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早到了饭店，走进去挑了靠里的一桌坐下来，紧张得磨搓着手。

“几个人呐？”服务员拿着菜单走来。

“两个。”

“好嘞！您先看着，我给您倒水。”

陈岩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时不时抬头看门边儿，倒像被拴了根绳，门边铃铛一响，陈岩就忙不迭得抬头看。

“叮当叮当～”饭店门上挂的铃铛又响起来，陈岩抬头看见小严，立马弹起来，招了招手：“这边！”

小严冲着陈岩笑，也招了手：“让你久等啦。”

小严穿着白色的长棉袄，大红色的围巾衬着脸白嫩白嫩的。跟小严约会了那么多次，陈岩还是心跳得厉害。

“坐。”陈岩跑过去把椅子拉开。

“让你久等啦。”小严害羞地笑着。一双月牙样儿的眼睛盯着陈岩看。

“才来一会儿，一会儿。”陈岩看了一眼小严，更紧张起来，伸手去拽面纸，扯出来好几张，陈岩憨厚得笑笑,给小严把桌子擦了好几遍才停了手，“冷不冷？快先喝口热水。”陈岩给小严倒着水，忍不住又抬眼看两眼小严。

“哎呦！”

“哎呦，快擦擦，快擦擦。”水漫出了杯子，陈岩紧忙给擦干净了，坐下便不敢说话。

“我们点菜吧？”小严轻声细语的。

“哦！对对对！点菜！”说着把菜单给递过去：“你来选，选你爱吃的就行。”

小严只点了两个菜，陈岩又添补了许多，整整摆了一桌。

陈岩只是低头吃饭，也不怎么吭声儿：“这个不错，你尝点儿。”不停得给小严夹着菜。

小严无奈的笑笑，看着堆满菜的碗，“陈大哥，你自己吃呀，别光顾着给我夹。”

“我这吃着呢！你吃！”陈岩憨憨得笑着。

“陈大哥，我们也处一阵儿了。”

“嗯！对！”

“我觉得你蛮好的…”小严欲言又止。

陈岩坐那儿等着，夹着菜的筷子悬在半空。

小严看陈岩紧张着，忍不住笑起来，“陈大哥，你别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

“陈大哥，你这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找个工作？”

“哦！要找的，一直找着呢。”陈岩舔了嘴唇，没说几句话竟觉得口干舌燥的，找着水咕嘟着喝了两口。

“咱俩的情况，我跟我妈也说了。”小严低着头。

“嗯？你妈怎么说的么？”

“我妈说，人好最重要，可这也不能没工作不是，不像话。”小严落下了眼皮，盯着桌子发呆。

“要找的要找的！你放心，也让阿姨放心，工作肯定会有。”

“咱俩都不小了，我妈的意思是，你这工作得抓紧，要这一时半会儿没有着落，那咱们就…”

“不会！再给我几天，小严…”陈岩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我很喜欢你，想好好跟你处，我一定尽力做到最好，你能给我个机会不？”

小严红了脸，咬了半天嘴唇，陈岩并不说话，小心着呼吸等小严回话。

“等你找了工作，咱俩再见吧。”说完抬腿跑了出去，留了陈岩呆呆地望着。

天黑了陈岩才到家。

刘苏跟人打着水，看见陈岩，好不高兴，无聊了这半天：“呀！这出去了一天，跟你那个人民教师可处得不错吧？”

陈岩抬头挤出点笑，也不说话便回了家。

“这个闷头青，咋跟哑巴似的。”

“哎！大哥！您这大瓶子水，得两毛钱！”

“不是一毛一瓶水嘛？”

“您这一瓶顶人家两瓶的，不能让我们还亏本不是，我这能赚多少钱。”刘苏说着朝屋里头看看，“这样，我这给您拿个小水瓶来量量，也不能让您吃亏，看看这一大瓶是几瓶水。”转身要走。

“哎呦，不用这么麻烦，给你两毛就是了。”老头子摔下两毛钱，臭着脸走了。

“死老头子，这么抠，不怪老婆跟人跑掉，活该！”狠狠啐了一口才解气。

“回了！”陈叔看见陈岩没精神。“怎么了这是？”

“没事。”陈岩便钻进屋子。

“老婆子～”陈叔轻声唤着。

“你说！”陈婶儿忙着晚饭。

“你来你来。”陈叔还是轻着声儿。

陈婶儿丢了铲子走过来：“怎么了？”

“我看陈岩不对劲啊，看着没精神。”陈叔是个细致的。

“不能够啊，这跟小严出去的不是，不应该高兴着呢么！”

“这么着，等吃饭的时候，你爷两个喝点酒，好好跟他谈谈。陈婶儿见着桌角的酒壶。

“行。”

“果果啊！”陈婶儿朝着房间里喊。

果果扭着屁股就跑出来，“奶奶~”

“哎！果果，你去找大伯玩，快去，大伯最喜欢果果。”

“好！”果果蹦跳着去了陈岩屋子。

一桌子的饭菜香，陈婶儿给果果凡凡夹菜，装着漫不经心的：“跟严老师怎么样啊今天？”

陈岩闷头不说话，嘬了口酒。

“今儿出去这么久，都干啥了？”陈叔接过话头。

果果拉了陈叔衣服袖子：“爷爷，少喝酒。”

“哎！听果果的，爷爷少喝。”转过身捏了果果嘴巴子。

“你也少喝！”陈叔见陈岩闷声灌着酒，抢了酒杯。

“老爹，我得找个工作先，家里我不熟悉，您给打听打听，我能去哪里落脚。”陈岩也不理会酒杯。

“哦～”陈叔端了酒杯出了会儿神，“是要有个工作，是要有。”

“人小严说什么了这是？”陈婶儿忙问。

“没什么，我这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在家就这么呆着。”陈岩锁着眉头，眼神竟灰暗下来。

果果爬下来挤到陈岩腿上，陈岩挪开了酒杯，怕呛到果果，“吃什么呢我们果果？”

“鸡腿！”

“好，鸡腿！”陈岩拎了鸡腿给果果，果果接过来，捧着就啃，两只小肉手油腻腻的，擦得满嘴油。陈岩看见咧了嘴笑。

“这你拿着，妈才给你买的棉毛衫棉毛裤，舒服呢。”吴菊给胡天理了箱子。

“我可不穿这玩意儿！”胡天啃着苹果。

“哪能不穿？天冷得很！你要冻着…”

“哎呦！您少说两句吧！这么啰嗦！我下次就不回家了！”胡天瞄着垃圾桶，扔了苹果核，没准，掉在了地上，吴菊走过去给捡了扔到了桶里。

“好！我不啰嗦了，小祖宗！”看看箱子，又想起来什么，便出了房间门。

“你送儿子去学校啊？”吴菊看了一眼胡非。

“我送。”胡非躺沙发上看着电视，“哎！对了，我记着我有一件皮大衣的，你给我找找。”

“给你收着呢。”吴菊拿了水果，“呐，小祖宗，给你买了水果，你带着，学校不好买。”

“我又不喜欢吃水果。”胡天瞄了一眼吴菊。

“有营养呢呆儿子！你就带着吧。”吴菊转身打开了衣柜。

胡天坐起来，“你干嘛？”

“给你爸找衣服，怎么了？”吴菊看儿子像是慌张。

“没事，我以为你又要给我塞衣服。”胡天躺了下去，眼睛一直提溜着吴菊。

“这孩子。”吴菊好笑得嘟囔着，翻出来胡非的皮大衣，关上了柜门。

胡天吐了口气，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

“这么开心的，儿子？”吴菊摸了摸儿子的头。

“妈！我这么大了，别当我小孩！”胡天让开了头，别过了脸。

“呐，你的大衣。”吴菊递给胡非。

“胡天，走吧。”胡非朝着屋子里叫。

“来了！”

“哎，你给儿子送过去，什么时候回来？”吴菊拉住胡非。

“我这儿有事呢，今天就不回来了。”胡非换了外套。

“哦，不回来了啊。”吴菊出了神。

门已经关上了，“哎！胡天，你多穿衣服，别冻着啊！”吴菊开了门朝外面叫着。

“知道！”

“走了这就？”刘苏抱着个汤婆子，“也不多留两天？”

“送他上学。”胡非说。

“天天可得好好学习呢，你看你妈多惯你。”刘苏跟胡天说着话，却拿眼神打理着胡非。

胡天朝着刘苏做了鬼脸，扭头就跑了。

“嘿！不识好歹！”刘苏够着头才要骂他，胡非父子两个早没了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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