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章 3身处黑窟(1 / 1)

作品:《侠胆柔肠

慕妃同小德子进了院子,那年轻人笑嘻嘻地将他们引到了临街屋,笑道:“二位就住在这里吧。”慕妃皱了皱眉头,小德子笑道:“少东家,我们两个人住在一间屋里,实有不便,可还有间空闲的屋子?”那老翁揉了揉迷蒙的眼睛道:“杠子,那边的耳房不是空着么?”“爹,您歇着去吧!这里有我照应就行了。”那老翁方颤巍巍地去了。这里杠子便要带小德子上那边耳房中去,小德子忙道:“麻烦少东家再治条被子茶具放在这里,我们定会答谢你的。”那杠子笑嘻嘻的直点头,眼睛却不时地觑着慕妃的脸,再滑到她的胸前,慕妃心中忐忑,小德子却未发xiàn。

小德子又到慕妃那里看视了一回,便在耳房住下了。慕妃不想让他心烦,故未将自己对杠子的疑虑说出来,只让他好生歇息,明日继xù

赶路。自己合衣躺下后,却是心烦意乱,思绪如乱麻般盘绕,一会儿想起老妪同那帮孩子们不知怎么样了,一会儿杠子那滴溜溜乱转的不轨双眼闪现在眼前,一时间不能平静。

夜已入静,慕妃方有些困意,半日来奔波的疲惫袭上身来,朦朦眬眬地将要睡去。这时,大门再次响起,一个机灵,从梦境中出来。只听杠子道:“谁呀?”门外一少年声音道:“深夜打搅,实是无礼,只因走到这里,四处没有客栈,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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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求住贵宅,还请恕罪。”话音恭肃有礼,慕妃的脑海立时闪现出一个翩翩少年郎来。好奇之心顿起,一天的劳顿似乎都飘到了九霄云外,起身将门错了条缝儿,那杠子已将大门打开,不耐烦地说道:“深更半夜的,出了邪了!都是借宿的。”那少年果然气度不凡,只是满脸风尘,也似走了很长的路。只见他双手抱拳,再次致歉。杠子的一双贼眼扫了少年一番,见他随身只背着一柄长剑,另外就是一个松软的包裹,十分失望,带着愠色道:“跟我来吧!”少年毫不介yì

,迈步随他进院。

路过临街屋时,慕妃看得真切,这少年郞生着一对清晰墨黑的剑眉,眼睛漆亮,面色如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上三分,不觉动容,心道:这少年决非寒薄之后,不知又是哪一门侯爵家人物?复又躺下。

少年被安置在柴房里,只有一堆柴草,杠子早已离去了。少年心道:“人在江湖,什么滋味没有尝过?似这般嫌贫爱富的倒还是多数,能‘呼呼’地睡上一觉就满足了。”于是将柴草拨弄了几下,取下长剑,当做枕头,尔后自己倒在柴草上,抓起几把蒙在身上,便熄灭了油灯。

却说小德子在耳房中,也是不能成眠,心中仍放心不下慕妃。心想: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伴在她身侧,虽说自己没有什么大能耐,然而总能在危急时刻起到些帮衬应急作用。慕妃虽说聪明机警,然终究是个女人,女人便是弱者,会时常遭受些莫名其妙的伤害。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常有危险伴其左右。所以,他感到自己的责任很大,再也不是在宫里时那个事事倚仗慕妃娘娘的小德子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于是他披上外套来到临街屋门口。“谁呀?”穆妃十分的机敏。“是我,老板。”小德子亲切地答道。“哦,是你,有事么?”“我来看看您,没事就好。那我睡去了。”“等等…….”小*子一惊,收住脚步。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穆妃四下看了一眼,将小德子拉到门边,轻声说道:“你可当心些,这少东家不地道。当心咱们的银子。”小德子一个机灵,喃喃道:“怪不得我一进来就觉有些不对。”遂说道:“好,那我现在就回去。”慕妃点了点头。小德子径向耳房去了。

待小德子回到房间,先伸手摸自己的包袱,发xiàn

果真如穆妃忧心的那样,包袱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穆妃叮嘱了小德子一番,方才关门而卧,忽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不及她躲闪,那黑影便将她嘴堵住,直扑她身体。穆妃好不慌惧,欲看那人面目,却是蒙着头脸,着一身黑衣,借着夜光,只能感受到那溜溜的黑眼。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压在她身上,便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奈一娇柔女子如何禁得住恶狼之扑?万般抵抗,终是无济,忽然“当啷”一声,那恶贼一惊,慕妃趁机腾出身子,窜向门边,打开房门,拔出口中物事,大声呼喊。那恶贼见不成事,仍从窗户跃出,“噌噌噌”几下便跑远了。虽则有惊无险,慕妃终是再难成眠,于是整了整衣衫,拴好门,出去了。

却说小德子正在耳房中焦躁不安,忽听到脚步声响,却看到穆妃正朝自己这边走来,立时满脸惭色,低着头迎了出去。穆妃早看到他的神色不对,待近前,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德子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将丢银子的事说了。穆妃一脸肃毅,小德子低下头,等待她责罚自己。谁知过了一会儿穆妃叹了口气道:“好像他呀!”小德子本以为要挨一顿责骂,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责备的意思,奇道:“像谁?”穆妃将方才自己险些遭辱的事述说了一遍。小德子听后,恨得牙根直痒痒。正在此刻,一人健步至前。

那少年说道:“有什么事?”二人先是一惊,小德子打量着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穆妃却认得这正是刚刚借宿在这儿的少年,忙回道:“没有什么事。”那少年岂是可欺的?剑眉竖立,朗声道:“若无事,深更半夜的叫唤什么?快说,发生什么事了?”穆妃听他言语爽快,又先见了他那一身的英豪之气,遂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诉说了。少年也是一脸的犹疑,三人正在计议着,忽听见少东家杠子的呼叫:“出了贼了!出了贼了!”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在原地,没有动。

不一会儿,杠子便跑到三人跟前,一脸张惶,口中不住道:“可见到有飞贼跑走?出贼了!出贼了!”三人望着他,只听他继xù

道:“我家那祖传的铜香炉被盗了!晚饭时还烧的香,这会子竟不见了,邪……”不及他把话讲完,少年便质问道:“半夜三经的,都在睡觉,你如何知dào

香炉丢了?莫不是贼告sù

你了不曾?”小德子直在心中喝彩:“问得妙!问得好!”谁知杠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半夜起来小解,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洒了尿壶,故打扫一下,谁知过了堂屋,一瞥眼间,发xiàn

铜香炉不见了。这贼好大的胆子,好厉害的手段,失了东西,我竟一点也没觉察,若不是出了点差错,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三人听他说得情切切,意真真,一时无语。忽然,那少年道:“我倒要看看贼在何处!”说着,便跨步回柴房去拿宝剑,这杠子竟毫不迟疑地跟着他去了。小德子哪里肯落下?他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角儿,更何况这事与他休戚相关,如此,穆妃怎会呆在原处?

四个人前前后后地来到了柴房,这时,只见老爷子也打着哈欠从正屋里出来,摇摇晃晃地说道:“咋地了?啊欠……”那杠子一脸的负罪感,大声道:“爹,儿子不成器,没有守护好咱家的祖传铜香炉!”口中说着,眼睛却瞅着柴房的草堆。那老爷子一听说祖传之宝没了,“呼”的清醒,步子也迈得飞快,向柴房走来,竟然没有摔倒。

少年已掀了草堆,欲取出那柄祖传宝剑,方一掀开草堆,立时吓了一跳,只听杠子大叫道:“啊!在这儿!”小德子、慕妃、还有老爷子一齐朝草堆上看:一尊铜香炉赫然坐在草堆上,这不是失窃的祖传香炉,又是什么?杠子如得了皇上钦赐的上方宝剑一般,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众人说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赃物在此,谅他还有何话可说!”言毕,目光直逼少年郎,那目光中既有得yì

,又有欣喜,更兼二分毒辣。却见少年满脸怒气,直直地望着他。小德子和慕妃一脸狐疑,却一时不知如何定夺,却听得老爷子颤巍巍地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看你堂堂相貌,一表人才,却是干这营生的,唉!?”杠子乘机将昨晚少年寄宿的事讲了一遍。老爷子道:“再有半夜造访的客人,不要再开门!扰得宅院不得安宁!”说时,又打了两个哈欠,“杠子!”老爷子叫道。“哎,爹,我在这里!”杠子好生听话。“这事你要办妥了,该报官的报官,不能容贼这样猖狂,还成甚么体统?”“是,爹!”杠子一脸春风。

这时,穆妃说道:“事情自有头绪,不可只凭这一条便定人之罪,须当仔细查明再言。”杠子理直气壮地道:“人赃物赃俱在,还有什么可查的?”穆妃望了杠子一眼,脑海中涌起阵阵浪潮,遂转头对小德子说:“小二,你也协助少东家查一查,连我们昨晚失窃的银两,查出了端的,决不可放过那可恶的贼!”小德子会意,立时说道:“老板,没问题,我一定好生配合少东家!”那杠子倒是眼睛朝向侧面,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兄弟,有志气!走,咱哥儿两个破着今晚不睡觉,把这院子翻个底儿朝天,不相信就发xiàn

不了个蛛丝马迹的!”说着,大模大样地走在前头。那少年既义愤又尴尬,咬着牙也要跟去,穆妃轻轻扯住了他——

少年吃了一惊,脸上一阵红晕,穆妃却神态稳绰地向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去。少年是个极聪明人物,知这女子必有高见。于是随她同至柴房中,穆妃如此这般地悄悄吩咐他一番,少年面现喜色,双手抱拳道:“多谢大姐赐教!”穆妃含笑不言。

却说杠子和小德子在院子里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天已蒙蒙亮了,终究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这时,穆妃叫大声叫道:“小二,有什么影信没有?”小德子急忙答道:“老板,没有!”那杠子叹道:“这贼好生高超,竟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这边的少年不吱声,心中既憎恶又好笑,暗骂道:“好小子,耍到你祖宗的头上来了!”

穆妃埋怨道:“这可如何是好?白花花的银子不翼而飞,可叫我们怎么办呢?这天已大亮了,若不起程,便又误了行程了,唉,这天杀的恶贼道!”杠子已折了回来,站在茅屋门口,一脸庄重严峻地面对着少年,义正辞严地道:“你还有何话说?”少年望着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这杠子越发气势汹汹了,“你说怎么办吧?是随我一同上官府去讨说法,还是照价赔偿,当下私了,若要私了,你需交上一笔保口费——糊住我的口是需yào

代价的。”

小德子看看穆妃,闭紧了嘴,少年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怎样莫名其妙地偷了东西都闹不清楚,可见我是个糊涂虫,还是你指个道吧!”杠子闻言,郑重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好吧,就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儿上,且替你谋划谋划。嗯……你身上可带有银两?”“一无所有。”“该不是要做贼呢,原来是个落魄子儿!你身上的那身衣服也不值几文银钱,倒是你的那口宝剑……”方提到“宝剑”二字,少年脸上陡然变色,满面怒气。穆妃轻轻咳嗽了一声,少年朝她望了一眼,方稍稍平复,道:“宝剑怎么了?”杠子接着道:“那口宝剑兴许还能换上点银子,你随我一起将他当了,再来偿付这笔黑账,如何?”少年暗自咬了咬牙,说道:“我这口宝剑系祖上所传,价值连城,不知你寻的那当铺可收得起?”

杠子笑道:“你是急用钱,这当东西还指望像卖宝贝一样么?”少年道:“好吧,就依你!”那杠子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大模大样地走在前头,少年一声不吭地紧跟在后头。不一时,二人来到一家唤作“济济堂”的当铺,只见这家掌柜的戴着一副黑圈花镜,眼睛眯缝得叫人看不见瞳孔,只怀疑他能否看见这个世界;一把胡子没有几根儿,却已尽花白,长长地垂在胸前,倒像是粘在下颔的几根饰物。

杠子上前,笑道:“安伯,今儿给你带来样大货!”说时,脸朝少年,示意他上来。那少年此刻十分听话,几步跨上,将身上宝剑取下,双手托给老者。那老者眯着眼察看了半晌,原本合得不透光的双眼登时射出一道电光,虽然那光只有一道细线,却早已叫杠子和少年看在眼里。少年不吱声,杠子问道:“可是个稀世奇货?”那老者立时转了平静之态,说道:“嗯,还不错,不过凡物,其价皆因时因地而定,若是此物到那御兵器房,可谓无价之宝,定叫好生收藏,永供世人瞻仰,可是到了典当铺,就只能当做件旧物来看。只是瞧在你这宝物确非凡品的份儿上,我给你五十两银子。”老者说话不卑不亢,听起来颇有见地。那杠子眼睛一亮,接道:“老伯,这五十两似乎是太少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少说也得给上一百五十两!”那老者故作难色,直摇头砸嘴。少年仍是不吱声,只看这杠子如何表演。

只见杠子一把揽了少年,道:“走,兄弟,咱们到那边去问问。”谁知那老者慢慢地道:“唉,看在我与你父亲曾是同窗的份儿上,今天就不与你争持了,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杠子一脸得色,直待况清了银两,方又走在前面,回家去也。

至家中,仍由杠子主持,还了穆妃失的银子,自己又大大的取了一大笔,最后余下十两银子留给少年做盘缠。可怜一柄家传宝剑就被这样夺了去,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一切交割清楚,三人便整理行装,准bèi

上路了。杠子倒是仁义,跑进屋拿了几个馍馍叫他们做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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