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家今晚有点热闹，表妹和裴晓雅都过来蹭饭。不过陈芷琪很熟练地躺沙发上看电视，裴晓雅则很熟练地跑到厨房里面帮忙。

王禅不以为意，两人的表现在他看来都非常正常。只是裴晓雅进门之后连个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好像有点奇怪。

想起放学时候遇到的事，王禅心想：“不会是跟那女生吵架了吧？”

听说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很厉害，裴晓雅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这个想法没存在多久，王禅自己就推翻了。

就那女生的个头，跟陈芷琪这初中生一样，裴晓雅让她一只手都行。

所以王禅完全没关心这事，反而开始跟三姨丈聊起来。

江恒宇的事情说难不难，人证物证都有，基本上就是铁案，王禅需要的只是将办案过程加快。

现在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王禅很想知道进度如何。

“王禅，事情有了一点变化。”陈光华说。

“证据出现问题？”王禅问道。

“倒不是，程序正常在走，学校那边也很配合。只不过，刚联系上江恒宇，他爸就出来扛下了这件事。那几个小混混也是通过手机联系的，聊天和转账记录都有，但没有声音。所以，现在只能将江恒宇他爸作为嫌疑人拘留了。”陈光华无奈地说。

王禅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根据王禅对江恒宇的了解，他父母好像是做早餐档的小商贩，每天起早贪黑干活，应该不是为了江恒宇这点小矛盾就买凶害人的坏人。

这事很显然就是江恒宇自己一个人钻了牛角尖，将事情闹大了。为了保自己儿子，江恒宇他爸就准备自己认罪。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一点挺无解的，因为黄毛也没有见过江恒宇，只要江恒宇咬死了不认，那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事劳烦三姨丈费心了。”

“自家亲戚，别说客气话。有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不过你得注意一下，那个江恒宇还在外面呢。”陈光华提醒说。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王禅正思考着要怎么应对，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江恒宇给自己打了电话。

王禅犹豫片刻，接通了电话，顺便点了手机录音。

“喂，江恒宇你找我有事？”王禅很平静地问。

电话那边江恒宇带着哭腔说：“王禅，我错了，我求求你，放过我爸行不行，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禅有点惊讶地发现，系统竟然没有提示。

也就是说，江恒宇真心认错了？

电话那边，江恒宇泪流满面，他是真的怕了。

江家的家境并不好，小时候江恒宇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但爸妈都告诉他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这么多年来，江恒宇也挺争气，能在靖水一中考到年级前五，努力必不可少。

只是，江恒宇的性格缺陷太过严重。

因为家境不好，江恒宇内心的自卑从未消失，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打小报告也好，当个学婊也好，都是心态不平衡导致的偏差行为。

王禅的变化，彻底打破了这层外壳，让江恒宇内心的软弱彻底暴露出来。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抽得他无比屈辱，钻了牛角尖。

黄毛这群人，是江恒宇上网的时候认识的，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要报复王禅，脑子一抽就偷了家里的钱，让黄毛去对付王禅。

实际上，江恒宇自己心里也忐忑不安，生怕被人发现。只不过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最后选择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谁能想到，黄毛直接自爆了，警察迅速找上了江家。

江恒宇当时脸色发白，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知子莫若父，他的父亲一看江恒宇这表现就明白了，一把将江恒宇拉回了房间。

江恒宇看到父亲布满老茧和烫疤的手掌举起来，下意思地缩了缩脑袋，还以为自己要挨上一巴掌。

但最后这巴掌没落在他脸上，而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养不教，父之过啊！”

江恒宇的父亲最后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房间，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江恒宇直到警察带着父亲离开了家才回过神来，慌张得眼泪直流，却根本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最后，他想到了王禅，双手颤抖地给他打了这个电话，请求他的原谅。

江恒宇是真的知道错了。

王禅听得出来，现在江恒宇已经六神无主，将他当成是救命的稻草了。

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江恒宇，刑事案件不是受害人追不追究的问题。就算我写一份谅解书，你爸该判刑还是要判刑的。”王禅对江恒宇说。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错了，我不能让我爸去坐牢啊。求求你，王禅，求求你原谅我，帮帮我吧。”江恒宇不断重复着没有意义的道歉。

王禅犹豫片刻，对江恒宇说：“能救你爸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这个罪名不是落在你爸身上就是落在你自己身上。不过，你爸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前途，你一旦去自首，你的惩罚或许比你爸轻很多，但你很有可能会留案底。

“现实就是这样，你只能选一个。不过，如果你真心悔过，愿意自首的话，我可以出一份谅解书。具体如何选择，你自己选吧。”

电话那边的江恒宇大声地哭了出来，王禅也没挂电话，静静地等着，甚至有空拿出参考书翻看起来。

狠狠地哭了一轮，江恒宇内心的慌乱和后悔都发泄了些，他才沙哑着嗓子说：“我会去自首的。王禅，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很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补偿你，但……我真的很抱歉。”

说完，江恒宇就挂了电话。

系统依旧是毫无动静，这小子现在已经刷不了分了。

王禅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有点心软。

像是在医院里面看到陷入绝望的赵国严，他冒着风险也想帮他治好；遇到不怀好意跟踪自己的赖民，王禅只是让他改过自新；就连那群小混混，王禅都给了他们一个自首的机会。

因为王禅也曾经走到过绝境，感觉前路是深渊，身后是火海，整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任何容身之所。

经历过绝望的人，有些会变得坚强，有些会变得偏执，有些则会选择将自己的绝望转移到别人身上。

而王禅在经历绝望的时候有很多人伸出援手，帮他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经历，王禅也变得温柔了很多。

既然江恒宇都诚心悔改，一切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或许，这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吧。

王禅正准备给三姨丈发个消息说江恒宇自首的事，房门被人敲响，裴晓雅的声音传来：“王禅，出来吃饭了。”

“哦，来了。”

王禅关掉手机，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裴晓雅穿着围裙站在房门外。

正要走出去，裴晓雅突然问道：“要是有别的女生暗恋你，你什么感觉？”

王禅眼前一亮，兴奋地问：“谁？谁暗恋我？”

裴晓雅：“呵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