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疑窦重重 二(1 / 1)
作品:《团子驾到》赵佳贤虽然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也算见惯了各种场面,可是毕竟张强这个人太重要了,他左右看了半天,心里还是没底。于是走到外面,却发现吴幼彤刚到这会子才刚吐完,蹲地上喘气呢,那个御医正在给他顺气。
身为大理寺卿,竟然这点场面都受不住。赵佳贤在心里把吴幼彤给鄙视了个遍,然后将跟在吴幼彤的御医朱溪一把抓进了仵作间,指着张强涨大变形的尸体向他问道:
“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张强。”
朱溪虽是从医多年也算是经验丰富,但是这已然变形的尸体,这仵作间内消散不去的异味仍是让他阵阵作呕。他努力保持镇定,迈着发软的双腿走到近前,望了一眼。仵作冯冲为了方便他观察好心的将张强变形的脸摆正,又举起烛火为他照明。
这一拉一搬之间,那涨大变形,湿淋淋的脸显得尤其的狰狞诡异,看的朱溪面白如纸,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到底认不认得?”赵佳贤用小帕捂着鼻子不耐烦的问道。这小小的仵作间里这会子一下子站了五个人,本来就通风不佳的房间里,连他都觉得恶臭味越来越重了。
“回禀,大”
朱溪一张嘴,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股浓重的恶臭直往五脏六腑而去,他脑门渗出一层细汗,实在忍无可忍冲到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吴幼彤那个没用的家伙,连带来的人都跟他一样无用。
赵佳贤将两人在心里骂了一遍,转向仵作冯冲问道:
“验明正身了?”
仵作拱手答道:“已经验明正身,确是是张强无误。”
“死因是什么?”
“是被人从后面打昏后,扔到水里溺亡的。”冯冲一边说,一边将张强的头搬过去,扒开头发,露出后脑上的於痕。
赵佳贤眉头紧锁,用手中小帕将口鼻捂住低头细细察看。果然,从痕迹上看,应该是被人用钝物击昏的。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杀张强呢?
张强的死,和白祁的死,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将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可是一联系起来,案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即便是张强在饭菜里下毒,毒杀了白祁,可又是谁杀了张强呢?杀了张强的那个人,是灭口的幕后主使还是为白祁报仇的人呢?
赵佳贤目光深沉的转头看了傅长雪一眼,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傅长雪看他这般形容,知道他和自己猜测的应该相差无多,于是吩咐仵作将尸体保管好,带着杨简也跟了出去。
走到门外,朱溪还在干呕着,一副要将苦胆都吐出来的架势。三个人站在离朱溪的不远处的竹林下,等他恢复。秋风带凉,徐徐送爽,比起仵作间内确是好了不少。傅长雪看了眼眉头紧锁的赵佳贤不动声色的问道:
“赵大人,怎么这位朱御医,竟然会认识张强?”
赵佳贤看了眼扶着墙吐得昏天暗地的朱溪,没好气的对傅长雪说道:
“不错。那日回去之后我命人彻查赤丹来处,朱御医前来告知,自己就有赤丹。并且前几日,张强还来找他要过赤丹,说是家里有老鼠,要了赤丹,要回去毒老鼠。”
傅长雪眉毛一挑,接过话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倒是奇了,我听闻赤丹似乎不易制成颇为难得,普通人怕是多半都不曾见过此物。张强为了毒老鼠,不用毒鼠散,却要来找御医求并不多见的赤丹吗?”
赵佳贤眼皮子猛的一跳,他抬头,深深的看向傅长雪。此时吴幼彤苍白着脸走了过来,看着赵佳贤、杨简和傅长雪站在外面,上前问道:
“这就看完了?里面的尸体当真是张强吗?”
杨简提袖拱手道:“吴大人,台狱仵作已经对其验明正身,确认是张强,想来不会有错。”
赵佳贤看到吴幼彤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吴幼彤,他接到消息本欲立即前往,可是他非要等那个朱御医到了再一同前往,说什么台狱仵作只怕破案心切,找假尸体充数,朱御医见过张强,必能将其一眼认出。现在倒好,一个是到了门口连门都没进就开始吐,一个是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开始吐。办事的效率一点没有,坏事的能耐倒是如出一辙。
赵佳贤看都不看吴幼彤,一甩袖子口气不佳的说道:
“吴大人,你方才说,一定要带着这位朱御医前来,说是可以为本官辨认疑犯。可是现在他吐得你比还厉害,而对里面的尸体的身份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可真是,帮了本官的大忙。”
被赵佳贤这么一顿抢白的吴幼彤面上一哂,有点下不来台。此时好不容易终于缓过来的朱溪抖着腿慢慢走了过来,吴幼彤赶紧走过去扶了他一把,着急问道:
“朱御医,你可好些了?到底里面那个人是不是找你要赤丹的张强?你倒是说啊!”
朱溪点点头,抬手无力的指了指仵作间对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那里面躺着的确是是张强,下官断然不会认错。”
傅长雪看他说的这般肯定,于是开口问道:
“朱御史,你与张强很熟吗?”
朱溪摇摇头,说道:“并不算很熟,只是在我来给白将军疗伤的时候,见过几面。”
傅长雪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继续问道:“方才赵尚书说,你曾给过张强赤丹?”
“不错。”朱溪对傅长雪的提问似乎早有准备,他站直身子继续说道:“前几日张强找到我,对我说家中老鼠肆虐,毒鼠散都不起作用,于是想问问我有什么药能毒死老鼠。我便告诉他赤丹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中浸泡食物后投喂老鼠。他就找我要了些,我也就送给他了。”
原来如此,赵佳贤闻言,冷哼一声向傅长雪发难道:“傅大人,你还说台狱门禁森严,连赤丹这样的毒药都被夹带了进去,你们竟然还不知道。”
傅长雪似乎完全没将赵佳贤的话听入耳中。他垂眸而立,站如青松,面对赵佳贤的发难毫无反应。杨简见状上前一步拱手对赵佳贤说道:
“尚书大人,台狱向来门禁森严,尤其是白将军的监牢,更是包必开之,盒必查验。绝不会有所差漏。倘若是朱御医当真带赤丹入台狱,那必然会被记录在案。然而携带如此剧毒物入台狱监牢,本来就不被允许。所以,想来朱御医断然不会有此行为。”
杨简将目光投向朱溪,朱溪一愣,赶紧说道:
“当然不是在台狱,是张强来太医院找我的。”
“哦?”赵佳贤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看向朱溪道:“朱御医,太医院的药品进出,皆有账目可查。我想,赤丹也不例外吧?”
“当然,当然,若是尚书大人要看,下官可请太医院调出档案供大人查阅。”朱溪连忙说道。
赵佳贤不以为然的拂袖道:“不用劳烦朱御医,刑部自然会派人前去。”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咄咄逼人的说道:“只是朱御医,你说,张强是去太医院找你的,是何日前往?当时可还有别的什么人证?赤丹既然是毒药,向来进入皆有管制,你与张强非亲非故,为何就这般轻易的给了他?”
“这……”
赵佳贤目光如狼似虎,牢牢的将朱溪绞住,看的他不由得汗流浃背,嘴巴哆嗦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
此时站在一旁的傅长雪开口向朱溪不急不缓的问道:
“朱御医,赤丹制作繁琐,颇为难得,于药材中算是珍贵。为何你要将如此难得的药材,赠与张强驱鼠?”
“这……”
朱溪的汗从他额头滑落,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朱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吴幼彤见状朝他使了个颜色,朱溪收到吴幼彤的暗示,两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吴幼彤见状赶紧扑了上去,喊道:“朱御医,你这是怎么了?朱御医?”
赵佳贤在一边冷眼的看着吴幼彤大呼小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惺惺作态。”
他转身看向傅长雪问道:“傅大人,你怎么看?”
傅长雪淡淡一笑,冲守在两侧的台狱狱卒挥挥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朱溪说道:
“将朱御医押进监牢,单独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吴幼彤闻言,立刻站了起来,颇为不悦的向傅长雪质问道:
“傅大人,你这是何意?朱御医是本官带来的,他体力不支晕倒过去,你不仅不将人送到太医院救治,反而要收押?”
傅长雪朝停下脚步的狱卒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带人下去,一边不急不慢的对吴幼彤说道:
“吴大人,刚才赵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赵大人所问皆是事关张强之死的要点,而朱御医支支吾吾半天,却是只字不答。张强之死与白祁一案有莫大的关联,本官也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现在朱御医已经昏了过去无法作答,那本官也不得不先将人收押了,待他清醒之后,再行审问了。”
傅长雪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吴幼彤竟是无法反驳。赵佳贤在一边看着吴幼彤吃瘪,心里更是痛快了几分,他开口道:
“傅大人说的没错,白祁一案,圣上最为关注,所以一丝差错也不能有。只要是可疑之人,一概先行关押再审。宁可错关一百,不可错放一人。吴大人,这样的道理,你身为大理寺卿,我想你应该比我和傅大人,更清楚吧?”
吴幼彤被赵佳贤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怒不已,却实在无法反驳。最终,无可奈何的一甩衣袖火冒三丈的离开了台狱。
不久后,身在天门木樾别苑的米团收到了傅长雪从京城的来信。自从来到天门,米团已经有些日子没收到傅长雪的来信。这次看到他的信,还以为她出来久了,傅长雪催她回御史台。可是没想到打开信封一看,她却当场呆住了。
白伯伯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米团拿起掉在地上的信笺,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果然是死了,毒发死在狱中。
毒发身亡?是谁,到底是谁害的白伯伯?不是待审的吗?为什么会被毒害?到底是谁?
米团的脑子瞬时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连白凤年走到跟前都不知道。
“小团子,你怎么了?”白凤年看到米团神色有异,眉头轻蹙,她这是怎么了?白凤年关切地上前查看,一低头,便看到地上掉落的信笺。
“谁的信?”
白凤年将信笺从地上捡了起来,拿过来一看,顿时僵在原地。米团猛地回神,将他手上的信笺一把抢了过来,牢牢攥在手上。而此时白凤年脸上已然毫无血色,惨败的脸与她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爹他……我爹他……死了?被毒死了?”
白凤年颤抖的嘴唇,说出他最无法置信的言语。他浑身都颤抖起来,手脚冰凉。米团着急的看着他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一把将他抱住,强忍眼中盈眶的眼泪,絮絮叨叨的说道:
“小白,你听我说!这个信,这个信,可能不是真的。可能是林孝芳他们骗你的,你要冷静。”
“骗我的?为什么要骗我?”白凤年的声音仿佛幽灵一般,听的米团浑身打颤。
她从没看过白凤年这样过,心里怕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他冷静下来,于是她搜肠刮肚的想着,嘴巴不停的说道:
“可能,可能……是……林孝芳他们找不到你,故意……故意放的假消息!诱你出去,对没错!一定是的!这是个假消息,你冷静一点,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被米团抱着的白凤年,慢慢回神,发现她比自己颤抖的更厉害。他离开她的怀抱,将她的双手握在在自己的手中,看着她眼中含泪的模样心里一痛。整个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米团,惨然笑道:
“小团子,这个地方只有长雪公子知道吧。更何况,他的笔迹,我认得。”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