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棠花开且落(1 / 1)
作品:《叙棠辞》于是一行人皆来到主帐拉起了围屏,让檀定先救治空棠,其余人则待在外面守候。
纭君此刻又气又急,他真没想到会把空棠卷进这场浩劫,害得她这般,让他有何颜面去见自己师父?又想到辞宿杀害师父的嫌疑未去,不免对他又多了三分怒火,正欲言说什么却又看清了他手中之物,再想起此刻他头发皆白,分明是无念藏大成之相,不由得大怒:“你何以会有师父的宝剑!”
辞宿明白纭君定然认为是自己窃取空洵武功,又夺他宝剑,但他不欲辩解,他现在整颗心都在屏风后的空棠身上。
“难不成果真是你害了师父?!”纭君咬牙上前。
“纭儿!”妫凝喝住了他,摇头叹息:“你师父让你到赤川韬光养晦,磨砺性格,怎么如今还是不见长进!”
纭君十分不解为何妫凝会护着这小子:“前……前辈?”
“洵师兄不想做的事,会有人逼的了他吗?”妫凝盯着那把玄晖,它本来和皎月是一对,如今给了辞宿,也算是物有所归:“洵哥是将传承给了辞宿了!”
霎时间所有人默然,辞宿依旧不发一言。原来师父的死和眼前之人并没有关系,大抵是师父舍身成仁,将所有的期许都给了他。
就在一行人死寂之际,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影蹭了过来踢了踢云清带来的大布口袋。“这是何物?”燕隼忍不住开口。
云清皱眉挠挠头:“这是个李渝。”
“李渝?”燕隼吃惊,所以眼前这几个人就这么把成渺君跟前的总堂主捆来了?
其他人见展云英叛变,妫凝又抓来李渝,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定然是被成渺君派来的细作陷害了。辞宿抱着手望着窗外一言不发,真相什么的都不重要,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空棠如何。
“妫凝前辈……”纭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您可否知道缃儿她……”
“祝缃被容予和瀛归一同带去含生涯休息了。”妫凝知道纭君所急,当她一听说祝缃被劫,立刻亲自出手夺回,又考虑这里始终不大安全,于是派了这二人将她送至自己处,含生涯如今还有涉淇涉湫两个小人儿,容予和瀛归去了好歹有个照应。
“我……”纭君又抬头看了眼围屏,一时羞愧难当,自己害师妹受了这么大的苦,真的有违师父所托,也对不起棠儿这么多年的一声大哥。
“纭儿,我等知道你是被奸人蒙蔽,棠儿她该有此劫,你不必太过自责。”妫凝出言安慰,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处置眼前这两个罪魁祸首。
绪箴心里着急空棠伤势,不免有些埋怨纭君:“大哥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纭君语塞,他也不知道究竟谁将空棠伤成这样,他只是在找祝缃,也命人好生款待空棠,不许苛待半分,谁知回来竟成了这样,若不是妫凝他们前来,此刻自己真的要和辞宿争个你死我活了。想到来人,他心头突然一亮,猛然反应过来:“檀定他?!”
“他没死咯”绪箴面上露笑,随即又想到空棠伤势,笑容又淡了下去。然后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同纭君和辞宿说明白了,原来那日从烈山堂带走檀定的不是成渺,而是空洵。救出檀定后绪箴就和他一直被妫凝藏在含生涯秘密养伤照顾着。后来空棠被成渺派人来带走后就一直留心空止山动向,没想到还真让她知晓了李渝和柏屹的秘密,于是在柏屹被送往赤川时他们就趁机绑了李渝,一路风尘仆仆赶来,阻止了这一场互相残杀。
“云英,你跟我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背叛我的居然是你!”纭君咬牙切齿,这个几乎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竟然会做下这样的事。
“我若不这么做,你心中怎么会有我半分?”一句话让所有人吃惊不已,唯有妫凝闭目摇头。
“从小我就仰望你,憧憬你,我嫉妒你的师妹们能得你照拂,我嫉妒祝缃能得你爱护,我为了你甘愿抛诸生死,可我仅仅是你一个属下,你的一件随时可以抛弃的兵器。”
纭君木然,迟钝如他,怎么会感受到一个女子对他如此深切热烈的情意,他仔细想想,除了祝缃,他再未感受到任何从他人心中传来的名为“爱”的情意。
“这话糊涂!”不等纭君说话,绪箴鼻里冷哼一声接到:“你口口声声说钟情于大哥,那方才一刺又作何解释?你自有你的追求,又何必冠冕堂皇说的那么好听!”
“你!”展云英气的脸都变了颜色,再无往日半点风度。
“不必多言。”妫凝向来对这种说辞不屑一顾,纵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断没有要谋害他人的道理,她思量许久终于为他俩定下了结局:“废去他二人武功,送出辽桑,从此江湖除名。”这算是仅次于要他们命的刑罚了,自此偌大的辽桑将再无他二人立足之地。
处理完琐事,剩下无一人离去,他们都在等空棠的结果。
又过了半晌,檀定终于满手鲜血的走了出来,辞宿和纭君立刻迎上相问,檀定接过绪箴递去的帕子擦了擦手,叹息道无碍,展云英所下之毒已解,只需好好休息即可恢复。
“三弟……”纭君松了口气,终于有闲暇同檀定相认:“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已经……”他哽咽:“如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哥,让您担心了。”檀定微笑,以示自己这些年来不算太苦,纭君却明白他不过想让自己安心而已,也没有拆穿。
“都去歇着吧,这里有辞宿照看,定然妥帖。”妫凝起身,她自空洵仙逝后没有一夜安眠,知道空棠无臾她自然放下心来,也明白这群孩子们必然有许多悄悄话儿要说,不如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也好早起商量对敌大策。
辞宿一直守在空棠窗前,抓着她冰凉的指尖一动不动,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月上树梢,夜晚凉风骤起,可空棠榻上温暖如常,辞宿是个最会照顾人的,尤其擅长照顾空棠。他仿佛是樽铁铸的人,一连多少个时辰没有休息,也不见疲累。
“……”空棠缓缓睁开眼,一时间竟不知是何时何地,只看见辞宿直直注视着自己,顿时心安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可感觉好些?”见空棠醒来,辞宿话语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空棠乏力的不行,只轻轻点头,她揪心昏倒前一幕,急于求证事实。
“放心吧,檀定回来了,大家都来了,所有人都安好,现下已回房休息,师父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啊。”辞宿总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空棠闻言长舒一口气,一转眼心中又郁结起来:所有人都回来了,可她的师父,是再也回不来了!
辞宿明白空棠又在想洵叔,他可以帮她挡暗箭明枪,可以替她谋求算计,但是唯独这份亲情,他无法替代,也不能援手。
“阿宿。”空棠将脸别过去,却又伸手扯了扯辞宿衣角:“你陪着我,哪儿都不许去!”
“好,我陪着你,哪都不去。”辞宿心里叹息,握住她的手,上榻紧紧拥住了空棠,凛冽的梅香氤氲一室,赶走冬夜彻骨的冷。
“小师姐!小师姐!”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赶了许久路又一夜未睡的瀛归就掀帐进来,慌里慌张的问:“听说你受了伤,伤的重不重,要不要我——啊!你谁啊怎么打人?!”
未曾想倒霉的瀛少侠还未抬眼便被人一脚踢了出去。“你!”他爬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辞宿,这厮不仅态度嚣张,还正在……正在给里衣外披一件大氅?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忽又想起昨夜他从纭君和檀定处的所见所闻,再看了看辞宿一张冷的毫无温度可言的脸,语气忽的软了不少:“你……怎么会在这儿……”
辞宿一夜搂着空棠未敢睡,直到方才才脱了外衫趴在榻上将就着歇会儿,没想到刚睡着这小子就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搅得他头疼,于是声音更加不耐:“师父在睡觉,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阿宿。”帐内响起了空棠的声音。
“师父,您醒了?感觉可好些?”辞宿立时语气轻柔的同煦风一般,惊住了一脸懵懂的瀛归。
“嗯,好多了,外面可有人来?”空棠听上去情状还不错。
辞宿看着瀛归笑了笑,丝毫不脸红道:“无人。”然后转身进了帐,留下瀛归独自呆滞立在晨风中不知所措。
“阿宿。”空棠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你随我去见大家!”她现在唯想看见家人团圆,那心中涌起的奇异感觉给她前所未有的勇气,以及战胜一切的决心。
“可还撑得住?”辞宿上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空棠扶住,随手拿了件披风欲给她披上,可低头一看却犹豫了——是纭君那件狂狰踏炎图的。
空棠看出了辞宿的踌躇,只笑笑接过披风自行系好,出了帐带上憋的一脸通红的瀛归朝主帐来。
还未走至门前,言笑声就传出了门外,容予带了祝缃前来团聚,只是涉淇涉湫又被留在了含生涯,云漪做了二人奶妈子,纭君握着祝缃的手不住关怀,檀定轻抚绪箴额头在念叨着什么,容予在妫凝面前挠着额角尴尬的自嘲,现下一群人正和乐融融进着朝食,在大战之际是少有的温馨。
空棠驻足片刻,竟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如此多余,不忍打破他们欢笑,好容易鼓起勇气掀起帘子走了进去,忍泪强笑道:“我来晚了,还望大家恕罪。”
霎时间所有人停了下来,安静的连屋外风声都听的清,就连瀛归同辞宿进来,也未能打破僵局。
辞宿看着众人尴尬,以为他师父又受了委屈,皱着眉正想说什么,谁想空棠慢慢的,慢慢的跪下,深深朝檀定叩了头,声音颤抖:“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檀定立刻起身将空棠扶起,温柔和蔼一如当年:“棠儿何至于此,这么多年不见,你长高了,愈发出挑了!”一字一句都是当兄长的慈爱,全然不记当年一剑之事,就连绪箴也在旁边偷笑这段往事终于圆满。
“三哥,当年我——”空棠内疚不已,她一直认为当年若不是她刺了体弱的三哥一剑,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被抓。往日她尚可将这份刺痛深埋心底,如今见了檀定,如何能忍得住?
“棠儿休再提前话。”檀定温柔的揉了揉空棠头顶,其风骨无人出其右:“当年之事你做得对,我被迷了心智,竟然对恩师出手,若不是你及时制止让为兄悬崖勒马,若真的做出错事,恐怕如今檀定万死也不能赎罪!”
空棠闻言,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激动下扯动伤口染红了衣袖,慌得一干众人忙扶她坐了下来。
纭君看着空棠伤痛复发,愈加认为自己罪责难当,接着起身噗通一声也跪在空棠面前咚咚叩头请罪:“棠儿,大哥对不起你!”
“大哥你这是干嘛!大哥从小看着我长大,棠儿感激大哥还来不及,又怎会因奸人迁怒大哥!”惊的空棠又强忍疼痛扑了下来去扶纭君,没得又惹好一阵痛,直看的一边辞宿心疼不已,想扶又不能扶。
妫凝看了半晌捂嘴轻笑:“今儿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跪呀拜的,莫不是年节到了,想讨红包不成?”
妫凝话一出,所有人都在发笑,纭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对空棠好一阵陈情懊悔,才心怀愧疚的坐了下来。唯独辞宿不为所动,方才檀定摸了空棠的头顶,纭君又携了空棠的玉手,致使他正在酿醋,不太想搭理众人。
“还未请教,这位就是棠儿的徒弟了吧?幸会!”好巧不巧,檀定注意到了这个正在酿醋的俊逸少年郎。少年郎抱拳回了句正是,依旧不太搭理。急得瀛归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直叫到那是你三师伯还不快点问安!惹得辞宿一记眼神过去,吓得他一哆嗦,却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接了句:“若是二师兄还在,看你还刁不刁!”
一瞬间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士耽是所有人心中的痛,若说檀定的离开是一个众人皆不想的意外,那么士耽的离开,就是众人当年一手促成的了。所有人怀念檀定,想要找出他的消息,即便传出他“死了”,还有人倾尽全力希望他活着。可士耽不一样,他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背叛师门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没有人想他念他,只希望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结果他真的死了,除了师父为他办了不冷不热的丧礼,竟再也没人想起,那个名叫檀定的,和他们一同长大的少年,再也不能回家了。瀛归见大家沉默,心中自认错口,忙闭紧了嘴再不言语。
檀定眼眶逐渐泛红:“士耽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是所有兄弟中最懂士耽的,可惜士耽走的孤独又匆忙,最后一面他竟未见。
“回不来了。”妫凝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终于缓慢而坚定道:“斯人已矣,我等既然苟活,便要秉承先者遗志,方不负所托,也让逝者安息!”
一番话毕,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空洵,他们隐约懂了妫凝与空洵间不可名状的情意,也想起了他们的师父,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可是碍于妫凝在,他们不想也不敢提起师父让她伤心,所以很默契的一同缄默。
“含生殿,有故人来了!”望月突然进了帐通传道。她资历颇老,连纭君一干人见了还要恭敬问候,空洵死后更是奉妫凝为主。只是众人不明白,连望月都称为故人的人,会是谁?
辞宿蓦然一惊望向门口,却见到一男子挑帐入内,口中是熟识的寒暄:“阿凝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安好?”
众徒被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子,敢同含生殿如此说话,他们曾立誓要护好妫凝,几乎想都不想纭君同容予剑都抽出一分,怒目道:“何人擅闯,报上名来!”
“我?我是秦斯虞,在此见过诸位!”来人随手一揖,然后又转向辞宿怒道:“殷奚你小子跟媳妇儿跑就跑了,不跟我说一声也算了,可为什么打晕我带了我的飞花令还给我下了迷药锁在地牢箱子里,好歹我是你舅舅,你竟敢这么对我,我看你这是要翻天啊!”
空棠瞪大眼眶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瞅着辞宿,堂堂飞花楼主会来这里就让她吃惊了,还有她晓得这小子执意随自己来,可可可他这手段……也太阴损了吧!哪里像自己的徒弟了啊?!
辞宿早就在一旁捂了脸:“你闭嘴……”老实说他早就想把这家伙打晕关到地牢里了,只不过他走那天顺道而已……
至于其他人,早已被惊的张着嘴闭都闭不上,这短短几句对话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啊……秦斯虞是谁江湖上不是秘密,但他说自己是辞宿舅舅,还说空棠是辞宿媳妇儿,还有一见面对妫凝那亲热的劲儿……泠南十二贼们在考虑要不要手刃了面前这个傻子。
“咳咳!”妫凝强忍尴尬勉强咬牙笑了笑:“秦楼主,你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她所有事情来龙去脉都清楚的很,所以并不好奇这些八卦,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何这家伙会找上门来。
秦斯虞一脸认真:“我?当然是为了接我家阿奚回去了,哦对了,还有他媳妇儿!”
“谁是他媳妇儿!”瀛归不服气:“我师姐才不会跟你回去!”
秦斯虞呵呵坏笑:“你师姐不跟我回去,难道你跟我回去,做我家阿奚的媳妇儿?”
瀛归毕竟年轻,几句话就被气的憋红了脸:“你!你想得美!”
“好了!”辞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借你飞花令一用,并没有给你下药,再说助洵叔一家解决观一门之祸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洵叔洵叔,叫的比叫我还亲热,究竟谁是你舅舅……”那家伙有些吃醋,扭脸道:“飞花令本来就是要继承给你的东西你拿去也无妨,但是打晕我还把我关在地牢确实是你不该!”
辞宿怒了:“还不是因为你太絮叨!”
秦斯虞也急了:“我怎么絮叨了?我这么——”
“好了!”妫凝终于忍不了胡搅蛮缠,掐着额角道:“秦二哥,你到底所谓何事?”
“还能有何事?还不是为了完成洵大哥所托,助你们夺回观一门!”秦斯虞一摊手,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什么?”这下轮到众人一起惊呼了。秦斯虞这番话听起来是在赌气,可若是放在江湖上,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飞花楼在支持赤川军和含生涯,和成渺君宣战了呀!撇去秦斯虞这个不正经的不谈,飞花楼之所以被称为江湖上音讯最广的帮派是有道理的,就连观一门的小斯都知道,若不是当年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楼主相帮,空洵想要统一江湖,怕是还要十几年!
“秦楼主,你……你真愿意帮我们?”容予十分激动。
秦斯虞一撇头:“当然,不看在殷奚这个臭小子,也得看在我外甥媳妇儿的面子上,好歹我同空洵还是亲家啊,哈哈哈!”
“秦楼主休要胡言!”纭君不大高兴秦斯虞一口一个“媳妇儿”,空棠是自己最宠的师妹,怎么可能让辞宿那小子把她这么轻易就拐走?
“胡言?你亲口问问我是不是胡言?”他手一指空棠,坦言道。
辞宿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你闭嘴!”
檀定打圆场:“秦楼主,不如我们还是来谈谈,如何攻下空止山!”
“这有何难!”秦斯虞笑了:“你们一起上,定能攻下空止山!”
“别开玩笑了!”瀛归忍不住插嘴:“要真有这么容易,我们还会在此停滞不前嘛!”
“我没有开玩笑。”秦斯虞突然正经了起来,他一字一顿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倒矣,成渺害死了洵大哥,害死了柏屹,已经众叛亲离,走到穷途末路了。而你们虽然失去了师父和兄弟,可还有家人彼此,若一心御敌,哪怕十个成渺都不是对手,可明白我所说的?”
一席话说的众人缄默,他们互相看看,深觉秦斯虞这话不错,如今家人团聚,只要齐心协力荣辱与共,还怕什么呢?
“若早知如此……师父和师兄他也不会……”绪箴说着又红了眼眶,若他们早知一心向敌,又怎么会失去挚亲呢!
“绪箴此言差矣。”檀定摇头,他从来都是看的最通透的一个:“一心向敌,谁是敌?成渺君也好,柏屹也好,哪个曾经不是我们的亲人?”
绪箴眼泪止不住的流:“哪有这样的亲人,逼着师父和二师兄去死!”
“师父和二师兄,是为了保护我们才选择牺牲自己,我们一直以来未下决心与成渺相抗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因为我们在犹豫是否要对曾经的亲人们刀剑相向。”檀定叹息:“我们的师父,正是因为在保护我们和对成渺君的忠心这二者间无法抉择,最终只能杀身成仁。”
妫凝听完投以赞许的目光,她没想到檀定年纪轻轻,说的话却有理有据,颇有空洵当年风范,于是接着说道:“如今我们共对成渺,不是为了杀了他,而是为了保护彼此最重要的人,这个道理你们要牢记!”
众人互相看了看,皆敛身稽首道:“谨遵含生殿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