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易货(1 / 1)

作品:《贼相

林瑜苦无良法,余朗却好像成竹在胸。

余朗已经了解到,这陆载元再过两日就要离开允州,事不宜迟。第二日一清早,余朗和林瑜便再度前来拜访,除了拜帖,还递上那门仆一方匣子,说递给陆老爷看。

“我家老爷贵人事忙,不会见一些闲杂人等,请回吧!”那门仆昂着头斜着眼看着余朗,傲慢之极。

余朗并不气恼,从怀中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银锭道:“有劳通传了。”

那门仆的眼睛都看直了,十两银子等于他这等普通杂役几年的月钱,这等出手阔绰的来访者尚属首见。

门仆收了银子,语气软了几分:“在这里候些时候,小人只管通传,老爷见不见可不在我。”

过了盏茶的工夫,一名身着灰色绸缎长袍,浓眉小眼圆脸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随从迎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四下打量一番,原本急匆匆的神情像是缓了一口气,打量着门口来历不明的一女两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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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就是这三人说要见您。”先前的门仆恭敬道。一语道破这中年人的身份,大行商陆载元。

“胡闹!”陆载元吹胡子瞪眼的,“还以为是楚王殿下亲至。我料也不可能,楚王登基日短,如何会驾临一个区区的商贾的府第。”

余朗抱拳笑道:“陆大掌柜,久仰大名了。”

“是你们来找我?”陆载元打量着余朗,并不记得认得此人。

“想必陆掌柜已经看过在下递上的物件,不知dào

陆掌柜可否有兴趣与我家小姐谈一笔生意。”余朗笑道。

陆载元先前看过那一方匣子,里面竟有一方古玉,他所涉及的买卖众多,也有珠宝玉器的买卖经lì

,慧一看便知古玉乃王侯将相的规格,而楚地的王侯只有楚王一人。

陆载元虽然不想与这些普通的商户有瓜葛,毕竟米酒的生意要紧。但他也怕对方背景非凡,自古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做商贾的不敢开罪权贵,只好先请余朗等人进府叙话。

“不知dào

这玉……从何而来?”待双方坐定,陆载元迫不及待问道。

余朗笑问:“不知dào

陆大掌柜可喜欢?”

余朗的问题着实令陆载元一惊,陆载元诚惶诚恐道:“不敢,不敢。”

拥有非身份的玉器,除非是来自封赏,否则可是僭越的大罪。

“陆掌柜不必担心,我家小姐的祖上乃与一位贵人有交情,因而得到这件封赏。相信陆大掌柜去找人查验一番便知dào

此玉是否来路不明。”余朗笑盈盈说道。

陆载元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古玉,古来商贾社会地位不高,锦衣也需夜行,如果这玉真是正当来历,佩戴在身上便可光耀门楣。哪个商贾不高看一眼,便是一些地方官也要给几分颜色。

“这玉,在下的确是喜欢的紧。难道这位小姐肯割爱?”陆载元目光满是光彩,看着林瑜。

其实林瑜并不懂珠宝玉器,只知dào

那玉值很多钱,只好求助地看着余朗,毕竟余朗才是玉的真zhèng

主人。

余朗笑道:“在下乃是我家小姐的管家,就由在下来替我家小姐说话。这玉呢,我家小姐是不会割爱的。”

“啊?”陆载元原本期待的神色变得冷峻,“那你们今日前来……”

“进门时候就说明,是跟陆大掌柜谈生意的。”

于是余朗将此行的目的详细说明,就是要接楚丝的订单和定钱。…,

陆载元听完之后神色淡然道:“在下凭何要相信你们?即便这位小姐是出自名门之后,也是时过境迁的事。生意场上却名不见经传。做生意讲求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余朗反问道:“不知dào

这方玉价值何许?”

陆载元再看了看手中的古玉,叹道:“无价之宝。”

“就算是一万两银子好了,那我们是否可以用这方古玉做抵押,跟陆大掌柜签订一万两楚丝买卖的订单?我们也不收银子,听闻陆大掌柜也经营茶叶,我们只要用订单换来价值一万两的茶叶便可。”

陆载元心有忧虑问道:“往常年楚丝价格都是在六七十两银子一匹,你们却说以五十五两来大批出布,难道有充足货源?不知dào

订期过了,楚丝未交付又当如何?”

“不但将茶叶奉还,还将这一方玉拱手送上。”

陆载元摆摆手,旁边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老爷,何事?”

“我们这一季的夏茶还剩下多少?”

“回老爷,新茶还有三万斤。”

陆载元看着余朗道:“这三万斤算过一万两银子,跟这位林家小姐换一万两银子的楚丝订单。”

“可是,这些茶叶并不止……”

那管家还想多言,被陆载元冷冷看了一眼,剩下的话噎进肚子里。按照陆载元的吩咐,他赶紧去准bèi

笔墨准bèi

来签订订单契约。

“陆大掌柜不愧是爽快人。”余朗拱手感谢笑道,“既然陆大掌柜给面子,我家小姐也要回礼。刚才说的是如果是生意不成,不知dào

陆大掌柜在这笔生意成了之后,是否有兴趣将这方玉收为囊中?”

“哦?”陆载元本想问价值何许,不过马上想到,如果这林小姐是来卖玉的,就不用兜个大圈子,要什么订单,还换什么茶叶,直接将玉卖了,一两万两银子他还舍得出。“不知dào

……”

余朗笑道:“我家小姐想让陆大掌柜作为中间人,引荐其他的楚丝商人与我家小姐签订楚丝订单,同样,我们不收定钱,而只收茶叶,必须是今夏的新茶,也必须不能以次充好。事成之后,这方古玉便以一万两的价格卖与陆大掌柜。”

陆载元神色严肃下来道:“这个……在下恐怕无能为力,恕我冒昧说一句,若林小姐收了定,人又寻不到,回头岂不是要我来赔?这方玉,恐怕倒时就是毒物。落入官府,也不可能落入我手。”

余朗哈哈大笑道:“我听说过有人骗财,也有人骗色,可从未听过有人骗茶叶。你说骗什么不好,偏偏骗一些搬不走运不动的茶叶,动辄几万斤。你说如果运出城外,想让人不知dào

岂不是天方夜谭?”

陆载元琢磨了一下,的确是这么回事。骗了银子想运走可说是轻而易举,几辆马车就能办到,但茶叶材质稀疏,又非小件,一下子运走几万斤很难办到。

余朗续道:“即便退一万步讲,我家小姐乃是骗徒,而且将茶叶运走了还不为人知。这事情陆大掌柜又需yào

承担多少?陆大掌柜只是中间人,算作引荐,其实中间人和担保人之间本身就界定的很模糊,到时候被告上官府,陆大掌柜完全可以说你也是受害人,也是受人蒙骗损失了茶叶。相信凭陆大掌柜您在官府的人脉,想开脱不难。届时陆大掌柜有这一方古玉在手,算不上什么损失,恐怕,还有得赚呢!”…,

陆载元打量着手中的古玉,神色中充满了恋恋不舍。余朗最后总结道:“总之不管事成与否,这一方古玉都为陆大掌柜所拥有,不会旁落外家。”

陆载元笑道:“阁下能言善道,在下实在没理由拒绝。回头我便介shào

其他的楚丝商人给你们认识。”

“要尽快,只是这日。再迟的话,我们的订单就不收了。”

“嗯。”陆载元将古玉珍而重之地收起来,问道,“恕我问一句,林小姐为何要如此做生意?在下经商多年,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做生意的。”

“因为我家小姐觉得今年的楚丝会降价。”余朗直言不讳道。

“哦?”陆载元琢磨了一下,的确,如果楚丝降价,这姓林的女子会赚到不少钱,“不知dào

林小姐又为何如此肯定?”

余朗道:“其实楚丝加上上好的苏绣、云绣,不管在何地,都是达官贵人有金难求的上好衣料,往常年陆大掌柜以六七十两银子买下,加上刺绣,成本不过七八十两,运到京城卖给达官贵人,我想二百两一匹是少不得的。”

陆载元叹道:“有钱赚是一定的,但楚地的楚丝商人太过诡诈,每年都只会供应少量的楚丝给我们,反而将大头留给他们自己,楚丝的生意,我们只能捡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

“有钱赚,但无货。我家小姐所为,其实也是解了诸位外地楚丝商人的急啊。有了这批订单,他们就可以稳赚不赔了,总不用天天算计着楚地的楚丝商会不会大发仁慈的好。”

陆载元在府上宴请余朗和林瑜,陆载元原本要去外地贩运米酒,如此一来也留在楚地,帮林瑜介shào

楚丝商人,外地的楚丝商本身就是结成一个联盟来跟当地的楚丝商对抗,有了陆载元这个大行尊从中引荐,余朗相继收到四万多两的楚丝订单,而这些订单,通通都换做是这一季的夏茶。

茶行在这一季的夏茶上进货很少,使得这一季夏茶有近一半落在了林瑜名下“天任茶铺”的货仓,囤积居奇,还没等楚王府那边公布新的“经营权”方案,市面上的茶叶便已经开始涨价。

九月十六,十多万斤夏茶全部入库。就在这一日的黄昏,林瑜从茶铺回来,手里拿着一份请柬,原来是楚王召集全城的士绅商户,在九月十七举行感谢宴。虽然“天任茶铺”以往没有名气,但同样在受邀之列。

“瑜儿,我们还是不去了。茶铺那边需yào

人打理,事情又忙。”余朗并不想去参加什么感谢宴。主要是他不想抛头露面,毕竟他是朝廷的钦犯。

林瑜低下头,并不言语,余朗看得出她很想参加。

“瑜儿,你想去?”

“嗯。”林瑜怯生生道,“其实,从瑜儿开始随父亲学习营商之道开始,就期望有一日可以得到别人的肯定。这次楚王邀请士绅,瑜儿能被邀请感觉很荣幸,能跟二娘和两位叔叔他们一同参加,他们再不能小看瑜儿。”

余朗能感觉出林瑜虽然娇柔,但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进取之心。这种进取之心虽然是件好事,有助于令她取得事业成功,但有时候过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会令她变得不可一世。

“既然你想去,我们就一同去。就当是联络一下其他的商户,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