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终身大事(1 / 1)
作品:《团子驾到》米贵将米团带到坐在上首的那位老者跟前,介绍道:
“小姐,这位是皇室宗亲越王殿下,李鹤。”
米团对着李贺盈盈一拜道:
“米团见过越王殿下。”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须发全白的李鹤,颤巍巍的伸出枯瘦的手,虚扶了一把。米团直起腰来,米贵又将杨媒婆指给她看,说道:
“小姐,这位是京城有名的冰人,杨妈妈,此次特地与越王殿下,前来,为你……为你……”
米贵假意轻咳了一下,终是一咬牙说道:“为小姐你,来府上提亲的。”
说罢将李鹤交给他的礼单奉上。
米团不急不缓的对杨媒婆福了福,请两人坐下。自己做到了前厅的主位上,而礼单她则看都没看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一直陪坐的米贵,见米团毫不犹豫的坐上了米友仁惯坐的主位,心中已然了解了自家小姐的心思。
他不急不缓的对越王李鹤和杨媒婆拱手示意,然后走到米团身后站定,脊背挺得直直的,心中颇有些骄傲。自家的小姐,终究是长大了!在家中主起事来,当真比老爷当年,更显风范呐!
坐在一旁的越王李鹤,倒是对米团此举颇为不满。他现在已然年过八十,当年先帝在位之时,他就觉得先帝对长公主过于溺爱,对于长公主成年后,参政一事大力反对过,可先帝对此却从来不以为然。
他一直认为诸王之乱,便是先帝过于纵容长公主而造成的。后来长公主登基,虽然与他不和,可是因为他在宗室之中辈分实在太高,不得已,只好将他仍按原样供养。而李鹤也早已对被长公主一手掌控的大周彻底失望,从此将自己关在王府,不再出门,也不再过问世事。
任何人来访,一概不见,唯独对大皇子的遗孤,汉王李檀还是那么的和颜悦色。所以此次他便代替李檀早已过时的父王来米家提亲。
谁曾想,这个米家的当家米友仁根本不在家,倒是他此时,压根不应该出现的女儿出来主事。看她坐在主位上一派从容不迫的样子,顿时令他想起了女帝当年坐在龙椅上的模样。心中顿生烦闷,竟是不愿多话了。
突然而来的冷场,落在杨媒婆的眼里,她敏锐的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急忙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看向米团,手帕一挥,赞不绝口的夸道:
“哎呀,米家千金真是不得了,听闻贵主老爷现在不在家,米家这么大的产业,现在都是米小姐在主事。这得费多少心思呀,米小姐真是巧心神思,方能操持这么大的家业呀。”
米团淡淡一笑,不急不慢对杨媒婆微微颔首道:
“杨妈妈说笑了,米家不过布衣商人,做些小生意谋生而已,怎敢说是多大家业。更何况家中生意都有各处管事掌管,根本不用我操心。
下官不才,得圣上圣恩,为朝廷效力。日日夜夜战战兢兢,方不负圣恩啊。”
杨媒婆这才发觉自己当真说错了话,她眼前的这个米家千金,可不同于别家未出阁的待嫁小姐。她可是状元及第,女帝钦点的御史,朝廷要员!
这当着皇室宗亲越王的面,她竟然说她为家业操心,这不摆明了说她不好好为女帝办事,老想着自己的私事了吗?她坐了这么多年媒婆,什么事儿没见过,怎么今天就偏偏一开口就嘴瓢了呢!
杨媒婆心下顿时十分懊恼,她偷摸瞅了瞅越王李鹤的脸色,只见他云淡风轻的端着茶,似乎正在专心品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竟是毫无反应。而米团也端起了茶杯和颜悦色的吹了吹浮沫,品了起来。
这茶可真好喝!
杨媒婆抽动着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也跟着端起茶杯,对米团笑道:
“正,正是如此,大人说的极是!”
不对,是什么啊就是!
杨媒婆刚喝了一口茶下肚,便顿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她把茶杯桌上一放,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里嘀咕道:
她怎么能就这么跟着他们喝起茶来了呢?她可不是来喝茶的,她是来说媒提亲的呀!这两边都矜持起来了,那不就是该她上场了吗?她还喝什么茶!当真是老糊涂了!
杨媒婆在心里又将自己给骂了一遍,然后眉毛一挑,精神便抖擞了起来。她站起身来走到米团跟前福了福,嘴角一咧,笑嘻嘻的开口道:
“既然这个家,米大人主事,那老婆子我可就直说了。今天我来,是专程为汉王殿下,上门提亲的。大人呀,咱们汉王殿下,那可是大周一等一的皇子!
汉王殿下他,身材伟岸,气度不凡。人长的更是风流倜傥,潇洒飘逸。勤学好进,孝敬圣上。跟大人您,那可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大人您说是不是?”
杨媒婆的话说的颇为李鹤受用,在他心中这个孙子辈的汉王李檀,甚至是未来大周皇帝的不二人选,他可是相当喜欢,要不然,也不会被他说动,特地为了他来跑这么一趟。
只是这个米团,似乎和李檀说的有些不一样,总让他看到女帝年少时候的影子,让他颇为不悦。只是既然李檀拜托他来了,他也要把这个事情做成,方才不负他对自己的信任和期盼。
于是李鹤开口道:
“米家丫头,你尽管放心,汉王的人品,老夫可以给你作保,嫁给他定然亏不了你的,是你的福气。”
李鹤的话说的杨媒婆一脸黑线,什么叫嫁给他亏不了你?什么叫是你的福气?
我的老越王殿下哟!您说话就不能在软和些吗?搞得好像嫁给汉王跟捡了多大便宜,得了多大宝贝似的。
京城米家,可不像那些普通的富贵人家。连她都知道,米家是皇商出身,财大气粗,这米家千金米团更是女帝身边的红人。说不定还看不上你一个闲散汉王呢,说话这么硬,这事儿要是黄了那可不怪我!
杨媒婆心里嘀咕着,脸上脸色却是没变,她笑嘻嘻应和着说道:
“可不是嘛,咱们汉王殿下那可是京城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却求而不得,毕竟,咱们汉王殿下,只愿得米大人您,这一颗心呀。米大人,您说是不是?”
见杨媒婆将话题又抛给了自己,米团笑了笑,她示意杨媒婆坐下,她对两人笑道:
“汉王殿下,是在下的朋友。我对他很是熟悉,诚如二位所言,汉王殿下,能文能武,学富五车,乃世间龙凤。”
李鹤听米团将李檀这么狠夸一遍,心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料米团话锋一转有又继续说道:
“只是,在下已然身受皇恩,在朝为官。大周律法有言,凡在职为官之女子,若要嫁人成婚,便要辞去官职。
可如今,正值我大周多事之秋,正是我辈为国尽忠之时,我怎能因这儿女私情而不顾家国大义,辜负皇恩呢?
还望越王殿下海涵,恕我不能接受这门亲事。国不安,为人臣者亦难安。”
米团的话说的李鹤皱起了眉头,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米家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子本来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说什么为国尽忠?那是男人的事情,只要你答应这件婚事,我自当为你禀明皇帝,让你辞官回家嫁人,料她绝不敢责怪你。
更何况,皇帝缠绵病榻,已有数月。汉王现在已然是监国,你为朝廷分忧,便是为汉王分忧。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那一官半职?你嫁与汉王,来年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为皇家延绵子嗣,于大周也是有功之臣啊!”
米团听出了李鹤字里行间中对女帝的不满,以及对自己的蔑视。
女帝人虽然缠绵病榻,但是大周的皇帝终归还在皇位上。可此时这位越王殿下却当着她这个臣子的面,暗示女帝就快不行了,汉王必然会继承皇位登基,到底意欲何为?
米团缓缓站了起来,向着皇宫的方向高高拱手道:
“陛下,与我有知遇之恩。在下身为天子门生,不能不忘恩负义,做个不仁不孝之徒。与汉王殿下结亲这件事,怕是不妥。让越王殿下与杨妈妈白跑一趟,辛苦了。”
“你家丫头,你!”
李鹤一听米团竟然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刚想发作米团将他打断转头对米贵吩咐道:
“米总管,汉王殿下送来的礼物,礼金,相关东西一概奉还,不要有任何遗漏。你亲自去办,明白吗?”
米团将自己刚才发放在桌上的礼单递到米贵的手上。米贵心领神会的一拱手,带着人便去清点东西了。
“米大人,这……你这……”
这话才说了个开头,米团已经一副要送客的样子,杨媒婆一下子就不安了起来,她努力扯着笑容,走上前,还没开口就被米团笑容可掬的打断了。
“杨妈妈。”米团满面笑容的又看向越王李鹤,好声好气的说道:“在下,政务繁忙,稍后还要去御史台。就不虚留二位了。越王殿下,请。”
说罢转身带着桂圆红枣便往内院走,一边走一边对唐瑾朗声吩咐道:
“唐瑾,送客。”
“是,主人。”唐瑾沉声应道,一闪身挡在欲拦下米团的杨媒婆面前。
唐瑾如今的身量也是相当的高大结实,他往杨媒婆跟前一站,竟将米团远去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杨媒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米团扬长而去,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她还以为接了笔大买卖!没想到,汉王那边冷若冰霜,米家这边铁板一块。她夹在中间,真是欲哭无泪啊!
李鹤见米团这般坚决的拒绝走人,顿觉一张老脸没处放,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便回了自己的王府。然后打发人去了趟汉王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檀。自己则将门一关,连汉王都不见了。
是日,汉王府上。
端坐在书房内的汉王,听着越王李鹤派来的人,描述着提亲那天的景象。
“好,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越王殿下。跟越王殿下说,不日我亦会亲自登门拜谢。”
来人扒了扒头发,说道:“殿下不用登门拜谢了,我们家殿下说,他从今日起,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连殿下也不见了。”
“好吧。”李檀微微颔首,让他离开。
果然,越王多半是被米团给气着了。以米团那个嘴皮子,当真说起事情来,只怕即便是越王殿下,也会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早前听闻,她当时为了拒绝嫁给自己,不让陛下赐婚,宁愿向陛下说自己愿意终生不嫁。
团儿,你当真这么讨厌我,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嫁给我吗?
李檀的目光投向窗外中庭,庭中,花草萌芽,一片新绿,到处皆是欣欣向荣,一片生机勃勃之色。而他的心,却好像还留在冬天。那个和米团在御花园的梅树下,相遇的冬天。
他老早便知晓她的姓名,在他母后与他所说的那些祖辈的故事中,总是会提到米家人的姓名。他每每在京中信步而行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对米家商铺,多看两眼。甚至想看看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为一身,被米友仁溺爱长大的米家独生女长什么模样。
只可惜,他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直到米团进宫的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她的真颜。
当真,一眼便是千年。
只是米家的独生女京城米家的千金,生来便注定了与众不同的命运。就与他一样,生来就注定身不由己。
他这些年,总是想着办法若有似无的与米团亲近,借宇文翊的手,与她合办书屋,邀请她来参加留春宴。可是米团却总是在他可掌控的距离之外,对他有礼微笑。他费劲心思也未能将两人的关系往前迈近一步。
而女帝,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便将他们两个给绑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团儿,你注定要嫁给我,又何必这般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