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大婚前夜 二(1 / 1)

作品:《团子驾到

“我,只是想跟在你身边。”

唐瑾垂下头,声音越说越小。

“若是当真有恶人来袭击米府,就说明你必然遇险。你在我看不见得地方,身处险境吉凶未卜,我受不了。”

唐瑾越想越觉得胸口仿佛被谁谁放了块千斤重的大石,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些吉凶未卜的未来,都让他仿佛快要窒息了。

他一撩袍,在米团面前单膝跪下,仰头看着米团说道:

“主人,你若是不想我随你深入王府与宫中,那我就远远跟着,藏匿在人群之中。明日街上看热闹的人一定很多,我就这么远远的跟着你,可好?”

看着忽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唐瑾,米团顿时失去了言语,他的眼神太过沉神,他的面容急切中带着一丝痛苦。看连带着她,都不好受了起来。米团叹了口祁,别开眼去,拉他起来道:

“小瑾,别闹了。明日,皇宫禁军,王府护卫,再加上京畿左右行营的人。你即便远远跟着,又怎么能确保不被他们发现呢?来,起来说话。”

唐瑾听着米团的话似乎软了下来,心中顿时一喜,他站起身来,紧紧握住米团的手说道:

“我可以的,这番我几次探查京畿左右行营的营地,刺探消息,他们都没发现我,更何况是宫中禁军和汉王府的那些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护卫?我只要略微乔装一下,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你左右。”

看着唐瑾亮晶晶的眼睛,米团拒绝的话,实在是再也说不出口。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唐瑾,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累了,回房歇息吧。”米团拍了拍唐瑾的肩膀,转身走到窗前,打开重重雕花重彩的窗户看向窗外的明月。

“你同意了?”

唐瑾盯着米团的背影再次确认道,他从来不做米团不愿意的事情,这件事也一样,他要米团的亲口答复。

米团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道:

“嗯,我同意了。你早点歇息,明日远远跟着,以作策应。”

“是,主人!”

唐瑾拱手躬身,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米团没回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她根本都不用回头,就能猜出此刻唐瑾的脸上是怎样一副欣喜的表情。

直到唐瑾离开,米团才转过身来。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地图,在桌子上展开。那张地图,是严雁儿绘制的宫中全貌图。女帝的寝殿和与之相连的各条道路,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若是明日李檀要逼宫,定然是在宫中大宴百官,他与她向女帝请安之时。那时百官与她既是人质,又是人证。

米团冷哼一声,眼中目光渐冷。好一个汉王李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他不知道,她早已经有了准备,这些日子,她早已让她的人陆陆续续的乔装打扮,或办成商旅,或办成杂耍,混进了京城。众人化整为零,看似不起眼,却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若是真动起手来,李檀未必能占多少上风。

只是,她爹娘尚不知情,如此这般的还以为她当真要嫁人了。尤其她娘,这两日,眼睛一直肿肿的,只怕是自己又躲在什么地方去哭了吧。

哎,她与傅长雪两情相悦,却无暇顾及婚嫁,而她却在明天就要扮作新娘,嫁给汉王李檀,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吗?

米团重重叹了口,竟是有些想笑。笑着无常世道,笑着群魔乱舞的人间。

米团靠在椅背上,手轻轻的在地图上敲着,想起了傅长雪。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呢?

事实证明,这个时候的傅长雪没空想她。

此时,他被唐方正请进了太医署。唐方正屏退了众人,站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心绪不宁。

傅长雪则稳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的端着茶,等他开口。傅长雪一边轻轻的吹着茶叶,一边在心里暗暗思衬着:

唐方正身为太医署提点,不会随便找他。这个时候叫他来太医署,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而他这段时间的头等大事,便是为女帝看诊。确切的说,是让女帝醒来。难道他要说的事情,是女帝的事情吗?莫非女帝的情况有异?

“汉王殿下,命令我明日用金针疗法将陛下强行唤醒。”

什么?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长雪,手顿了顿。

“唐大人,恕晚生愚昧,请教大人,强行唤醒是否有什么不合适之处?”

“不合适之处?”唐方正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道:“你应该问有什么合适之处!”

傅长雪放下茶盏,从善如流的拱手又问道:

“是,请教大人。”

唐方正颇为不满的看了眼唐瑾,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

“你啊,明明是大周第一长雪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为何,在我这里装糊涂呢?

傅长雪被唐方正这么一说,顿时惶恐的站起身来,拱手躬身道:

“晚生不敢,只是行医之道,非我钻研之内容。晚生不敢妄言。”

唐方正见傅长雪这般谦卑,心里的火气才稍稍下去了些,他对傅长雪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坐吧,坐下说。”

说罢,他自己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然后又放下,叹了口气说道:

“哎,长雪啊,你可知道用金针之法唤醒沉睡的人,乃是用金针刺进沉睡之人身体的几个易感学位,加深对身体的痛感刺激,强迫沉睡的身体做出反应从而醒来的方法。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可是却对沉睡之人的伤害极大。有些人甚至会因为身体无法承受金针之痛而在醒来之后便骤然离世。”

唐方正说到这里,深深看了傅长雪一眼,缓缓道:

“你说,这样的虎狼之法,汉王殿下让我用在陛下身上,我如何能够答应?”

傅长雪眼睛一缩,难道汉王李檀要置女帝于死地吗?

“可是,明日汉王大婚,若是没有陛下出来主持大局,只怕朝中百官……”

傅长雪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唐方正,便不再言语。唐方正自然明白傅长雪的意思,他颇为苦恼的叹了口道:

“长雪,老夫从医数十载,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汉王的命令,如利刃悬顶不得不行。而陛下的身体,却只怕是再也经不住任何波动了啊。她卧病在床时日太久,早就羸弱不堪,此时用这样的虎狼之法,只怕……只怕要山河变色,天地欲哭啊。”

两人话还没说完,忽然只听门外有人声响起。

“你们什么人,唐大人在里面议事,不可擅闯。”

太医署的侍卫遵照这唐方正的命令将人拦下,而被拦下的人却趾高气扬的说道:

“就凭你们,还想拦着汉王殿下的旨意吗?识相的赶紧放开,我们是替殿下传话给唐大人的。”

唐方正见外面乱哄哄的,干脆将门一推,出来沉声问道:

“宫中禁地,何人在此喧哗?”

傅长雪跟着唐方正走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两个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看着唐方正发须全白,脸色严肃。而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仪表堂堂,不怒而威的男子不是御史大夫傅长雪,又是谁?

二人顿时收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了方才的气焰。

一番大眼瞪小眼之后,其中一个小太监鼓起勇气,昂起头,拿出气势对唐方正说道:

“遵汉王殿下旨意,请提点大人速速为陛下施针。”

速速施针?

唐方正冷哼一声,缓缓捻须,上前几步,眼中精光一聚看着那个小太监,竟是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唐方正看着他们这番畏惧的样子,又想着刚才他们刁难太医署的侍卫的情形,不由得心里更多了几分鄙视。

“你们回去,告诉汉王殿下。本官知道了,定会照办,只是金针之法与别的不同,并不是想施针就能施针的。还要准备准备方可。”

小太监见唐方正这么说,那就是没准了?也是急了,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汉王殿下的脾气大的很,他在这里完不成任务,回去关雎宫那可是要挨板子的。于是他把心一横,壮着胆子开口说道:

“敢,敢问提点大人,您说要准备,那究竟要准备到什么时候呢?不如大人给个准信儿,小的也好回去向汉王殿下交代。”

“准信?”唐方斜睨了小太监一眼。

“不错。”

小太监连连点头,太医署的唐提点据说是出了名的慈眉善目妙手仁心,怎么这会子,他看着他的眉目,怎么跟慈眉善目差的有点远呢?小太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难啊。”

唐方正叹了口气,看似唏嘘的轻捻长须,摇头道:

“陛下的身体,由于长期卧病在床,十分的羸弱,本不该用金针之法治疗之。这一点,我也跟汉王殿下强调过了。可是汉王殿下坚持要老夫使用金针之法,老夫也只好遵从。

可是,按照陛下现在身体状况,想要施针却是条件不足,老夫实在无从下手,所以也没法给公公们,准信儿了。”

“什么?”

一听唐方正这么说,小太监立马傻眼了。连个个准信儿都没有,他回去还不被汉王给打的屁股开花?

“提点大人,您,您说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是条件充足?”小太监不得已硬着头皮问道。

唐方正听他这么问,微微笑了笑,手指着太医署药房的方向说道:

“陛下卧病在床太久,早已气血两亏,精气不足。当下之急便是要补气血,养精气,方能成就有用之身。陛下身体机能恢复,对金针之法的反应才会敏锐,这般才更容易唤醒,才能完成汉王殿下的旨意。你们,明白了吗?”

当然是不明白啊!

两个小太监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说自己不知道,只怕是被落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不是肯定要挨打了吗?

小太监一横,索性对唐方正说道:

“提点大人,汉王殿下可是说了,明日他来给陛下请安,必须看到一个醒来的陛下,否则,只怕太医署不保!”

话音刚落地,小太监只觉两道严厉的目光从一旁投射而来,他转头看去,可除了一脸淡然的御史大夫傅长雪就再没别人了。难道,是他的错觉么?

小太监转头看了看唐方正,只见他沉着脸,眼底神色复杂,而脸上的表情,离慈眉善目这四个字就更远了。

一下子,整个太医署的气压都变低了,小太监根本不想就留,于是对唐方正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

“还请提点大人多多用心,否则汉王殿下若是不高兴了,只怕谁都高兴不起来了。”

唐方正看着匆匆离去的两个人,冷哼道:

“狗仗人势的东西。”

说罢一拂袖转身回了偏厅,傅长雪看了眼那两个小太监,心中暗想:

“那两个小太监,看起来品级并不高,竟然面对堂堂太医署提点唐方正这般不敬,难道大周当真是要变天了吗?”

他看了看周遭,却又发现太医署除了这里颇为安静,别的地方人影攒动,一副忙碌的样子。上一次太医署这么忙碌的时候,好像,是已故大皇子病重的时候。看来女帝的情况当真堪忧啊。”

傅长雪眼中暗了暗,一撩袍亦转身随着唐方正进了偏厅。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要失眠。而明天,却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日子。

米团在院子里踱着步,慢慢的走着,想着明日的事情,安排,心里就更加沉闷了,连带着步伐也更加沉重起来。

月亮仿佛是感应到米团的心事一般,将自己藏进了夜幕之中。米团就这么一路闷闷的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一开门却发现她娘赵佑娴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娘?你怎么来了?”

米团看到她娘倒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