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1 / 1)

作品:《如果红线看得见

兴许是要准备卸货,心中五味杂陈,翻身侧躺都没能有个好眠,肚子拼命压迫膀胱使得一个晚上起身如厕好几次,庆幸的是嘉骏有开夜灯的习惯,悄悄摸索贴满夜光贴纸的墙面,又一次朝马桶坐。

「阿~」伸了懒腰,我打了个大哈欠,现在凌晨四点,外头天微凉,我睡眼惺忪的抽取卫生纸准备清洁,谁料子宫一阵翻腾后,沿着腿流下了血水。

有点慌,有点晕眩,我唇色发白的滑坐在洗手台旁,孱弱的叫着,「老公!老公!康嘉骏。」紧紧按着腹部,宫缩再度来袭,声音叫的沙哑了,他才依循声音来到厕所。

「你撑着点。」报上地址和我的概况,专业人士电话中表示约莫10馀分会抵达,叫我们保持电话联系,确保我的平安。

「我好痛阿。」我能感受到全身盗汗的黏腻感,跟从医疗人员教导的呼吸法,他的手都被我抓红了。

宫缩是有停滞点的,随着產程的演进,宫缩的间距会缩短,且镇痛的时间会拉长,我受不了的加速了呼吸,很快感觉到眼前昏暗一片。

「我怎么觉得有点晕。」

「你过度换气,不要紧张,我们调整呼吸。」对方专业的指导,嘉骏顾不着血水沾湿他的长裤,全程单膝跪在地上由后支撑我软弱向后倒的身躯。

作为男人,无论面对几次生產,都是手足无措的,他一脸焦急的看着没有血色的我暗咒了几声。

救护车很快的抵达,训练有素的动作及默契,我被抬上担架,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摇晃不已的路途使我越发的想吐,我没忍住的朝身旁的布单吐了,很快呕吐味弥漫在车里,我频频的向emt人员道歉。

十馀分的时间,我们越过检伤分级的急诊,快步拉上布帘,院方早已联系好妇產科医师在此等候,扫过b超后,见医师戴上乳胶手套替我内诊,开了两指,她回头向护理人员讲述了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接着将手轻放在我的手背,柔声的安抚我的不安。

「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吗!」口罩遮掩大部分的容貌,她会笑的眼睛使我安定了不少,呼吸也逐渐缓了过来。

「嗯。」医师和护理人员分工,为我打上留置软针,而嘉骏则是被医师请至一边填写手术相关同意书,交出健保卡给书记办妥手续后,嘉骏略显疲态,因为待產室有了空位,我们挪移到另个安静且灯光明亮的空间。

「有需要再按铃。」语落,护理人员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腹部上头一条黑色绑带连结机器,可以监测宫缩和宝宝的心跳频率,据女医师的说明,感觉下腹有明显的下坠感已经是真性阵痛,且宫缩的时间会更为频繁,希望我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护理师每隔一段时间进入待產室替我内诊,现在似乎卡在第二產程,上不去也下不来,望着趴在床边熟睡的嘉骏,我选择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漆黑的屏幕反映我胸前的拼图项链,那日之后,我将卡片收藏在铁盒里,上头的联络方式输入了手机,但没和他有联络。

大概他并不知道,自己误寄了这封信吧……

那些他消失的时日里,我曾不下十次的在脸书收寻着他的名字,然而不知是不是被封锁,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我害怕得不敢借朋友的帐号去查,就怕真如自己所想。

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一定绕着我转,我顿时体悟了他曾要我陪的最后一晚,早在发送喜帖给他时,就已经註定我们的未来。

随着太阳升起到日上三竿,嘉骏正用电话排开今日的行程,后续肚子无动静的我开始感觉饿了,桌上满是我啃过一口的东西,连进来更换催生点滴的护理师都被我的食量吓着。

打了个饱嗝,我有预感可能不久后就要进入產房,褪下脖颈的项链交给嘉骏保管,「你可不准弄丢!」我再三叮嘱道。

经过了漫长煎熬的等待,我终于符合卸货的标准,被护理师推进產房,轻柔缓慢的音乐,身边专业的医疗团队教导着我正确的用力,虽然打了无痛分娩,却不是完全的没有痛感,我拼了老命的哀嚎,直到把孩子生出来。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医师俐落的剪去脐带,同时检查体内的胎盘有无一併掉落,护理人员快速的取孩子的手脚盖印记,同时擦拭着新生儿的身躯,哇一声的宏亮哭声回盪在整间手术室,我感动的流下眼泪。

新生儿在量过体重及头围后便被推出手术室做新生儿筛检,放下重担的我才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小傢伙,感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

等我再次醒来后,嘉骏握着我的手对我说:「老婆,辛苦你了。」那是最简单,亦是最甜蜜的语句。

「你想吃什么呢?我去买。我有问护理师你能吃的东西,放心交给我吧!」新手爸爸的欢喜心情掩盖不住,他已在家庭群组告知生產的喜讯,很快我被各种祝贺电话给打爆,还是他出面打岔说我需要休养,耳边才得以清净。

「对了,我的项链呢?」忽然想起空空的脖颈,我向他询问道,他却一脸意外的和我对视,貌似没这回事。

「很重要吗?我现在帮你找找。」惊觉我脸色不对的他瞬间低头找寻地板甚至是床缝之间,但都没有它的身影。

很重要吗?当嘉骏问起时,我的心疼了一下,老天真的爱捉弄人,连点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我,就怪我不应该把它戴在身边……

「不重要……」或许是他因为被兴奋衝昏了头,一时之间找不着,责怪也无意义,我摇摇头,佯装镇定的说道。

「那以后你想买,都买给你。」他宠溺的说。

他哪里知道,纵使千百条昂贵,都没那一条来的有价值。