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儿把一桌子菜摆好了才搀着果果去叫陈岩。

“叔叔吃饭饭。”果果跑进去牵了陈岩的手，陈岩才回过神来，盯着果果笑：“好，吃饭饭。”

陈岩看见满桌子的菜，陈叔拿出烫好的酒：“咱爷俩喝一杯！来，坐。”陈叔拉开一张凳子。

“哎，喝一杯。”陈岩低低的应了一声。

陈婶儿也没坐，就站在桌边轮着给果果凡凡和陈岩夹菜，陈岩喝了几口酒，才张了嘴：“妈，你也坐下来吃，别光顾着给我们夹菜。”

陈婶儿跟得了圣旨似的：“哎！我坐我坐！”忙不迭得坐了下来，“你多吃点啊，在外面肯定吃不好，你看你这瘦的。”

“还好。”陈岩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陈岩啊，你回来，我跟你妈都挺高兴，你不要觉得有负担。”陈叔举起杯子跟陈岩碰了一下。

“好，你们放心。”陈岩想咧开嘴笑，满脸的胡渣倒觉得比哭难看。

“让老头子下午带你去剪剪头发，修修胡子，精神一点！”陈婶儿说着给陈岩舀了一碗汤。

“咱们就去钟叔家，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别看店小，钟叔手艺可是不错呢！”陈叔喝了酒慢慢话多了起来：“来，喝酒。”陈叔碰杯碰的叮当响。

“爷爷，小点声。”果果往下摆着手，“吃饭不说话。”果果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

“这娃，人小鬼大。”陈岩忍不住逗起果果，把果果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给她夹菜。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陈叔就着花生米喝了二两酒，脸上泛起红晕，站起来拉着陈岩的手就要走：“走，带你剪头发去！”

“不急着去，你看你喝的！明儿再去也一样，先睡个觉。”陈婶儿一边收拾着碗筷。

“就今儿去！”陈叔拉着陈岩就出了门。

“老钟啊！来！给我儿子整一个！”陈叔放开了嗓子叫。

“陈岩啊这是？哎哟，这么久不见，都不认识了！”钟叔用刷子掸了掸椅子，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块花布，抖散开来：“坐！”

陈岩听话坐了下来，钟叔给他围上来花布：“想剪个什么头？”

“简单的就行。”陈岩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点不认识这个人了。

“好勒！那就干脆来个小寸头！精神！”钟叔拿出电推：“老陈啊，你坐！老婆子啊，你给他俩泡杯茶喝。”

“我不坐，我才吃完，站着消化消化。”陈叔说着话有点晕了，酒有点上头，陈叔拉出个小板凳，还是坐了下来，靠在墙角：“你给我儿子剪得帅气一点啊，老钟。”

“我老钟的手艺你还不相信？”钟叔用手比划了两下，就开始剃头，突然传来了呼噜声，钟叔转过头看见陈叔靠着墙角睡着了，忍不住的笑，这手没稳住，给陈岩头顶推出个豁口：“哎呀！”钟叔叫出了声。

“怎么了？钟叔。”陈岩抬眼看着钟叔。

“钟叔给你把头剃坏了！”钟叔停下手，从陈岩前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镜子，照着他的头顶，你看，剃出个豁口，咋办？”

“没事儿，叔，你看着办。”陈岩看见自己头顶上横躺着一条粗线，跟脑袋被劈开了一样，却也没有在意。

“好嘞，来，你躺下来。”钟叔把椅背调低了，“给你剃个胡子。”钟叔用热水扯了一把毛巾，放在陈岩嘴巴上，陈岩感觉到一阵憋闷，心跳快了很多，他突然很想挣扎，头上那道杠在他脑子里闪过，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死掉的人了，就不再挣扎，慢慢呼吸平稳下来，竟也睡着了。

“起来看看，我剃的怎么样？”钟叔把陈岩拍醒，转过头叫陈叔：“老陈，过来看看你儿子，跟刚来那会儿比比！”

陈叔打了个颤，才睁了眼：“嗯？都好了？我看看。”陈叔才走过来：“哎呦！你这头顶是咋回事儿？”

“败笔败笔，刚刚手抖了不是，我这不是就顺手给整了个发型。你看看这边。”

陈叔转过去，看见另一半有一条差不多粗细长短的线,呼应着头顶那根，两条线交叠着错开，倒也好看。陈叔看了镜子一眼，呀！确实精神了不少！这才看到陈岩的脸，方正的脸盘，浓眉大眼，就是两颊已经瘦的凹陷了进去。

“这才是我儿子！老钟啊，还是你手艺好。”陈叔拍了拍钟叔的肩膀，就拉着陈岩胳膊：“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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