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守株待兔(1 / 1)

作品:《团子驾到

“别哭了。”

余无一冰冷的声音落在米团的耳朵里,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现在当下之急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可是她心中的悲恸仿佛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心上的痛楚远胜于身上伤口的痛。

“算你狠。”

余无一走到米团身后,以手为刃,手起刀落,米团顿时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余无一上前接住她瘫软如泥的身躯,嫌弃道:

“女人真是麻烦。”

他将米团小心的平放在床上,拿出袖中小帕为她擦去脸上斑驳泪痕,然后帮她将被子盖好,轻手轻脚的转身关门而去。

刚走到楼梯楼就碰上了准备来探望米团的俞伯珺,他看到余无一黑着脸往外走,还以为米团身上伤势恶化,脸上一百拉住余无一紧张的问道:

“无一,她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势恶化了?”

余无一眉头一挑,甩开俞伯珺抓着他袖子的手,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

“哟,你不用做轮椅了?能走了?”

俞伯珺一愣,看了看自己灵活的腿脚,挥了挥手臂,点了点头对余无一颇为感激的说道:

“是啊,多亏你把压箱底的好药拿出来,喂了我,不然我只怕是当真要做一百天的轮椅了。”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满面感激之色,手中沉香小扇一打,嗤笑道:

“伯珺啊伯珺,你当真是东风客,俞伯珺吗?我给你治病,收着你的银子,你何必谢我?东风应吹桃花底,笑看人间百味生。东风客送消息,不该分善恶,东风客于人往来,不该凭好恶。而你,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东风客的样子?我治的好你身上的伤,却治不好你心上的伤啊。”

俞伯珺白了余无一一眼,无法赞同的说道:

“无一,我们相识数十年,你我之间的感情岂是寻常人能比的?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余无一闻言将沉香小扇一合,在手里垫了垫,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和我相识数十年如此,那为何你与里面的那个女人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也是如此?这样的你,你说有没有意思?”

“你!”

俞伯珺被余无一一句话堵的竟是哑口无言,他气的长袖一拂,便要自己往米团所在的睡房里去,被余无一一把拦了下来。

“你干嘛拦我?”

俞伯珺歪着头挑衅似的看着余无一余无一则难的好脾气的挽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她睡着了,你先跟我去个地方,一会儿再来看她吧。”

“睡着了?”俞伯珺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疑惑的问道:“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才跟我说她已经醒了吗?怎么刚醒就又睡了?果然还是身体不适吗?你这个庸医俏无常!我就知道你不行!”

俞伯珺心里一着急扯开余无一的手便要往回走,被余无一用力抓了回来。大病初愈的俞伯珺被余无一这么一抓正好抓在痛处,吃痛的直喘气,抬头刚想抬头问罪只听余无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急不慢的问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怎么好像没听清?”

此时的余无一,眯起的双眼中游走着一丝危险,和隐而未发的怒气。俞伯珺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余无一此人,当真是个鬼才,他的医术没有师承,全靠自己闲来没事,一点一点探索而出。有些配方,闻所未闻,治起病来却有奇效。

而他没事的时候就在绣春楼内外,看到哪个心怀歹意的混混,或是仗势凌人,欺善怕恶的人就拎着当实验品。而他外出又总是喜欢带个花里胡哨的面纱,所以江湖上便有了一号人物名为——俏无常。

谁都不知道这么名号是谁起的,以至于余无一被这个名号气个半死,却找不到人问罪,心里那是无限憋屈。

所以俏无常三个字便成了禁忌,俞伯珺平日里即便是和余无一开玩笑最多也就蹦一个俏字,余无一的飞刀就已经将他的衣服扎了个洞了。而今天,他实在是担心米团,竟然将他最忌讳的名号脱口而出,这余无一可不得气死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江湖上的东风客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只见俞伯珺手上快如闪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扇坠毕恭毕敬的递到余无一的眼前,一边偷瞄着余无一的反应,一边说道:

“我是说啊,你这扇子这么好看,少了个扇坠怎么行!这个扇坠送给你,这个琉璃跟你的衣服颜色最配!”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的样子,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没忍住以扇掩口而笑,他接过俞伯珺递过来的琉璃扇坠,走到阳光下看了看。

果然是稀世珍品,小小扇坠,在被阳光一照,莹莹之躯顿时显五光十色,令人爱不释手。

余无一将琉璃扇坠收起,看了眼偷瞄他的俞伯珺,心情大好的笑道:

“让伯珺破费了,这个扇坠我很喜欢。”

俞伯珺赶紧说道:“哪里哪里,好扇配好坠。无一的扇子乃是百年沉香木制骨,一年四季扇而有奇香,配这个琉璃扇坠,才不算是委屈了它呀。”

一席话说得余无一哈哈大笑,对他说道:

“伯珺啊,你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不过马屁可以改日再拍,眼下的事情,却是再不能拖了。”

说罢余无一一把抓住俞伯珺运气轻功,起身便往米宅飞去。毫无准备被余无一抓住的俞伯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急忙喊道:

“哎!无一你干什么去?米少主她到底怎么样啊?哎呀!你放开我,我的轻功可不比你差好吗?”

“你大病初愈,不宜擅动内力,除非你想死,否则给我闭嘴。”

风在耳边呼啸,吹散了余无一的话。俞伯珺乖乖的闭上的嘴巴,他知道余无一说的是对的。

余无一跑的极快,不多时,两人便在离米宅一街之隔的小楼楼顶停下。余无一放开俞伯珺,两人在楼顶猫下身子。

“怎么又来米府?无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俞伯珺感觉有些不对,这座三层小楼地势很好,将对面的米宅内外情况一收眼底。俞伯珺不需要运功便能看到已经成了废墟的米宅,竟然被甲兵团团围住,而米宅内,竟是尸首遍地。

“都已经五天过去了,朝廷竟然没有派人来处理尸体?就这么放着难道不怕城中爆发瘟疫吗?”

俞伯珺眉头紧锁他看了看米宅,又看了看余无一,只见余无一此时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着,他知道余无一在辨认空气中的味道,余无一嗅觉极其敏锐,光是闻到味道便能分辨出药中成分,这点向来是让他不得不服。果然不一会,余无一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看向他说道:

“是防腐散的味道。”

“什么?防腐散!”

俞伯珺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这些官兵,在这里守着米府,留着地上的尸体不收,又撒上了预防瘟疫的防腐散,他们这么做实在可疑,莫非是……

“这是个圈套,他们是在等米团上钩。”

余无一缓缓说出自己的判断,而他的话让俞伯珺心中一跳。

果然那个汉王李檀到现在也没有放弃抓捕米团和傅长雪,前两日便有人跟他说,堂堂御史台,竟然出了两个朝廷钦犯,一个是御史米团,而另一个却是当今的御史大夫傅长雪。

他们的缉拿告示贴的京城到处都是,整个京城哗然一片。傅家已经被抄家,傅太师和傅家的老老少少都被关进了天牢听后发落。

一方面是全国缉捕,而另一方面又在米宅,任米团爹娘的尸体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守株待兔,这个汉王李檀当真是狠绝无比。

“现在该怎么办?”

俞伯珺看着下面懒懒散散巡视着的甲兵,向余无一问着主意。他知道余无一既然带他来,必然是有计划的。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询问的眼光笑了笑,感叹道:

“还好,我将那个傻女人给打昏了,不然她当真要自投罗网啊。”

“什么?你把她打昏了……”

俞伯珺一听余无一打昏了顿时心疼不已,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经得起余无一那么没轻没重的一下子!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一脸的心疼,凉凉道:

“不打昏,难道眼睁睁的看她来自投罗网吗?到时候,再来救人?谁救?你救吗?反正我是不救。”

“无一你……”

俞伯珺的话被余无一堵的死死的,你了半天憋不出第二个字,沮丧的垂下头去。他怎么会有这么个朋友?天天以损他为乐,不!这不是朋友,这家伙绝对是个损友!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一脸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他从怀中掏出两个长而厚实的特制袋子,两个面巾,一样给了俞伯珺一个。

“你这是要干什么?”俞伯珺接过袋子和面巾一脸疑惑的看着余无一问道。

余无一自顾自的给自己系上面巾,然后将袋子往腰带上一别,看着后知后觉开始戴面巾的俞伯珺,摇头道:

“伯珺啊,你啊,自从喜欢米团那个傻女人以后,连你也开始便傻了。可惜啊!”

“你胡说……”

俞伯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余无一一提真气,拎着他,将他直接送进米家主屋,然后冲他做了个手势,自己隐下身形,往那几个甲兵走去。

人在江湖,最终要的是什么呢?是安全!

那么怎样才能让自己安全呢?那就是在别人打你之前,先将敌人放倒。

那么怎样才能先将敌人放倒呢?

当然是,用迷香!

只见余无一隐在围墙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的走到甲兵身后,手上暗催内力,迷香准确无误的送进了那甲兵的鼻子里。

一、二、三。

余无一三个数刚数完,只见那个甲兵便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发出阵阵鼾声。

很好。

如法炮制的将那些甲兵全都放倒之后,余无一飘进主屋,与俞伯珺会合。他一进去,就看到俞伯珺正在费劲的将米友仁尸体往他给他的袋子里装,于是他便将赵佑娴的尸体往另一个袋子里装。

余无一带来的这个袋子里同样装了防腐散,他本想用这个袋子装殓米友仁和赵佑娴的尸体将他们就地下葬,可是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无声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好不容易装好了米友仁和赵佑娴的尸身,俞伯珺将袋子往身上一背,看着余无一问道:

“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他现在不能擅用内力,自然用不了轻功,莫非要跑路回去吗?

余无一看着俞伯珺茫然的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带你来吧,本来想让你出出苦力,挖几个坑,将米府的这些人就地掩埋了,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一下子可带不动四个人飞回绣春楼,所以么……”

“所以……?”

俞伯珺看着余无一,等着他的下文,却不想余无一一把将袋子背在自己的肩上,对他笑得分外爽朗的说道:

“没办法,你就在这里稍等等,等我回来带你走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飞上墙头,起落之间已是不见人影。

“你让我在这里等!你……”

俞伯珺薄怒的声音被冷风吹散在空中,要知道,自从米宅被烧,左邻右舍基本上都搬空了,这条原本热闹的街道变成了京城最冷清的地方。更别说现在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尸体了。现在这四下里,除了满院子的尸体,和墙外呼呼大睡的甲兵,再无人声。

俞伯珺咽了口口水,暗自握紧了拳头,心里将他那个损友余无一骂了一百遍。就在骂第一百零一遍的时候,余无一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人还没站稳,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的是惊天动地,吓得俞伯珺赶紧跑到墙边看了看,生怕惊动了那些被迷香迷住的甲兵。

“放心,我的迷香有多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个两个时辰,他们醒不来的。”余无一揉了揉鼻子,忽地转过头,对俞伯珺笑道:“你这家伙,是不是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