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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第一侯(重生)

“将军,小承将军他要围剿我们吗?”他低声问。

平喜将嘴里的羊肉呸的吐出来,道:“他不用围剿你们,他只需要杀了我一个就行了。”

说是他的飞虎军,他死了,飞虎军当然要另寻他主,难道还会为他一个死人守节?

“到底怎么回事?”将官不安的问,“郑王对我态度很好”

平喜撕下一块羊肉砸向他:“你是不是傻啊?陛下对谁态度都好,该杀不是照样杀吗?”

将官讪讪任凭羊肉砸在身上,捡起来放进嘴里吃:“多谢将军指点。”

平喜松开袖子里的刀,隔着袖子,刀柄上也沾满了汗水。

“看来要换新皇帝了。”他低声喃喃,视线看向东南方向,“德忠公子会怎么做?”

爹当皇帝,儿子当然都没有意见,但如果自己兄弟们当皇帝,那其他兄弟们就没那么容易信服了。

只不过德忠公子远在东南,等他知道消息,就已经晚了,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就毫无防备的提前被郑王

将官此时也知道大概了,有些惊讶:“承庆可是德忠公子的人呢,这承恩竟然投靠了郑王。”

平喜呸了声:“你愿意当皇帝的重臣,还是永远在你叔叔身后当侄子?”

那当然是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将官伸手敲了自己的头两下,他被这突然的消息吓糊涂了:“将军,那我们”

平喜将刀子插进羊肉里狠狠割下一块:“我们?我们当然是谁当皇帝就听谁的。”

太原府里没有皇宫也没有王府,安康山将府衙所在的地方全部征为皇宫,连绵一片宅院看起来气势也不小。

郑王学父皇也自己征用了一片地方为王府。

不过这一段他基本没有去过自己的王府,只住在“皇宫”里。

府衙充作前殿,用于商议朝事,此时一个官员也不在,只有郑王一个人在堂内踱步。

他的身材越发的像安康山,踱步对他来说很费力气,但他也没办法停下来,直到后边走来一人。

“席相爷。”郑王忙迎上去,还没说话就先大吃一惊,“相爷,他,打你了?”

安康山的宰相,席严用手捂着半边脸,手缝里还有血渗出来,道:“陛下犯病了,我劝药的时候被碗砸了。”

郑王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相爷,快请太医哦太医被杀光了,请军医来”

席严放下手摆了摆:“这是小事,王爷无须在意。”他看着郑王,“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吗?”

郑王点点头:“平喜承恩不用担心,他们两个都听我的,父皇生病的消息不会传出去,不会乱了军心民心,撑多久都没事。”

席严皱眉:“王爷,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撑多久。”

郑王看着他似乎不明白。

“天下没有不透风强,德忠公子早晚会得知消息的。”席严道。

郑王一向伶俐的人变的结结巴巴道:“那,那,那”

席严擦了擦脸上的血,破了口子的伤口让文士的脸变得狰狞:“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郑王你要尽快登基。”

郑王向后退了几步:“可是,可是父皇还在”

席严向前抓住他的胳膊:“那就让陛下退位,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了,鲁贼奸相就要反扑,我们好容易打下的大势就要散了!”

郑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似无助又坚定:“请兄长教我。”

街上奔驰的兵马似乎多了,也似乎没有多,反正对民众来说,在面前的出现的兵马多少都没什么区别,整个太原府,整个河东道都是叛军的天下。

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活着,叛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叛军不让他们活。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么残酷。

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日子过的还不错。

但今天日子说变就变了。

“大人。”一个商人站在一道关卡前神情不安,“怎么突然不让出城了?原本都好好的。”

春日草棚下敲着腿坐着的将官懒懒道:“有奸细,要戒严了。”

商人靠近他,试图将一袋钱塞过去,被将官拒绝了:“不行了,谁都不能离开。”

商人唉声叹气看看天又看看货车“这批货很急啊”“天越来越暖和不能存放,要亏了”

这种诉苦对将官来说见多了,无动于衷,反而饶有兴趣的欣赏。

商人愁的胡子要揪掉,终于下定狠心,再次来到将官身边,低声道:“我有一间铺子,送给大人。”

将官对铺子没兴趣:“我又不会做生意,要什么铺子。”

商人道:“不是铺子,是铺子里的货架装满钱都给大人。”

装满一个铺子的钱啊,那就不是零零散散逢年过节定期送的那些钱那么少了,将官停下敲打的脚,迟疑一下:“军命难为,放走一人,我是要被杀头的,我收了钱也要有命花啊”

商人眼睛一亮道:“大人,我不走,我只是去接货,拉了货就回来。”

这样吗?将官看他。

商人立刻又道:“大人可以让兵马押着我去,我保证说的是真话。”

将官站起来:“我押着你去。”

商人抚掌笑:“那更好,有大人在,我就更安全了。”

将官带着兵马跟着商人一行人走了很远,来到一个偏僻又荒废的小镇,没有人烟的小镇竟然还有商人们吗?

待将官看到一间破败的屋子里藏着的货物时撇了撇嘴,他知道这些货物以及这几个送货的商人是从卫军地盘过来的。

这也不稀奇了,哪里有生意商人们就去哪里做,为了挣钱也不在乎叛军还是卫军。

一车车的货物装上,将官还让兵马查了查,有布匹丝绸还有金银珠宝,兵丁们一边查一边顺手往自己怀里塞了几把,商人也好将官也好都装作看不到,货物很快就装完了。

“大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商人高兴的说道。

将官看了眼这边站着的几个送货商人:“他们也要带走。”

这几个送货商人顿时跪下求饶,在身上摸来摸去拿出珍藏的宝贝送,还表示会让家里再送更多的礼物。

将官坦然收下,道:“别怕,我不是抓你们,你们都去连商这里住一段,待军令解除了,你们再离开。”

这样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几个送货商人停下哀求,连连道谢坐上车,跟着将官一众兵马向太原府而去

破败的小镇重新变得死气沉沉,夜色笼罩后鸟虫占据,发出窸窣鸣叫。

一点点灯火在先前的房屋里亮起,两人在空荡荡的地面上东摸西摸很快从墙砖下挖出一张小纸条。

“找到了。”他们低声道,吹灭了灯火,“走。”

日光普照大地,太原府的街市也再次人来人往,未了含笑坐在柜台后,等待伙计们招揽客人。

“未先生。”一个伙计滑到身边,低声道,“你竟然则出不去了。”

未了道:“无妨,消息送出去就可以了。”

伙计看向店铺外,低声喃喃:“夫人得知消息后,就会立刻打过来吧?”

这里跟京城不一样,他们跟当初那些内应也不一样,那些内应,可是李大小姐从乱世前就安插好的。

他们来这里太晚了,真要打起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叛军拉出去当垫城墙的肉尸。

伙计忍不住叹气,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可惜。

“未先生,你接到我们的消息,在外看着就好,不该也进来啊。”

未了道:“这个消息事关重大,我必须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他怕死,但也不怕,也只是觉得可惜,可惜看不到鲁王丢掉天下。

第一百零四章 论太原

每日汇集到李明楼案前的消息很多,四面八方,可以说大夏几乎所有的叛军卫军动向都有,内容又纷繁,除了军事,还有民生官务。

没办法,看了下舆图,很多地方都跟楚国夫人有关系。

元吉的视线在舆图上扫视,灯光下清晰又有些模糊,虽然这是他一步一步亲自走过来的,但偶尔还是会惊讶,真大啊,剑南道,不,应该说小姐,小姐已经占据了这么多地方了。

做梦一般。

但这梦可由不得半点恍惚松懈,必须时刻警醒,否则就会化为虚无。

元吉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信件。

“吴郑两位大人又往外送了两封信。”他说道,“上次是给项云的,这次是往麟州送的,给崔征和皇帝的,倒是没说什么,估计是有暗语,中六问要不要审问信使。”

将韩旭安排到河南道后,李明楼便将麟州这两位大人不客气的关起来了,这两位大人当然不甘心,开始四处送信。

李明楼对这个并不在意:“也不过是说我的那些话,不想去麟州,不听朝廷调遣,对皇帝不敬,飞扬跋扈之类的,不用管他们。”

只要她不去麟州,有再好的名声,在那位皇帝看来,也是违抗圣旨可恨可恶的人。

只要她不去,有再恶的名声,也没人能奈何她。

元吉便将这件事标记放到一边,再拿起一封信。

“还有家事。”他说道,“韩旭到了宋州,李明琪以大小姐的身份一声令下,不允许任何人去剑南道。”

这小姑娘的心思转的又快又利索,李明楼笑了:“山南道没有了韩旭,更方便她当大小姐,但也不能让任何人去剑南道,她拿不到,也不让别人拿到。”

“吃喝用度也好,享受的威风也好,按照小姐的吩咐,桂花都安排的妥当,没有半点的苛待。”元吉道,“他们都知道现在明玉公子被陛下重用,李氏的脸面地位关系他们自身,所以闹都是关起门来闹,对外其乐融融,李三老爷被韩旭抓了,公子来认错认罚,李二老爷也出来自责,民众们都称赞公子深明大义忠孝两全。”

这一世谁也别想用不孝的名义来污蔑李明玉,说他不孝必然不忠,说他飞扬跋扈六亲不认无情无义。

李明楼默然一刻,这个目的达成了,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开心的。

大概是因为她现在不要好名声,只要恶名的缘故吧。

刚重生的时候,她觉得好名声能挽救他们的命运,但现在嘛她已经知道,命运与名声无关。

海棠宫里灯火通明,四周垂落白纱,白日能遮挡日光,晚上能隔绝飞虫,此时随风轻摇,里面的人若隐若现,站在对面看,恍若仙境。

武孝没有陶醉仙境美景,而是关切的问:“义母快要忙完了吧,晚饭还没吃呢。”

旁边是个比他小三四岁的男孩子唤作阿毛,当初楚国夫人在淮南道收养孤儿,他最小,一直留在身边。

他没有看宫殿而是看向另一边,摇头:“今晚忙不完了,看到那个人没有。”

他冲那边点了点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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