稍向上延伸，透着一股子伶俐劲儿。

好像在哪见过，是错觉吗……思索片刻，萧谔转过身去。阴沉的声音听上去比先前多了几分疲惫。

“准了。待仵作来了，你便同他一起查验吧”

很快，京兆尹陆不平就带着衙门的人就赶到了，众人都被带去了前厅做登记和口供。院中只剩下萧谔，十一，安远以及陆不平一行人。

路不平一脸惶恐地看着萧谔，吩咐仵作验尸后便上前小声问着事情经过。

十一跟着仵作一起蹲在了舞娘尸体旁边。仵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见一少年跟过来本想出言训斥，但瞥见二位大人都没有阻拦就由他去了。

查看了一会，十一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舞娘腰间的金莲花瓣上。

十一用手探着花瓣裙位于腰部的位置，终于在舞娘背后的一片花瓣里摸索到了一个金属扣，手指一用力，随着咔一声，花瓣裙终于解开了。十一小心翼翼地把花瓣裙从舞娘腰间摘下来，放到一旁的地上细细查看起来。

对面仵作又将舞娘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便起身来走到陆不平跟前：“大人，是鸩尾毒”

“鸩尾毒？”

“正是。这是一种世间罕有的剧毒，有一毒千金的说法。世人皆知鸩的羽毛上有剧毒，紫色鸩鸟毒性最烈。传闻鸩尾毒就是取紫色鸩鸟尾尖的羽毛制成，见血后十步内必死无疑，且死相狰狞，双目难以闭合，死后尸身上显现紫色斑点。”

“可知是如何下的毒？”

“这……”仵作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答道：“并未看到有伤口”

“在腹部”。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舞娘尸体旁边响起，声音不大，院中的人却都吃了一惊。仵作和陆不平连忙一起走过去。

只见十一先是指了指着尸体腹部正中央的一个小小的红点，然后把花瓣裙拿到两人面前。

迎着灯光，只见一个极细极短银针针尖被融化了后半部分，黏在了腰带正中间。

“竟是毒针。”路不平和仵作同时惊呼出声。

“那十步必死是怎么回事？”萧谔缓缓走到盯着毒针的三人身后：

“若针尖有毒，这舞娘换上舞裙，应该立刻就会毒发身亡。可她穿着带毒针的金莲舞裙跳了一刻多钟，远不只十步。”

“我正准备向大人说明这一点”。十一又拿起花瓣裙准备站起来，看向萧谔的瞬间却怔楞了一下。

不知道这院中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一身青灰，长身而立。

一双桃花眼煞是好看。

即使站在暗处，却也能让人感受到动人的韵致。

只是眼中神色淡漠，仿佛眼前人皆是死物，与地上的舞娘尸体别无二致。

这样一双桃花眼对上一双凤眼时，如水的月光似乎突然倾泻而下，在院中蒙上了一层光做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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