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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九零之恶妇当家

“爱哭鬼,黄毛丫头才跟他玩。”

爸爸动辄拳脚相向,妈妈整天心如死灰,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不爱哭才怪。六岁话也说不大完整,只会说叠词,在村里也没什么小伙伴。

“要学会理解和同情别人,他家里情况特殊,也没人陪他说话,你要没事就多跟他玩玩。”

向鸭蛋不出声,蹲着玩真鸭蛋,林凤音怕他没轻没重弄碎了蛋,心疼道:“这可是我花钱买的,要好好爱惜。”

“那他妈妈也是花钱买的,他们家怎么还老打她?”

林凤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张红萍,“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去年在村口,他妈想跑出去,被他爷逮到,牙齿都打落了。”

怪不得张红萍左边的门牙只剩拦腰一半,原来是活生生被打断的,光天化日之下公公都敢下死手,那要是没人在的地方……林凤音不寒而栗。

大观园里的豪门老爷都能“扒灰”,农村老头子要坏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真他妈不要脸!

见妈妈喜欢听这些八卦,鸭蛋也想讨好她,继续道:“好几次了都,本来可以跑出去的,听说被向老师告密……背后告密的都是汉奸!”

“哪个向老师?”

“就五年级那个向老师啊,六奶奶还想让我喊叔,我才不喊呢!巨讨厌,老让我们干活,又不是我们班老师他管得着嘛……”小嘴嘚吧嘚吧嘚,倾诉他的不满。

林凤音这才想起来,村小学确实有个姓向的代课老师,是向家堂堂堂叔的儿子,听说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先来代课看以后能不能转正。上辈子好像没多久就成功转正,调镇上去了。

她逐渐脑补出完整故事。被拐九年的张红萍一直没放弃逃跑,可一方面她没出门机会,没见过村子全貌,不知道出了村能往哪个方向跑。

另一方面,大家都不爱跟她这“外人”来往,没有朋友,也就没人愿意帮她。所以她留心观察,把目标放在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年轻人身上。

这一类人懂法,且血气方刚。

可惜,她求助的人姓向,是土生土长的羊头村人,转头就把她要跑的事告给向家人,甚至可能为了给她教训,让她意识到出逃的难度,大家还一起陪她演戏,直到她来到村口那一秒,又狠狠地将她掼在脚底。

怪不得她数次云里雾里,总是不挑破那层窗户纸,还问“我能信你吗”。真正的灵魂拷问也不过如此。

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臭小子也愿意跟妈妈谈心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说的话都能让林凤音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不,譬如这句:“妈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卖掉,七娃他妈是,我姐也是,会不会哪一天我不听话也被卖掉?像老师说的,不认识的人给买糖不许吃,吃了就会被卖。”

林凤音正想斩钉截铁的安慰他,有妈妈在,你很安全。

谁知他抖抖精神,咧嘴一乐:“嘿,什么破糖,也不买支冰棍!”

林凤音:“……”好吧,亲生的亲生的。

她觉着,自己这重生,不被系统弄死也先被崽子气死了。

“诶妈,我们村为什么要买人呀?”

林凤音笑不出来了,大概就是一句话——穷山二水出刁民。平时为块地为只鸡吵得不可开交那是内部矛盾,真到了警察进村的时候,“家丑”捂得严严实实,反正法不责众,法律不能拿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怎么着。

反正村里光棍不少,所有人都幻想能享受到买卖的“便利”,却没想到自己孩子也有被拐的一天。鸭蛋的担忧不无道理,上辈子向东良的亲侄女,村尾向家第一个孩子,就是被拐走的。

那一年,小姑娘才17岁,上高一。听说成绩特好,以后铁定能上大学,结果却在一个平平淡淡的星期五消失在人海。他们家怎么对张红萍的,别家也会怎么对小姑娘。

虽是“报应不爽”,可也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那可怜的女人失望。

第009章

自从连续两次被向老婆子发现她跟张红萍背人说话后,林凤音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张红萍。每次刚走到村尾,老婆子就冷冷地盯着她,眼里的光像毒蛇的信子。

进入十二月,天气渐凉,农活也少,村里陆陆续续有人杀猪了。当然,头筹肯定非村长家莫属。

林凤音迅速把刚煮好的猪食盛槽里,五个小家伙已经长成三十多斤的少年猪,甩着耳朵“噼里啪啦”吃得怪香。“吃吧吃吧,多吃点儿,明年这时候就能宰了。”

猪喂好,把猪圈鸡圈打扫完,铺上干净的稻草,她这才出门往村尾去。

“凤音来了?”

“先来暖暖手。”

一群女人坐村长院里,守着两口大锅,锅底下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锅里是热气腾腾的沸水,大家七嘴八舌聊闲,气氛热烈。

作为羊头村第一家杀猪的,村长一家走路都带风。“鸭蛋妈来帮我接血,你炒的血旺好吃。”

“好嘞,伯娘。”

今儿的猪有四百来斤,膘肥体壮,是名副其实的肥猪,尾巴都快有林凤音的手臂粗了。九个男人一起上才制服住它,死死的按在桌子上,由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退休老师操刀。

只见尖刀从脖子斜着四十五度捅进去,直中心脏,发出真正的杀猪似的嚎叫。

“赶紧接啊,怕啥?”

林凤音闭着眼,不敢看肥猪渐渐没了力气挣扎的四肢,更不敢看那鲜红的血如自来水喷射。

伯娘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搪瓷盆,“砰”一声放地下,鲜红的还带着温度的猪血流入盆中。

林凤音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冷汗。村里男人见此,也倒没怎么笑话,毕竟她这么多年在城里上班,没见过这阵势也正常。况且,柔弱的娇花谁不爱?没事儿还多看两眼呢。

“赶紧的趁热乎,上热水烫猪毛!”

“向老三再拿两把刀来!”

“二娃拿撮箕来装猪毛,过几天晒干做鞋刷。”

众人顿时忙乱起来,七手八脚,络绎不绝。谁也没注意到,刚才还摇摇欲坠的林凤音猫出了院子,顺着村长家房后阴沟,一直走到村尾最后一户人家。

她急得热汗淋漓,哪还有刚才的苍白与害怕?

算准了闻到粪臭,旁边应该就是向东良的屋子,林凤音侧耳听了一会儿,确保屋里没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才在后窗上“咚咚”敲了两下。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她又曲起食指,“咚”断一下,“咚咚”断一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妞妞教过,这是她们学校鼓号队的节奏,也不知道张红萍能不能听出来。隔壁的向老三两口子上村长家帮忙,老婆子一定还在家里守着,张红萍应该是在屋里。

祈祷没有其他人,祈祷她能听见,祈祷她还有逃出去的欲望。

忽然,窗户开了,她赶紧蹲下.身,躲在阴沟里。

“是你吗?”这是张红萍的声音。

林凤音这才起身,露出脑袋:“长话短说,只有两分钟。”

就一眼,张红萍心念电转:她在城里待过八年,是有法律意识的人,跟村里这些愚昧无知的女人不一样,不就是自己物色几年才找到的目标吗?况且自己三番两次试探,她还能主动上门,心地不坏。

最重要的,她曾亲眼见她怼七娃奶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红萍泪水涟涟,日盼夜盼,终于有希望了!

俩人废话不多,轻声耳语几句。

林凤音郑重其事答应她:“好。”嗖一下,又顺着阴沟溜出去,迅速的溜进村长家,脸色又苍白了。

“凤音还怕着呢?坐下歇会儿吧,灶上我们来。”村里媳妇也有脾气好的,知道体谅。

林凤音为了撇清嫌疑,一定要刷足存在感,自然是“强撑着”忙进忙出,不知不觉又收获了一波好感。原先觉着她不正经,在城里勾搭男人的村人,都闭口不言。

至少,在农村,甭管有钱没钱,好人坏人,只要勤快,她至少就能被人高看两分了。更何况这俩月,她一口气养了五头猪,孩子穿得干净,公婆到家就能有热汤热饭,房前屋后收拾得焕然一新,这样的女人,当得起“能干”二字。

长辈对她倒是没意见,顶多年轻媳妇儿看她漂亮不顺眼。

唯一让她不顺心的,就是天杀的系统,只要红花一出现她跟前,就在她脑海里叨逼叨,走路给她使绊子,吃饭不给夹肉,冬天不许加棉被……全他妈是些小儿科,林凤音偏不听,啥都反着来,自己愉快就行了。

反正轻度疼痛她已经习惯了。

“嗯?妈妈?”

红花睁着秀气的眼睛,忐忑地看着她。

“你刚说什么?”

“老师让我去参加作文竞赛,说获奖的话可以去乡里领奖呢……妈妈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不让妈妈失望。”她红着脸,眼里满满的期待。

林凤音忽略系统的阻挠,大手一挥:“去,到时候奖励一个洋娃娃。”

“真的吗?”

鸭蛋忍不住白她一眼,“我妈哪次骗过你?”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太……太高兴了。”

林凤音在儿子头顶打了一下,什么你妈我妈的,又在她头顶揉了揉,“傻,你也是我闺女啊。”

一儿一女簇拥在她左右,她的人生从未如此满足过。

第二天一大早,林凤音从公婆房里拿到十斤小珍珠米。

这几天赶集的人多,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一辆有空位的拖拉机。

“妹子这是上哪儿?”

“去乡里一趟。”

有人摸了摸她随身携带的白布口袋,“去卖小珍珠呢?快过年了,米价倒是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米软糯q弹,颗粒分明,清香四溢,还特别养胃,城里有钱人专门来大河乡买都买不着。可惜只羊头村能种,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虽然这“南北”只是一个村的距离。

林凤音摸了摸布袋子,一家五口都舍不得吃,95%被向冬梅哄走了,家里仅剩二十斤,她带出来十斤。

到镇上,大家纷纷下车,她在原地等车。乡里只邮政所有一部电话,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是她帮张红萍打的电话,到时候能走则好,走不了她自身还得被连累。

在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搬离羊头村之前,尽量不要给自己树敌。

从大河乡到红星县只能坐拖拉机,到了红星县才有班车进市区,如果不耽搁的话,来回五个小时足够了。可今儿奇怪,去县城的拖拉机居然一辆也没有。

“师傅去红星不?”

“不去不去,天冷回家捂被窝。”

林凤音不死心,见到一辆拖拉机,又上赶着问:“去红星吗?”

男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小妹子要去?来,免费送你。”

林凤音就是再着急,也不敢上他的车。以前看过一个防拐节目,人贩子可不会在脸上写字儿,被拐的农村妇女往往是喜欢贪小便宜那一拨。

男人下车,围着她打转,问东问西。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腿上一下一下敲着,王大军家小保姆又招人眼了。这才两个月就见她两次了,难道平时都不上班的吗?

还有那男人,一看就流里流气不是好东西,她就不会拒绝吗?让人苍蝇似的打转!

小陶拉开车门,“这几天小珍珠挺金贵,问了一圈都没人卖。倒是刚才问到个老乡,说跟他同车一姑娘提着个布袋,十斤出头的样子……诶,老板……”

男人不耐烦的抬头,“嗯?”

“老板你看,不就那女的吗?穿灰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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